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句話,從晉望口中說出來,感覺全然不同。
晉望的聲音很輕,像隻小錘子在葉舒心裡輕輕敲打,不疼,但酥酥癢癢,感覺十分奇特。
那雙俊美的眸子定定看著他,盛滿了溫柔,又像是帶著某種小心翼翼的希冀。
故意的。
葉舒心跳鼓噪著,像是踩在雲上,有些頭重腳輕。
他從來頂不住狗皇帝這樣對他說話。
……太犯規了。
“葉舒哥哥為何不回答?”晉望顯然知道該怎麼對付他,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小聲催促,“快告訴我呀?”
葉舒艱難移開視線:“你……你彆這樣叫。”
“不這樣叫?那哥哥想讓我怎麼叫?”
葉舒忍無可忍,仰頭堵住那張聒噪的嘴唇。
從淺淺的觸碰再到長驅直入,到最後,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
一吻既分,晉望把葉舒壓在床榻裡,眸色微沉。
葉舒臉上的熱度還沒來得及消退,便又卷入重來。他彆開視線,不敢去看對方帶著侵略感的眼神:“我……你明明知道……”
“那不一樣。”晉望牽起葉舒的手,十指緊扣,“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我……”
葉舒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
紗帳內一時寂靜,隻能聽見二人鼓噪的心跳聲。
半晌,晉望歎息一聲:“罷了,不逼你。”
他揉了揉葉舒的腦袋,輕聲道:“先用膳吧,一會兒涼了。”
晉望說著從床上起身,問:“你彆動,孤幫你盛過來——”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葉舒忽然從身後抱住他。
對方身體的溫度毫無保留傳遞到背心,葉舒在他身後輕聲道:“你不能總這樣啊……”
葉舒雙臂收攏,用力環住晉望的腰:“……哪有你這樣遷就人的,你還是不是皇帝了。”
“阿舒……”
葉舒把臉埋進晉望背上,聲音有些發悶:“你說得沒錯,有些事情,親口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確定,在我身上發生的事,在我身邊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我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也從未想過會與彆人這樣親密。我曾經埋怨過命運,為什麼有人家庭幸福,有父母,有朋友,但我卻什麼都沒有。”
“直到來到這裡,直到遇見你。”
“我何德何能,能夠擁有現在這些。如果哪天醒來發現這隻是一場夢,我……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傻子。”晉望輕聲歎息。
他將手掌覆在葉舒雙手上,用力握緊:“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最近我也總在想,要是哪天一覺醒來,你又變得不像你了,我該怎麼辦。”
葉舒一怔。
是啊,晉望又何嘗不是這樣,這人甚至可能比他更加不安。
若真有那一天,晉望甚至就連知情權也不會有。就像三年前那樣,不知身旁的人已被偷天換日,卻要經曆最親密的人忽然疏離,乃至背叛。
可這人從來不與他說這些。
他將自己所有不安、擔憂、畏懼都藏在心裡,還要反過來安慰葉舒。
葉舒眼眶發熱,啞聲道:“你才是個傻子。”
“多奇妙啊,我們穿梭了時間與空間,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才能安安穩穩在一起。與其畏懼未來,倒不如把握現在。”葉舒閉上眼,輕輕道,“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叫晉望。”
“與他相守的每一日,都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我想與他……白頭到老。”
晉望的手指顫了顫。
他回過身,低頭在葉舒唇邊落下一吻。
那個吻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又像是在壓製著什麼。
“……說好了?”晉望眼底泛著淺淺的紅,聲音低啞,“白頭到老。”
“嗯。”葉舒眼眶也紅了,笑著仰頭親了他一口,“臣這麼怕死,不敢欺君。”
.
那天後來,葉舒和晉望誰也沒碰那桌晚膳。
他剛說完那句話,就被鋪天蓋地的乾君信香裹了個嚴實,最後連怎麼離開禦書房的都不記得。
葉舒有時候覺得狗皇帝腦回路和彆人不太一樣。
生氣了,床上解決,吃醋了,床上解決,感動了,還是床上解決。總之,沒有什麼是日一次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次。
……雖然他也並不反感就是了。
很快到了初春,晉望果真將春闈督考一職交給葉舒。
說是督考,但其實也沒什麼事要忙。
會試通常有禮部主持,相關事宜也都是禮部的人辦好,呈給葉舒過目。擔心他累著,有時甚至連過目都由晉望代勞。
說到底,隻是想給葉舒掛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