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巫師惡霸(1 / 2)

一劍霜寒 語笑闌珊 5836 字 3個月前

()地宮內極暗,也極靜,風與時間似乎都凝固在了此處,隻有那幾根細細的線香,緩慢燃出白色的灰燼,一截一截、撲簌掉落。而直到最後一點暗紅香頭也熄滅,江淩飛方才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回了住處。

在他身後,是一排排擺放整齊的靈位,被燭火惶惶照著,如一張張無聲歎息的嘴,陰森壓抑。

腦中隱隱脹痛,困意全無。江淩飛索性也不睡了,坐回桌邊,拿出一把精巧銼刀,又細細打磨起先前在玉麗城中買的玉料來。

……

季燕然將整座客棧都包了下來。老板見到這種闊綽的貴客,自然是心花怒放的,頓頓飯都親自下廚,恨不能一天翻出十種花樣。酸魚在鮮辣辣的剁椒中一裹,吃一口驚為天人,吃一條怒發衝冠——那叫一個刺激啊,恨不能蓬頭散發鑽進水缸,再也不出來。而且除了正餐,還有點心,裹上厚厚一層麵糊,油炸成金黃酥脆,雲倚風好奇地嘗了一塊:“這是什麼呀?還挺香。”

老板笑容滿麵道:“九尾毒蠍。”

雲倚風:“……”

雲倚風長籲短歎,萬萬沒想到,在離開迷蹤島後,自己竟還能有再吃毒蟲的一天。

胖貂蹲在一旁,偷偷摸摸吃了幾隻,倒是挺高興。它最近日子過得相當滋潤,白日裡來老父親這裡混肉吃,晚上就回殺手懷裡睡,朝雲暮雪,快活似神貂。

季燕然剛剛招來了西南駐軍統領,兩人正在議事,雲倚風閒得無聊,索性抱著貂出門去溜達。此時正是夕陽沉墜,城裡熱鬨得很,處處都飄著飯菜香……辛辣飯菜香,嗆得一人一貂不住打噴嚏,逗得旁邊一群小姑娘直樂,有膽子大的,便上前用小指頭來摸雪貂,又將手裡的點心掰碎了喂它。

那是北方才有的玉蓉糕,清甜爽口,雲倚風一邊暗歎自己夥食不如貂,一邊問:“這是在哪買的?”

小姑娘們紛紛指給他看,就在前麵呀,拐彎就是,芙蓉粥店,很好找的。

芙蓉粥店,聽這名字,就更像是大梁的商人了。店招上畫著一朵粗糙的芙蓉花,店麵也又小又破,生意倒是很好,一對年輕夫婦忙著招呼客人,一個中年嬸嬸正坐在院中洗菜,背著一個背簍,裡頭睡著個迷迷糊糊的小娃娃。

雲倚風驚喜:“玉嬸?”

中年嬸嬸聞言抬頭,見到是他,也意外得很,趕忙擦乾手笑著迎上前:“雲門主怎麼來了西南,王爺呢?”

“王爺在府衙中,我一個人閒逛。”有了當初在縹緲峰的情分,此番也算“他鄉遇故知”,雲倚風幫她將那小嬰兒抱起來,粉雕玉琢可愛極了。玉嬸一邊替他泡茶,一邊道:“芙兒一年多前嫁來了玉麗城,我放心不下,便跟過來看看,臨走前老太妃還賜了不少賞呢。”

“看這小店生意紅火,一大半都是嬸嬸的功勞吧。”雲倚風笑著說,“我可是聞著香過來的。”

“等著。”玉嬸手腳麻利,先給他盛了一碗肉粥,“吃兩口墊墊,飯菜這就好。”

她去了廚房忙活,雲倚風左手抱著貂,右手抱著嬰兒,又顛又抖,一派大好慈父形象。倒是將小娃娃的爹看笑了,趕忙上前接過孩子,道:“這外頭熱,公子還是去樹下坐著吧。”

他說話的口音很重,像是玉麗城還要再偏南一些,手臂上紋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看不清楚的圖案,像是某種部落圖騰。自稱名叫雷三,平日裡跟著城中大戶走南闖北販賣玉貨,閒了就幫媳婦顧著這家小粥店,今年新添了個兒子,日子過得十分有滋味。

雲倚風不無羨慕:“挺好。”這種尋常日子,我也很想過。

“我先前就聽嶽母說起過,她在王城裡有位貴人朋友,是王爺,闊氣極了。”雷三又切了一盤瓜果過來,“看風華氣度,應當就是公子你吧?”

雲倚風笑道:“我不是王爺,不過玉嬸確實認識王爺,還同老太妃是好朋友,你以後可不準欺負芙兒。”

“那我哪敢啊。”雷三蹲在地上吃瓜,見媳婦不在後院,便壓低聲音道,“你們中原的丫頭,都潑辣著呢,連本地的巫師都敢罵,可把我給嚇壞了。”

雲倚風:“巫師?”

雷三聲音更低了:“邪門得很,旁人避之不及的瘴氣林子,他倒三不五時就要進去吸一吸,出來也不見病災,反而還能帶出不少珍寶玉器,說是山神賞賜的,紅紅藍藍的寶石掛滿一脖子。”

旁人看得眼饞,也想進去尋寶,結果進去十個失蹤十個,估計連骨頭渣滓都被巨蟒吞乾淨了。

雲倚風心下一動:“哪片瘴氣林子?”

“還能是哪片,過了茈河那片。”雷三道,“不僅有毒蟲猛獸,據說還鬨鬼鬨僵屍。”

過了茈河那片瘴氣林子,便是野馬部族的老巢。雲倚風自然不相信什麼山神賞賜紅藍寶石,但有一人能自由進出密林卻不死,還能順道纏一身寶貝回來,怎麼想,怎麼值得好好查一查。

兩人正說著,玉嬸的飯菜也煮好了。她在縹緲峰時就對雲倚風多有照顧,自然了解他的口味,換到這小小玉麗城,雖說沒有名貴食材了,卻仍煮出了一桌北方好滋味,笑嗬嗬替他添湯加菜,又說明日再去買雞買魚添好菜,將王爺也請過來一起吃飯吧。

“嬸嬸不必麻煩了,讓我混幾頓家常飯便好,飯菜錢也務必得收下。”雲倚風擦擦嘴,“我還有件事,想請雷兄幫忙。”

雷三正忙著扒菜呢,還是被媳婦踢了一腳,才反應過來“雷兄”就是自己,趕忙放下碗筷。芙兒在旁哭笑不得,道:“雲門主勿怪,這裡都是粗人,我相公他平時被人叫三哥雷三的,已經習慣了,你這麼文縐縐喚他一聲‘雷兄’,反倒不知道在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