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兔崽子每回學校要錢不也都是他出去乾活賺來的嗎!
是了,要是沒有自己他早就餓死了!還能有今天這樣的耀武揚威!
男人想到這裡又打算靠辱罵的方式“教育”閆寒一頓,可這一次他還沒開口,話頭依舊被閆寒搶在了前麵:“你供養了我,也打了我那麼多年,要真算起來你花在我身上的錢是有數目的,但你對我造成的傷害是沒法計量的,所以怎麼看都是我吃虧了一點。”
“但我現在懶得再見一次你這張臉,也就不打算再跟你計較,所以這筆賬咱們就一筆勾銷了。”
他說完,當真轉身就走。
“小畜生!你今天邁出這個家門以後就彆想回來!”所有的話都被閆寒的冷靜冷淡給憋了回去,渣爹最後隻能喊出這麼一句。
但閆寒腳下未停,他剛剛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沒有耍性子,沒有威脅,大哥混了這麼多年,向來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的,還做不出這種使小性子的事。
他是真的不會再回來這裡。
而閆寒決絕的態度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背後的男人愣在原地,前麵說過他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按他對閆寒平時的觀察,自己兒子從沒說過任何威脅人的話。
他要麼不說,說了就一定會做。
在此之前的十幾年,他打罵他的時候這小兔崽子會還手,但從不會威脅他要離家出走。
所以這次……即便難以相信,即便這就開始反思自己,昨天他明明沒有對兒子做任何事不明白怎麼今天就鬨成了這樣,男人還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閆寒邁出這個門,就真的不會回來了。
“艸,你這個小畜生。”男人慌了,隻能對一去不回頭的人罵:“你以為你爹這些年就容易?你以為養你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也不想想你爹活到現在是為了什麼!要不是為了養你,我早就……”
“你是想說你其實是關心、愛我的,一直都在為了讓我能過上好生活而努力的?”
閆寒的腳步再一次停駐,但他沒有轉身,隻是伸出手臂,用修長的手指一指自己的頭上,聲音清冷得聽不出情緒地說:“我不需要我爸爸給我什麼大富大貴,但如果你是愛我的,就應該抽出哪怕一天的時間,彆喝酒,去把漏水的房頂補好。”
其實隻要鋪上一層防水層,墊上一層塑料布,他就可以不用過那種也許一覺醒來就被雨水澆頭的日子。
閆寒想象不到會有哪個愛自己兒子的父親會十幾年如一日的,放任這種情況不管。
男人心高氣傲,總想要賺大錢,總想讓人瞧得起他。
以前男人喝酒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會心情不好抓住妻兒打罵,有時候趕他心情好的時候閆寒就會聽他見嘟囔著要東山再起,要給他什麼什麼樣的美好生活。
但其實隻是補個房頂而已,男人都從沒有做過。
小時候他奶奶還健朗,每年雨季來臨之前會親自上去鋪好防水層,閆寒就在下麵給她幫忙。
這樣即便做得不好也不好造成屋內大麵具漏水的情況。
後來他奶奶身體不好了,再也上不去了,閆寒就自己上去。
可憐他奶奶怕他摔下來,總是千叮嚀萬囑咐,但無論怎麼說,祖孫兩個人還是聯手撐起了這片天。
直到這一年他奶奶病倒,閆寒哪裡還有心情去管防水。
到後來他奶奶病逝,這屋就一直漏著。
夏天漏雨秋天漏風,就像這整個家一樣,千瘡百孔,狼狽至極。
男人怔愣地望了望屋頂,他想說他會修的,其實他每年都想要修的,就正如他每一天都想著要改變一樣。
但這話他又說不出來。
因為一天拖一天,日複一日,他終究隻是想想而已,什麼都沒有做到,也什麼都沒有改變。
……
閆寒終究沒有再回頭看男人一眼。
以前他也是這樣跟男人決裂的,隻是這次回來被他提前提上了日程而已。
就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跟渣爹之間的恩怨和債是算不清的,這種時候隻有及時止損、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不能怪他心狠。
有什麼辦法?偏偏就生在了這樣的家庭。
從低矮的平房裡出來,閆寒一身輕鬆地將自己的破書包甩在了肩上。
他想,得先想法子賺錢活下來——雖然賺錢不容易,尤其他還沒成年。但有了前一世的經曆閆寒還是充滿信心的。
等到條件可以的時候他還要請律師做一份解除父子關係的說明。
從前父子決裂後,正趕上老房子拆遷,男人就直接把拆遷費都賭沒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閆寒後來受到牽連被追債,他甚至懷疑當初一棒子把他敲穿越了的人就是那些追債狂徒們乾的好事。
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後事如何,閆寒在另一個世界也是有自己專業的助理和律師團隊的人了,需要書麵文字聲明解除父子關係這點常識和意識他還是有的。
至於渣爹,全是自己作的,隻能讓他自生自滅。
現在就差……
將老房子的門重重甩上,門口等他的同學見他出來便立即迎了上來,閆寒本想跟他說話,但餘光一瞥間看見旁邊的巷口處出現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他一雙桃花眼瞪得溜圓,剛剛一係列的不愉快都被拋向腦後,閆寒拔腿就向巷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