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1 / 2)

青山環抱,綠水潺潺。夕陽撒在水麵,波光粼粼的仿若七彩的錦緞。幾隻喜鵲站在枝頭,低頭細致的梳理羽毛,忽又抬頭叫幾聲。好似一場相親大會。要時刻維持自己最美好的一麵。

不遠處的柳溪屯,正是因這條大河而得名。河最寬處有十幾米,夏季水量豐沛的時候深處可達六七米。

昨天剛下過雨,河中央水流湍急。此時,碧波蕩漾處,一條白嫩嫩的胳膊伸出水麵,緊接著是腦袋。

長發濕漉漉的四散開來,女孩伸手扒拉兩下,隨即胳膊滑動,順著水流斜斜的往對岸劃去。

很快到了淺灘,女孩雙腳著地,踉踉蹌蹌萬分狼狽的朝岸邊移動。雙腳剛踏上草地,腦中一陣劇痛,她噗通朝前栽到,昏倒在岸邊。

腦中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女孩苦中作樂的想:幸好到岸邊了才昏倒,這要是在水裡就來這麼一出,我今兒是死定了。

晚霞映紅了天空,女孩身上濕透的連衣裙緊貼著身體,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線,裙擺下的小腿粉雕玉琢形狀完美。發絲被風吹向兩旁,露出淡雅高潔的麵容。

臉頰光潔如玉、柳葉彎眉、睫毛挺翹、嘴唇有些蒼白,更增楚楚動人之態。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屯裡響起下工的鐘聲,社員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回。

知青點的幾個女孩子拿著鐮刀,邊走邊議論著今兒再次缺席的嬌嬌女——下鄉快半年的沈禾。

“今兒又沒來,中午也沒回來吃飯,你們說這大小姐不會真的跑去找吳衛國了吧?”

白茉莉提著鐮刀,不大的鬥雞眼閃爍著八卦的光。說完拿肩膀碰何麗萍一下“麗萍姐,這沈禾是不是為回城瘋魔了?你說她不會真的送上門,讓那塌鼻梁吳衛國給占便宜吧?”

一旁的肖亞娟冷哼一聲:“嘴裡積點德,彆拿那沒影的事兒抹黑同學。女孩子的名聲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啊!要有人這麼說你,看你還能不能笑出來。”

“我……”

白茉莉被懟的直翻白眼。她人長的和名字嚴重不符,皮膚粗黑,一雙三角眼搭配好像時刻都在咧著的大嘴,活似畫像裡的三姑六婆。

“我說啥了?你這麼向著那個嬌小姐,難不成她是你妹子啊?”

肖亞娟回頭怒瞪她,一旁年紀最大的何麗萍拉了她一把:“亞娟算了,茉莉就是嘴快,她沒壞心的。”

肖亞娟冷哼一聲,指著白茉莉:“她沒壞心?麗萍姐,你彆每次都和稀泥,再這麼下去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白茉莉聞言閉上了嘴,眼神開始閃爍。目光在她倆之間來回轉轉,“不知道你說什麼。”女孩撂下一句模棱兩可的場麵話,率先朝前走。

何麗萍也是一頭霧水。亞娟這是啥意思,難道她不知不覺的中過茉莉什麼圈套?

她今年二十五,是最早下鄉的知青。在知青點年紀最大,時間和現實磨平了心性,總抱著得過且過息事寧人的心態。其實,就算被占點兒便宜又怎麼了,這肖亞娟就是太較真。

知青點,最早回去的是霍興華。小夥子今年整二十,一米八的大個子,國字臉濃眉大眼,乍一看給人印象十分方正。

放下手裡的扁擔,先到屋裡轉了一圈。出來時眼神閃過疑惑擔憂。站在院裡躊躇一陣兒,他歎口氣後拿上帶勾的扁擔去挑水。今兒他值日,負責廚房挑水、劈柴和燒火。

從井裡挑水把水缸灌滿,天色已經快要黑透。男人放下水桶,開口問淘米的白茉莉:“沈禾還沒回來嗎?”

“沒有。”

白茉莉暗暗翻個白眼,望著他眯起了眼睛,心裡滿是不甘。你怎麼那麼膚淺,那沈禾有什麼好的。一個月下不了五天地,全靠父母接濟過日子。嬌小姐一個,不就長的漂亮些嘛,值得你這麼捧著她?

井水嫌不好,你專門跑一公裡外去給她挑泉水。可惜,人家一心想著回城,根本不拿正眼瞧你。

隔著窗戶看到小水缸裡的泉水,女孩覺得自己要心梗了。望著男子的背影滿是憤恨。你怎麼那麼賤,喜歡你的你從不給個好臉色,不把你放在眼裡的你倒一天天的倒貼。

霍興華到院裡拿起豎在水缸旁的蓋子,穩穩的將小水缸蓋好。邁步出了院子。

身後,茉莉揚聲喊道:“今兒該你燒火。”肯定是去找沈禾,連自己分內事兒都顧不上了。

霍興華指指一旁洗臉的王建設:“兄弟,替我燒火吧。下回我還你。”

王建設點點頭:“沒問題,咱這關係說啥還不還的。你有事儘管忙去。”

過去拍了好兄弟一把,霍興華拿著手電飛快的往院兒外走。出了屯子,他徑直去了柳溪河。

沈禾自視甚高,自來了屯子就沒跟屯裡的人來往過。這附近最有可能的也就是河邊了。看花瓣隨水飄零,她平時最喜歡的事情。

霍興華歎口氣,腳下速度更快,簡直堪稱飛人。他父親軍旅出身,自小就拿他當自己的兵一樣的訓,酷暑嚴寒訓練從不間斷。

高中畢業後,他知道他老子肯定安排他去當兵。結果,正值叛逆期的他提前報名下了鄉。把他老子氣的跺腳,讓他以後都彆回家。好好的當兵苗子,就這麼浪費了。

正常半小時的路程,他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岸邊。暗夜裡,河水嘩嘩流淌,風吹過樹枝嘩啦啦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