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簸箕(1 / 2)

忙忙碌碌一個多月,地裡的莊稼終於都收了回來。隻剩扛杆子,刨茬、犁地這些收尾的活兒了。

這裡的氣候冷,估計等不到犁完地就得上凍。到時凍土層不好動,隻好等到來年開春再犁。如今宣揚什麼人民的力量大,凍上了也會堅持犁,人拉牲口拽,費個九牛二虎之力也會把活兒乾完。

沈禾使撅頭鋤頭都不利索,在地裡隻能挎著籮筐撿人們刨起來的茬和地裡的石頭,一天才給五分。比孩子多一分。若不是不想惹人側目,她是真不想一天天的這麼耗時間。

這天,她提前跟隊長請了假去公社。趕巧翌日隊裡發放需入地窖儲存的紅薯土豆,每人五百斤。之後的一年裡每月扣九斤像玉米高粱這樣的口糧,原先一月二十八斤的糧食隻給十八斤了。

肖亞娟看她疑惑,開口跟她解釋:“之前一直是這樣的,你們來的晚,沒趕上發紅薯土豆還有北瓜南瓜之類的東西,這才每月給二十八斤的粗糧。這都是照顧咱下鄉的知青,大隊的社員男人三十八斤,女人隻有二十四斤。”

沈禾點頭表示明白。就那麼點兒口糧,還分成了三六九等。難怪大家都念叨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呢,半大小子口糧隻有十幾斤,可他們的食量,絕對可以超過成年的大男人。

已經準備好去公社取包裹了,如今可咋辦?要不明天去取?正為難,霍興華從外頭進來:“你這換了衣裳準備去公社嗎?”

“嗯。”

女孩咬著嘴唇,腹中醞釀的話不好意思出口。正想著要不就明天再去好了。她轉身回屋換衣之際,男人率先開口。

“那我幫你領紅薯吧,和大家的一起放地窖。做個記號彆弄混了就行。”

會不會太麻煩你?這話沈禾自己都覺得矯情,是以什麼都沒說,默默的點頭。她平時接受他的恩惠還少嗎。每日的用水都是他挑,燒火的柴火也是他準備好。如今再說客套話,顯得太假。

提著自己的布兜,裡頭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木耳,女孩邁著輕快的步子朝著公社進發。

走街串巷的將木耳換成了玉米,又將玉米賣到糧站換成錢和糧票。這麼繞一圈,她中午才到郵局取了媽媽寄來的包裹——一件嶄新的藏藍棉襖,裡頭夾了一盒雪花膏和一件藍底銀杏葉的單罩衣。

深秋的風冷中帶著寒,這件棉衣卻讓人的心一下就暖起來。媽媽還是前世的媽媽,長相一樣,性情一樣,都那麼疼她。

已經幾次寫信說自己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不用再省吃儉用的貼補她。這回沒寄吃的,又寄來了穿的用的。

今兒食堂賣燒餅,微黃的麵團經過爐火的烘烤,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沈禾拿錢票買了倆,揣進兜裡準備回去給霍興華。他一直幫自己乾活,此舉也算投桃報李。

路上思謀自己以後該咋辦,如今這年月真是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發揮,且她的能力還是不可見人的,這就更沒法用。

賣了兩次糧,糧站的工作人員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幸好蘑菇木耳這樣的乾貨是可以交換的,她解釋了一下人家才放心。否則一個投機倒把罪扣上來,她這條路也彆想走。

馬上要入冬,在這小地方如果再拿出蘑菇木耳來,就要引起注意了。吃的完全不愁,穿的也湊合。這年代穿太好反而惹人奇怪,就如今這樣已經非常好。看來可以進入貓冬時刻,不用多做什麼了。

這輩子,日子都要這麼過嗎?想吃口白麵都得躲躲藏藏,新衣都不敢多置辦兩身。三四天洗一次頭發,都被大家說她浪費洗發膏。

天哪!除了安全,其他方麵簡直比末世都不如。末世裡她後來異能強大後,物資也豐富起來,至少植物類的糧食絕對不缺。哪像現在似的,山洞裡藏著兩袋子麥子,卻不敢拿回來吃,也不敢拿去糧站賣。

不知道日後會翻天覆地變化的女孩越想越憋屈。隨後輕輕拍自己腦門一下,小聲的自言自語。

“真是貪心。末世的時候看著日益嚴峻的形勢,越來越惡化的氣候環境,都盼著環境能恢複到之前,大家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如今安全到幾乎夜不閉戶的地步,居然還嫌不滿足。……想打牙祭,跑深山裡不就行了。以後給自己蓋兩間房,吃的不愁,穿的不缺,這日子挺美。”

說完了,女孩偷偷的樂。有關愛的家人,有安穩的生活環境,前路一片光明。平安到老這個人們最基本的要求已經滿足,不可貪得無厭。

路上又繞到去存寶的山洞提了幾斤高粱米,到家時已是下午四點。女生們在院裡挑揀紅薯土豆,破皮的挑出來先吃,吃不完煮熟晾乾冬天吃。男生負責將全乎的下地窖。

她大包小包的進來,頓時收獲了全部的目光。羨慕有之,嫉妒有之。肖亞娟搖頭笑:“苗苗,你爸媽對你太好了吧!什麼都支援啊。”

白茉莉也陰陽怪氣的開口:“你家條件真好,像我們這些家裡都不夠吃的,想貼補也沒啊!”

劉夢怡讚歎道:“沈禾姐你是家中獨女吧?”

沈禾收好東西出來幫忙一起,“嗯,我們家就我一個女孩。”

“不對啊,獨生子女是不用下鄉的。”

肖亞娟哼了一聲:“聽好了,是一個女兒,不是獨生子女。這是兩個概念好不。”

沈禾笑笑:“我還有倆哥哥。”

“你們家有多少東西啊,可以貼補你們仨?”

“倆哥哥都沒有,就貼補我一個。”

“不是吧?”劉夢怡更疑惑了“我們家,有什麼好東西我媽都緊著我哥和我弟。你們家居然都貼補給閨女?”

媽媽雖說也挺慣著她,可在兄弟之間絕不會偏向她。東西多會分她一份兒,少了就沒她什麼事兒了。聽聞沈禾家的情況,她心裡有些嫉妒。

沈禾閉嘴不再多言。這種事沒法說,他們家倆哥哥自小就被要求讓著她,保護她。如今更是怕她受不了鄉下的生活,家裡的東西都不要,讓媽媽全寄給她。

幾年前父親被審查,之後乾脆以身體不適為由在家休養。大哥被下放,二哥下鄉了。不知道她媽是之前積攢的家底還是如今依舊有關係,反正麥乳精就沒斷過。

該下地窖的都下了窖,沈禾的那份兒霍興華仔仔細細的幫她挑選過了,大半麻袋破皮露肉或者一劈兩半的給她放在院裡。

“我去挑水,洗淨煮熟晾乾了慢慢吃。”

沈禾趕快囑咐一句:“井水就好。”

小夥子在地窖乾了一天活兒,有些灰頭土臉的。聞言眼神頓時明亮起來,好似夜晚的星星般在發光。應了一聲挑起水桶就往外走。

肖亞娟用胳膊肘子推沈禾一下:“苗苗,你倆……”

女孩一副八卦的模樣,沈禾知道她何意。暗歎一聲小聲的回:“就是夥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