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據調查, 通風報信的是鐵路貨運處的管事工頭。
那天,搬運工看到工商處來人了,就報告給工頭。工頭一打聽, 覺得不對,就給大哥通消息,說工商局的來查貨了。白奕雄接到一個電話, 跟家裡留了口信,說要去港島出差,就提著手提箱急匆匆地走了。
這本來是一起經濟案件。
可白奕雄一跑, 引起了徐科長的注意。前期調查廣泰商行, 未能查到什麼。白奕雄很狡猾,幾乎沒留下任何線索。
這一跑, 倒是說明不少問題。
有人通風報信, 還有人接應。不然, 白奕雄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消失?
這是有組織、有計劃的, 說明白奕雄早有準備。
往深裡調查, 火車站那位大哥並不認識白奕雄, 是有人托他幫忙, 抹不開情麵就答應了。托他幫忙的是碼頭那一片的,跟他是好兄弟,說照顧一下生意,有什麼情況言語一聲。
碼頭大哥的背景很複雜, 組織過走私、偷渡, 跟海外關係密切, 還加入了什麼彆動隊,背後有刮民黨特務的身影。公安人員喬裝打扮前去調查,碼頭那邊說:“大哥出海了, 走了好幾天了。”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
調查情況表明,白奕雄結交的不僅僅是商界人士和政府官員,還有江湖分子。這個人能量很大,不像普通商人,雖然不談政治,可所作所為卻很惡劣。
從家庭情況上看,白家好像並不清楚。
白奕雄的父親靠商行起家,做了幾十年,掙下了一大筆家業。解放後,他父親告病在家,把生意交給他打理。他的家眷和兩個兄弟都在海外,隻剩下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叫白麗雅,剛出來做事,另一個叫白璐雅,還在學校念書。
公安人員去調查,白麗雅隻知道哭,一問三不知。外貿部門的同誌說:“小白同誌剛來兩個月,沒接觸業務,白奕雄的事情跟她沒關係。”
從表麵上看,的確沒關係。
可白麗雅是一枚棋子,被白奕雄安插在外貿部門,存在不安定因素。可外貿部門的意見是:“不能搞擴大化,家裡人做錯事,並不代表小白同誌有問題。”
調查告一段落,相關宗卷也鎖進了櫃子。
負責調查的同誌說:“其他案子需要人手,這個先擱置起來……”
徐科長覺得並不算完。他有一種直覺,白奕雄不是那麼簡單,是不是跟特務外圍組織有牽扯?還有待於調查。
抽了個時間,徐科長跟田大旺見了麵,提到了白奕雄一案。
“建國同誌,白奕雄牽扯出來的問題可不少……”
田大旺暗暗心驚,若不是小苗提醒,隻怕很難識破。
回到家,田大旺瞅瞅小苗。
這娃娃不過六歲,是怎麼發現的?
他想問一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晚上臨睡前,田大旺把白奕雄的事兒跟梅英說了。他提醒梅英外麵很複雜,接觸人一定要小心。
孫梅英很緊張,攥著田大旺的手說:“大旺,你也要小心。”
田大旺嘿嘿笑笑,說:“我警惕性高著呢!”
田小苗豎著耳朵聽到了。
心說,白奕雄到底沒抓住,跟書裡一樣跑路了。這個人是不是跟特務組織有關聯,成了一個謎團。
*
戰爭在持續,“聯合國軍”接連受挫。
米帝國主義不甘心失敗,叫囂著要扔原子.彈,恐嚇威脅。(注1)
潛伏下來的特務又活躍起來,散布謠言、搞暗殺、搞破壞,製造恐慌。公安部門一連破獲了幾起案件,都跟特務有關。
徐科長翻著卷宗,眉頭緊鎖。
海上禁運之後,生產設備很難運進來,經濟發展遇到很大阻力。市裡做了部署,要自主研發遠洋貨輪,攻克難關,加快進度。可潛伏在造船廠的敵特分子,一直沒有冒頭。這就像一枚釘子,楔在我們內部。
得想個辦法主動出擊。
徐科長考慮良久,打算派人打進去。最好是技術人員,能接觸到核心機密,引起特務注意的那種。
可這樣的人不好找。
要懂造船技術,還要是個新麵孔,不能引起對方懷疑。
就在這時候,一批留學人員返回國內。
其中,就包括張阿坤的表哥張鴻博。他在米國大學做研究,聯調局來調查,言語間帶著威脅,他覺得不安全,就想攜家眷回國。登船之前,移民局官員搜查行李,因為一本日記,把他扣押了兩天,差點誤了船期。好不容易抵達港島,看到新華社的工作人員來接站,才鬆了口氣。
回國的事,張鴻博未跟父親提起,隻跟母親說了。
母親很讚同,說那邊反華嚴重,還是早點回來吧。臨行前,母親還特地寫信提醒:“到了港島,不要跟你父親接觸,他沒安好心。”
對父親的所作所為,張鴻博很不讚同,就沒跟父親打招呼。通關手續辦完後,從港島過閘口到花城,再從花城乘坐火車抵達滬上。
張淑嫻見到兒子,激動得落淚。
“鴻博,你可回來了,媽媽快想死你了!”
張鴻博安頓下來,想為國家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