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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腳麻利的洗淨擦乾,她拿著劉二炮家裡的飯盒,準備給人送回去。剛出院門沒多遠,隻聽遠處傳來人們的嘶吼,好像是哪兒著火了。

她轉頭一看,那冒著濃煙的地方不正是肖亞娟他們家的方向嘛。當下急的也顧不上去送飯盒了,拔腳就往那邊狂奔。

肖亞娟家離此處不算遠,沒一分鐘她就看到了冒著濃煙的所在。劉德才不見蹤跡,圍觀的群眾都拿著臉盆水桶等物,舀了水來滅火。

肖亞娟抱著閨女委頓的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她懷裡的孩子更是淒慘。

光著的腳丫滿是黑灰,褲子線衣都被燒的不成樣子,濕漉漉的在滴水。小手紅紅的腫的像豬蹄,臉頰也破了好大一塊兒皮,露出裡頭鮮紅的嫩肉。

一旁站著的老太太手裡拿著臉盆滿臉同情,沈禾在好友身邊蹲下,麵對著這慘狀也是心痛如攪。

“彆哭了,哭不解決問題。趕快抱孩子去醫院,她身上的燒傷得趕快醫治。”

老太太聞言點點頭:“對,趕快上衛生院。這幸虧發現的早,小丫頭傷的不算很嚴重。這要是……”

倆人一說,肖亞娟頓時從自責懊悔中回過神來。抱著閨女站起來,光著腳就往公社的方向跑。

沈禾趕快在後頭追:“娟兒,等等我。”

屯子裡沒有四輪車,眼下牲口也都在地裡乾活。想要用還得隊長批,然後才能套車。這麻煩下來,還不如自己的兩條腿快。是以沈禾根本就沒想這個,直接跟肖亞娟替換著抱著孩子一路狂奔去了公社。

公社衛生院,今兒李老大夫正好在。用剪刀將孩子的衣物剪開,輕輕的脫下。這個過程難免碰到孩子四肢的傷口,疼的她哭聲更加尖利。

外物全部清除,老大夫仔細觀察後吩咐護士:“去拿無菌包過來。”然後抬頭跟家屬道“所幸創麵不大,胸背都沒有,嚴重的就是四肢和臉部,我等一下用無菌針將水泡挑破,然後需要輸液,防止感染。不過,這水泡挺多,得住院觀察,在家裡不行,萬一感染不能及時發現,是很危險的。”

肖亞娟機械的點頭,老大夫又解釋:“還得看孩子的恢複情況,若是不好,我建議你們轉院。到大醫院治療,醫療技術和藥物都比我們這裡強。”

一說轉院,那肯定就意味著孩子傷勢嚴重,肖亞娟一下就慌了。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大夫,我閨女的傷是不是很嚴重?”

“四肢的燙傷的確不輕,右腿上尤其嚴重,創麵極大。很可能落下殘疾。而且,眼下最難的是感染關,萬一炎症控製不好,一旦感染很可能就是要命的事兒。”

肖亞娟聞言頓時腿軟,被沈禾扶著才沒坐到地上去。顫抖的嘴唇說不出話來。

沈禾使力扶著好友,開口問醫生:“那是不是去大醫院會更好?”

“肯定的啊!大醫院醫療條件比我們好,藥物也比我們多。我等一下讓護士給孩子做青黴素的皮試,如果不過敏的話就打點滴。”

說完,他開口問:“你們要轉院嗎?”

肖亞娟已經六神無主,聞言轉頭望著沈禾滿臉問詢。沈禾稍加考慮,開口對醫生道。

“我們轉院,麻煩大夫先給孩子處理傷口,如果可以最好用些止痛的藥物。”

李大夫聞言點頭:“好,你們先去交錢,我開藥。”

清創,孩子又是嚎哭不斷。沈禾和肖亞娟幫忙壓著不讓孩子亂動。看著孩子身上那一片片血淋淋的傷口,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彆說肖亞娟這個當媽的,沈禾也心疼的一抽一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滑。

傷口未清理好,劉德才氣喘籲籲的來了。一進門看到女兒的傷口,氣的對著媳婦就罵。

“你是怎麼當媽的,把孩子燒成這樣。一天就惦記你的大學,這下好了,孩子要有啥事兒,我跟你沒完……”

肖亞娟自覺理虧,隻低著頭默默流眼淚。沈禾開口打斷:“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趕快回去開介紹信,咱們送涵涵去縣醫院。或者轉省城醫院。”

“這麼嚴重嗎?”劉德才也慌了。伸出的手尚未碰到孩子,他站起來轉身往外走“那我回去開介紹信,你們看好孩子。”

被按著的涵涵此刻忽然哭喊:“爸爸,爸爸,疼……疼……”

男人聞聲轉身,高大的身軀瞬間如被雷擊般萎靡,眼淚湧出眼眶。望著閨女彎著腰顫抖著手不敢碰她。

孩子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肖亞娟後悔自責眼淚就沒斷過,劉德才一個大男人也是滿臉淚。

這場景,讓李大夫這個一輩子做醫生,見慣生死的人都為之動容。沈禾拍拍肖亞娟。

“彆哭了,你們在這兒陪著孩子,我回去開介紹信。”

劉德才擦擦淚,拉住她:“還是我回,我來的太急了,沒帶錢。”

肖亞娟聞言趕快說:“錢放在炕底下的小壇子裡。”

“知道了。”男人伸手輕輕摸摸閨女的頭發:“爸爸回家去拿錢,咱去醫院啊!爸爸一定把涵涵治好,涵涵乖。”

身上的傷都處理好了,孩子這會兒估計沒剛才那麼疼。聞言乖乖點頭,身子因為抽泣猶自一下下聳動,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淚珠,看著讓人心疼。

劉德才抹抹眼,轉身大踏步的離開衛生院。一路飛奔回家,先將壇子裡的錢票全部取出,出來連門都顧不上鎖,拔腳就往支書家跑。

胡小山不在家,也不知去了哪兒的地。急的他在院外直跺腳,沒頭蒼蠅一般這得找到什麼時候?

正發愁,準備到可能的地方挨個找,賽虎不知從哪裡跑了過來。他心生一計,跟支書老娘要了件支書換下還沒洗的衣服讓賽虎聞。

“帶我去找他,知道吧?”

賽虎知道他是沈禾的朋友,點點頭,掉頭就往屯子外跑。他拿著衣裳緊跟其後,不出一裡地,在三隊的紅薯地裡找到了人。彼時,支書正帶著社員們往地裡撒糞,為明日犁地做準備。聽他說了情況,撂下挑子就跟他往回走。

“你咋找到我的?”

“多虧賽虎了,要不是他,我今兒肯定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