黎漸川靠牆坐在床上,側耳聽著外頭過道的動靜,眸色沉鬱。
沒多久,寧準回來了。
“怎麼樣?”黎漸川問。
合攏的門板將過道內的光亮完全擋在了外麵,寧準從光下走入黑暗中,一邊脫了鞋子窩到床上,一邊低聲道:“許真的屍體確實不見了。現場的痕跡有問題。”
說著,寧準仔細描述了下自己的觀察結果。
黎漸川聽得眉頭微蹙:“是有其他人移動了屍體?但如果現場痕跡進行了二次處理的話,不可能這麼乾淨,除非那就是自然存在的。把屍體從床邊拖到地上,然後消失……”
“如果地板張開嘴把他的屍體吞了進去,倒是一個很完美的解釋。”寧準低聲笑道。
黎漸川腦海中忽地閃過初見這座雨中小閣樓時的感覺。
坦白講,還真的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而且從二樓樓梯口莫名進入了寵物房的那枚碎鏡片,他也一直耿耿於懷。
思考著,黎漸川忽然想起件事,道:“你為什麼突然對許真動手了?”
寧準的雙腳避開那些縱橫的傷口,往黎漸川的方向踩了踩,同時抬手,從床下抽出一個檔案袋和一張卡紙。
黎漸川看到卡紙上的內容,立刻就明白了寧準動手的原因。
許真和方一川認識,關係顯然也非同一般,有著某個共同的秘密,黎漸川畢竟不是真正的方一川,繼續接觸下去,必然會露餡。
而且許真和方一川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是要殺掉寧準的身份伊凡的,因黎漸川的到來,這件事似乎是失敗了,但後續的發展絕對不會簡單,黎漸川和寧準極可能全部被揭穿,由此暴露在其他玩家的視野內,非常危險。
留著許真或許還有很多好處,但在這種全都是老玩家,甚至大多數都是魔盒持有者和組隊而來的玩家的遊戲對局中,剛開始沒多久就暴露身份,那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各種特殊能力的襲擊和陷阱算計,絕對會層出不窮,就算有能力活下來,也會因此忙於自保和反抗,錯失太多尋找線索、破解謎底的機會。
殺了許真,總體而言,還是算得上利大於弊。
而黎漸川的這個想法,也在打開檔案袋,看到裡麵的東西後,真正落實了。
一張一張翻過那些熟悉的照片,黎漸川沉默許久,沙啞開口:“許真怎麼說?”
“許真不是玩家,我不能讀取魔盒內NPC的記憶畫麵,隻能催眠他,得到了一些答案。”
寧準嗓音平靜,像是沒有看到黎漸川渾身幾乎冒出的煞氣:“許真是另一批研究者,他們共有七人,看起來確實是如葉戈爾所說,與我們十三名玩家組成的這一批研究者來到這裡的目的和時間不同。”
“但實際上,這二十個研究者是彼此認識的。他們所進行的實驗,也是同一個。”
“這個實驗大致是通過切爾諾貝利的某些秘密,來複活他們所謂的神明。”
寧準沒有要詳細解釋這個實驗的意思,隨意帶過後便接著說:“許真稱他們是世界各地的研究者、愛好者,向往神秘學的世界,堅信科學的儘頭就是宗教。”
“這局遊戲的2050年,他們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一份匿名郵件,這封郵件用非常充足的證據為他們論證了一個死而複生的實驗,並稱神已死,需要虔誠的信徒將祂複活。”
“有趣的是,他們追查過這封郵件的來曆,卻沒能破解具體的ip,隻是大致定位到,郵件的發送地址在加州附近。”
黎漸川眼皮一跳。
提起加州,他的第一反應就是God實驗室。
難道在魔盒遊戲裡也有一個God?
那是有點天方夜譚了。
要知道,幾次遊戲之後,黎漸川已經很清楚,玩家所能活動的範圍,就是本局遊戲的範圍,限定很大,除了遊戲場景外,其餘地方都是被黑暗與霧氣遮蔽的,踏足之後就會有無法反抗的可怕事情發生。
而且魔盒遊戲內的時間和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每局遊戲的時空也不同,所以他的想法很是沒什麼依據。
寧準也沒有提出這個猜測,而是接著道:“這些收到郵件的人得到了彼此的聯係方式,聚集在一起,自稱研究者。”
“他們根據那封郵件的提示來到了切爾諾貝利,發現這裡隱藏著變異與永生的秘密,就開始在這裡進行實驗。但這裡並不歡迎他們,他們的前兩周目實驗全部失敗了,也導致了大半的研究者死亡。”
“具體失敗的原因,我的催眠沒有從許真口中得到答案。但我想,大約和這裡的原住民有脫不開的關係。”
“研究者們也由此知道了一些原住民們的秘密。他們認為這些原住民讓切爾諾貝利保持著神秘色彩,吸引著許許多多的科學家、探險家前來,就是為了殺掉他們。而這種殺戮,或許就是原住民們在切爾諾貝利裡生存並身有古怪的必要條件。”
“當然,許真說的這些,基本沒有證據。”
“在前麵兩周目的研究者死得差不多後,這二十個人就來到了這裡。他們分成兩批的原因,據說是想混淆原住民的關注,不把他們同之前來過的前兩周目的研究者歸在一起。”
寧準半闔著眼,頓了頓,又道:“至於他所說的少死了一個人,是因為前兩周目的研究者留下的一些情況記錄表明,要順利進入切爾諾貝利,除了要有向導外,還需要獻祭此次進入切爾諾貝利的所有人中的七個。”
“不過人有很多,他和方一川為什麼選定了伊凡,卻不得而知。”
七個。
這個數字讓黎漸川感覺有些熟悉,但又不是那麼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