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睜眼瞎,上哪兒寫信去?
可她咽不下那口氣兒,就拍著大腿說:“那俺也找人代筆!俺家杠子、蘭子不都上了識字班嘛,寫封信應該沒問題吧?”
“順兒他娘,娃娃才上幾天學,哪會寫信啊?”
“那順兒呢,不也去聽課了嘛?還有他媳婦兒,天天不著家,跟老三家的可學會了,再不管管就要上天了……”
說到兒媳婦,袁氏就來勁。
田老漢趕緊說道:“順兒他娘,你就少說幾句吧。順兒跟他媳婦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文化還不如杠子哪!”
袁氏一想也是,就說:“呃,那就托工作隊的同誌,那個餘教員不是文化高嘛,就找她代筆好了。”
“順兒他娘,你咋忘了?那餘教員就住在老三家,跟人家姐妹相稱的,親近得不得了!再說,餘教員跟江同誌處對象,你把江同誌得罪成啥樣子了,還敢去打攪人家?”
提到江同誌,袁氏就感到害怕。
她老實了一個多月,連村口都很少去。更彆說,見了江同誌就遠遠避開,連麵兒都不敢碰。
袁氏泄了氣兒,就衝著田老漢說:“當家的,那你說咋辦?”
田老漢摸著下巴,思忖了片刻。
“要俺說啊,就彆寫信了,找人家代筆承情不說,還要花錢買郵票,不合算。不如,盯著那彙款單,算算日子,大旺該寄錢了……”
聽到這話兒,袁氏眼睛發亮。
大旺的津貼不能都給孫梅英。她是大旺的親娘,大旺不贍養,誰養啊?
田老漢和袁氏打著小算盤。
就跟村委員私下裡打了招呼,說大旺寄錢回來,就言語一聲。
*
過了兩天。
沒人去鎮子上,那信件還在江隊長的抽屜裡擱著。
田小苗很著急,時不時地朝村口望一望。
可惜,連個驢車都沒有,不曉得都在忙啥?她心裡有事兒,就睡不好覺。加上天氣乾燥,一下子上火了,嘴角起了幾個火泡。
“小苗這是咋了?”
孫梅英很心疼,趕緊衝了雞蛋,讓小苗悶頭喝下去,去去火兒。
田小苗心知,這是心病。
爹的問題不解決,這心病兒就不會好。
一連熬了五六天。
趕上江隊長去縣裡開會,信件終於投遞出去了。田小苗安了心,睡了個好覺,那火自然就消下去了。
孫梅英嗬嗬笑道:“這娃娃,心思可真重。”
田小苗咧咧嘴。
不重行嗎?這可是關係到這輩子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