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什麼蘇州?”
梁小爺齜牙咧嘴, 邊跳腳邊哀嚎。
彆說紋身是他花了大價錢請專人來弄的,就連他這一套插肩袖撞色衛衣,那可是足足蹲了半年的聯名款!
國內外現貨都沒幾套!
梁小爺攢了快小半月的零花錢買的, 好不容易帥氣出一趟街, 就被他哥一壺溫茶水給泡濕了?他都心疼死了!
他哥平常端著情場大少的風度, 謙謙君子,言笑晏晏,斯文敗類,人麵獸心, 他陰人都是暗著來的,也沒這麼瘋的呀。
誰惹他老人家了?
難道剛才看到仇人心情不順所以發爛渣?那也不能拿他親弟弟最心愛的衛衣撒氣的吧!
此時稚澄終於反應過來——
她內心小人兒滿地亂爬。
我敲!我敲!我果然是表白錯人了!
難怪她說, 自從她劈磚表白之後,這廝的人格就開始不穩定, 時而動如脫兔, 時而靜如處子,時而黑如資本論, 時而魅如九尾狐,偏偏稚澄還美滋滋得很, 覺得這都是年上哥哥的釣係情趣, 每天主打不一樣的新鮮感,讓她的戀愛經曆更加豐富多彩。
現在她就想給自己來個大逼兜子!
見鬼的豐富多彩!
哪裡有什麼純情天使跟深淵惡魔的雙待機模式, 這他爹的自始自終都是雙胞胎!
她又不知道這兄弟倆長得一毛一樣,沒個留神,就給認錯人了!
《哦草這該死的一生錯愛我可以光速去世了》
稚澄想起在食堂時,這人詭異拿出baby照來逗她。
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就勘破秘密,還裝作不知情溜起她了!
這混蛋把山上的筍都奪完啦!!!
稚澄快要瘋了, 氣急敗壞踢斐狗的小腿,昂貴潑黑的西褲硬是被她連環腳踢出了一片啄木鳥似的白啄印子。
蘇州能不能上我不知道,但今天爸爸我就要命喪此地了!被現任男友知道我跟他哥有一段露水情緣,我這愛情還能活著嗎?!
啊能嗎?
事已至此,窟窿巨大,她怎麼著都得保住一個啊?!
班斐收回玻璃茶壺,裡麵被他潑得一滴不剩,又因為潑得又急又快,連他持柄的手指都濡濕了大片,路過的服務員餘光瞥見,欲言又止,她想進來收拾殘局,又被場中詭異的場景震懾,最終默默埋頭走過去。
“蘇州啊——”
班斐抽了茶台配備的濕紙巾,像擦拭銀器一樣精心擦拭著他手指,從指尖到指窩,慢條斯理地磨著缺乏耐性的小鬼。
小鬼又突突踢他小腿肌肉,氣勢洶洶,小臉又奶又熊。
“咦,我這腕繩的塔菲石不見了?”班斐自言自語,“難道是扯散了?”
梁笑寒聽聞,碎成6瓣的心臟再度碎成了12瓣。
“這都能扯掉?”弟弟心痛得發瘋,“您怎麼不說您扯著蛋呢?!”
那塔菲石每拉克快40000美元,比黃金還天價,他哥從某個遊輪拍賣會拿下來的,扔進了家裡的玩具箱,他偶爾拿出來鑒賞一番這種絕無僅有的美感,尊享上帝級的氛圍體驗,結果他哥這個敗家仔用來點綴起一根不到4塊錢的腕繩了,還扯掉了?!
你當那是河邊鵝卵石撿一個有一個?
“噢。”他親哥又說,“剛好像掉進這桌底了,有聲兒。”
梁小爺立即放棄拯救衛衣C+行動,更改成拯救塔菲石S+計劃。
他撅起屁股就找了起來。
稚澄:……?!
這都能瞞天過海?!
其實還真怪不了梁小爺。
投行那地兒,人儘皆知的金融圈頂流層,但你彆看它光鮮亮麗,其實工資還沒他哥隨手打發他跑腿來得多,梁小爺也是有骨氣的,自覺成年了不能啃哥啃爸啃爺爺,他前幾任女朋友又是花錢如流水的,他作為男人,哪能說不行呢,就給她們買這買那的。
導致少爺年紀輕輕,出入豪車會所,身家看似豐厚,根本就沒攢下多少私房錢。
他好一頓都是跑到哥哥們的地兒,蹭吃蹭喝順帶白拿的。
就這一顆天價寶石,都夠他吃五六年呢,說什麼也要掘地三尺給找到,因而梁小爺壓根沒注意到場中的風起雲湧。
等少爺頂著個雞窩頭,臉龐灰撲撲從桌底爬出來,驚喜地捧起那一顆無價之寶,外頭的暗流也恢複了正常。
“哥,哥,你看,這像不像你丟失的千萬美鈔?像不像你弟弟這個月的零花錢?”
班斐見離他三尺遠的小家夥,恨不得下一刻就要跟他恩斷義絕,頓時失了興致,潦草回了句。
“像,給你。”
梁小爺:“!!!”
梁小爺:“親哥萬歲!!!我再也不說您老扯著蛋了!!!”
多扯幾回更好呢!
班斐眯眼,“……嗯?”
梁笑寒嘿嘿一笑,獻寶般跑到稚澄旁邊,塔菲石硬度高,好險沒碎,他呼掉了上麵的灰塵,遞給女友,“這個粉澄澄的,可好看了,給你做項鏈怎麼樣?”
班斐:“。”
出息了,長進了,用親哥的東西來討好親哥的嫂子。
稚澄同樣噎住。
這修羅場怎麼搞的,是要把她往死裡燒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親哥在前幾分鐘,還用它來扣我褲腰帶!
他要挖走你家這個漂亮又可愛的奶橙色小牆腳啊你清醒點!!!
稚澄想著自己這些天被哥哥玩弄於股掌,心情異常不爽,推開了梁小爺的手,氣呼呼道,“我才不要彆人施舍的東西呢!”
“施舍?”那頭的人洞若觀火,慢悠悠地拋出一句,“這就算施舍了?”
這算什麼施舍?
他的吻,他的體溫,他的身體,全沒有落在他想要的實處。
梁小爺摻和進了這一潭亂水,隱約發現他哥跟他女友之間門似乎起了一些齟齬,他湧起一些微妙的竊喜。說句實在話,梁小爺實在怕了他哥那妲己般的男狐狸精氣質,他女朋友通常是待著待著,就待到他哥的身邊。
這種教訓他從小領悟到大,實在是太痛了!
小時候都想跟他哥斷絕兄弟關係了!
後來梁小爺長大一點,發覺能被他哥吸走的,都是一些不太忠貞的姑娘,也不能說壞跟貪婪,就是意誌不夠堅定,被美色所惑,沒有他想象中那種炙熱的、非他不可的愛戀。
他哥還說,“哥還能害你?這世上隻有我跟你是同一個卵子降生,你是我靈魂的另一半,我寧願我入地獄,你去天堂。”
梁小爺感動得稀裡嘩啦的,發誓要為他哥一輩子當牛做馬。
後來他又一任女友跟著他哥跑了。
他:“……”
好痛。
假如地獄是他哥這種,繁花錦簇,紙醉金迷,他自己都想去了!
所以,梁小爺可太恨不得他倆吵起來了!
越凶越好!
咳咳。
梁小爺收起自己的陰暗一麵,低調收拾殘局。
好在老師傅沒讓他等得太久,陸續端上了一道道鮮美菜肴。
梁小爺獻殷勤,挾了一筷子的蔥燒海參到稚澄的小青花碗裡,鮮滑得險些脫筷,“這可是煙台名菜,你嘗嘗。”
班斐重新溫杯潔具,泡了一壺普洱生茶,飄出一縷栗香。
梁小爺就見他哥啜了口生茶,似笑非笑道,“海參補腎,你個生鵪鶉蛋吃可以,彆把人家補過頭了,還以為咱家不是什麼正經人家。”
梁笑寒瞬間門臉色爆紅,他連忙撤下海參。
“那,那吃這個通天魚翅,很絲滑很糯香的,女孩子吃最好了。”
“的確。”他哥頷首,茶香嫋嫋,“人都快翻天了,吃個通天魚翅算什麼。”
稚澄:???
他在內涵我,而且我有證據!
稚澄全身皆是反骨,沒有一根是順著長著,當即張嘴,“我吃!喂我!”
梁笑寒用筷子夾著,用湯匙接著,順順當當喂了第一口金黃翅絲,女友是胖嘟嘟的小圓唇,亮亮的淺橘色,有點像河豚小嘴,那麼大根的匙羹喂不進去,她啜著湯水,就吃了個冒尖兒。
梁笑寒倒是喂得鼻尖冒汗。
這麼小小的嘴,接吻時候還沒在意,這會兒他倒是有點心猿意馬,想著以後她這麼小麵積的粉紅口器,會以怎樣的方式吃掉他。
“叮鈴——”
刺耳的響鈴聲驚醒了弟弟。
他哥側著潑黑的美人尖,下頜勾勒淩厲的弧度,對服務生說,“再加幾個菜,九轉大腸,火爆腰花,以及水晶肘。”
梁笑寒:?
他哥的胃不是赫赫有名的仙胃嗎?
下水臟器這一類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碰的呀!
梁笑寒伺候女友的溫馨用餐服務慘遭結束,因為接下來半個小時,稚澄就像是開啟了吸盤大法,風卷殘雲般吞掉了糖色大腸跟紅椒腰花,還吃掉了兩斤肘子!
連他碗的都不想放過!
梁笑寒正要推出去,班斐淡淡道,“怎麼,現在讓女孩子吃你口水,以後是不是還要她舔盤。”
“……”
梁笑寒麵皮漲紅,又把碗要了回來。
他!羞愧難當!
稚澄的目光則是惡狠狠剁著哥哥,我愛舔盤關你屁事!
又不舔你菲菲爆珠!
午飯結束在梁小爺的反省中。
正當他們開車往學校走,梁小爺接到了投行客戶委托人的電話,這意味著他的下午休閒時間門將不翼而飛。
他瞅了瞅副駕駛座的親哥,又瞅了瞅車後座的親親女友,最後將他的愛情交付到司機的手裡,他悄悄地說,“您幫我盯著點,在您眼皮子底下呢。”
司機:“……”
二少,我該怎樣告訴你,在你之前,在我眼皮底下,大少已經勾搭完了第一輪融資。
“好的,我定不辜負您的終身幸福!”
司機臉色凝重開車走了。
三分鐘後,大少開了手套箱,翻出了一瓶海鹽焦糖口香糖,看也不看,隨手往後一擲。
稚澄:暗器?!
稚澄敏銳伸手,糖粒被搖得清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