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手貨,得抓緊啊!
蕭王府裡,老太妃樂嗬嗬拉住兩人的手,左右看著都嫌不夠:“真好,居然一起回來了,可得在家多住幾天,讓淩飛帶著你好好在王城裡逛逛。”
季燕然在門口咳嗽兩聲,您親兒子在這嘞!
“你人還沒進城,德盛公公就已經來家催過兩回了。”老太妃看著他,“想好怎麼說了嗎?”
“實話實說。”季燕然道,“我這就更衣進宮。正好上回舍利失竊一案,也還未來得及向皇兄當麵稟明,怕是要到明早才能回來。”
老太妃點頭:“去吧,早些將事情說清,也能早些安心。”
“那我先走了。“季燕然又看了眼雲倚風,輕聲叮囑,“累了一路,早些歇著。”
江淩飛不滿:“怎麼也不見你關心關心我?”
“你回了自己家,還要什麼關心。”老太妃笑著埋怨一句,“行了,彆管燕然了,都各自回住處歇一歇吧。”
“乾娘,你當真不多問問啊?”見季燕然已經走遠,江淩飛蹲下替她捏腿,“這回可不是小事。”
“我已看過老吳送來的書信了。”老太妃拍拍他的手,“這麼些年,為了查明廖寒的事,你們鬨出的陣仗也不小,倘若真是皇上所為,那他心裡應該清楚,憑借燕然的本事,遲早會找到真相,說不定等的就是這一天,誰也攔不住。”
既攔不住,那還攔什麼?
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
……
季燕然進宮時,各處大殿都已經點起了燈。德盛公公正守在禦書房門口,一見他就笑道:“眼看這天都黑了,王爺可算是來了。”
“路上耽擱了一陣。”季燕然道,“城外山上的人真不少,一群一群酸秀才,歪詩流得滿河都是。”
身後有人朗聲笑道:“流得滿河都是,你就沒撈兩首回來?”
季燕然行禮:“皇兄。”
“免了吧。”李璟握住他的手臂,“進來,先說說那佛珠舍利與十八山莊是怎麼回事。”
德盛公公很快就送來點心與茶水,還有幾盤烤鴨春卷,說是皇上惦記著王爺沒吃飯,先墊墊肚子。
在此之前,季燕然已往宮裡送過一回密報,不過沒提白河改道的事,隻說了許家父子與邪教無關,紅鴉教重現於世,純屬胡編亂造。
李璟問:“那對方為何要將你留在望星城?”
“與周明的目的一樣,我懷疑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夥人。”季燕然道,“為了挑起我與皇兄的矛盾。”
李璟聞言一頓:“何意?”
“為查紅鴉教一事,我將許家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發現他們其實不姓許,而姓邱。”
“真實身份呢?”
“十七年前為朝廷做事,在白河改道時,負責臨銅關一帶水閘開放。”
屋內燈光倏忽一暗,像是有風溜了進來。
德盛公公趕忙將門關緊,繼續在外頭躬身候著,隻是心裡卻有些不安,方才探身去拉門時,看皇上的臉色……像是不大好,可不像先前王爺每回進宮,兩人都說說笑笑,高興得很。
沉默許久之後,李璟放下茶盞:“你想問什麼?”
“當年究竟是誰下的命令,要提前開閘?”季燕然與他對視,“還有,皇兄知道這件事嗎?”
李璟歎氣:“知道。”
白河提前放閘,導致下遊整座村落都被衝毀,其中還包括廖寒與他的所有人馬,這種驚天紕漏,足以摘掉數十人的烏紗與腦袋!自己身為整個改道工程的總統領,自然不可能不知情——事實上,在水流剛衝開木柵時,就已有人驚慌失措來傳了消息。
答案在意料之中,季燕然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閉了閉眼睛,像是要平複內心的情緒。
“這些年裡,你一直為了廖家東奔西走,朕知道不該瞞你。”李璟走下龍椅,單手拍上他的肩膀,“但父皇擔心你知道真相後,會一怒之下宰了老二。”
季燕然皺眉:“他?”
當年的二皇子、現如今的平樂王李珺。他的生母出身赫赫有名的晉地楊氏,家族龐大,幾個舅舅更是專權跋扈,將前朝攪得不得安寧,先帝與這群人明爭暗鬥幾十載,直到臨終前兩年,方才找準時機,將其連根拔除,為李璟清除了最後的障礙。
“當年朕督辦白河改道,每天都要麵對無窮無儘的瑣事,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會辜負父皇、辜負百姓。”李璟道,“眼看工程即將順利完成,有人卻坐不住了,老二四處派人活動,冒充官差今日毆打百姓,明日又去強搶民女,雖蒼蠅臭蟲一般惹人厭煩,到底也沒能鬨出大亂子。原以為他會就此消停,沒想到臨到最後幾天,竟又把主意打向了白河水閘。”
事情發生後,先帝很快就查明了真相,卻忌於當年晉地楊氏的勢力,並未公開實情。
季燕然問:“父皇下旨壓了所有事?”
“是。”李璟坐在他對麵,“沒有誰知道真相,連幾個最親近的老臣,都以為父皇是在替朕隱瞞。老二估摸著惴惴難安了一陣子吧,至於楊家那群人,裡頭有幾個老奸巨猾的,後來還旁敲側擊問過幾回,也沒問出什麼,再後來,楊家自顧不暇,也就管不到宮裡了。”
“那邢大人呢?”季燕然又問,“他當年似乎也去楊府喝過酒。”
“那是父皇暗中授意,命他去搜集楊家罪證。”李璟略微遲疑,“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你可是查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