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
明訫湊近。
“汪!”
嚇得黑狗收了尿, 眼神戒備地看著他。
好在那矮樹被黑狗澆了肥, 明訫也沒打算真要湊到近前看。
“我曾在書冊上見過這種模樣的樹, 隻是那是一本奇聞怪談的雜冊, 我本以為是……”
本以為是瞎編的,沒想到其中所述內容竟然真實存在。
“是什麼樹?”羅哲玉問道。
“無憂花。”
“它的主要作用是暫時使人忘卻煩惱憂愁, 洗滌精神、魂魄中的負麵狀態, 對修道之人來說,用處極大。”
“還有一個作用, 便是魂魄被洗滌時,魂魄太過舒適, 會脫離體外……”
“若是修道之人使用,便能體會一番生魂離體的感覺, 他們這樣一群普通人經過無憂花的影響, 卻魂魄錯離。”
“那我們怎麼才能換回去?再躺這睡一覺?”嬰兒肥少女雙目圓睜,刻意粗著嗓子問道。
“……這恐怕沒用了, 無憂花隻有開花的時候才能產生這樣的作用,你們看,現在花都凋謝了……”
“你的意思是我以後都得是這副模樣了!?”體內魂魄排行老二的漢子猛然拔高聲音, 尖利的女聲響徹在這一片野地。
“這可不行!”
“這,這要不得!”
“噫嗚嗚嗚我不要當女人,女人太麻煩了!”
“這算什麼事兒啊……”
“怎麼地, 你們還嫌棄, 我們都沒嫌棄你們長得醜呢!”大漢忽然不忿地發出聲音。
“就是, 誰叫你們擱這打架的?不在這打架, 就什麼事沒有!”
幾名大漢倒是不如他們慌亂。
如今這世道,男子的身份總比女子身份好過些,更何況她們前不久才被土匪擄走過……
即便是無法回歸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沒什麼太令人驚慌的。
“我們哪裡打架了,那是切磋!”
“我等兄弟六人,押送完鏢物,返程路過此地歇息時,來了興致,便切磋一二。我們又不是什麼凶人,你們儘管路過便是,還偏要鼠膽地躲藏起來!”
“哼,你們堵在路上打鬥,還不許人家害怕啦?”漢子尖著聲音嚷嚷道,雙手叉腰看著對麵。
“你!不與爾等婦人爭辯!”女子手指指了指他,氣得很,把頭偏向一旁,不再理會對麵的漢子。
“婦人婦人婦人,婦人怎麼?你現在就是個婦人!”
漢子們尖細著嗓子,語調婉轉。
女子們壓低嗓聲,語氣剛直,故作粗聲粗氣。
吵得不可開交,熱火朝天。
車夫與同那名與他互換了魂魄的漢子,兩個人默默蹲坐在一旁,抬著頭,一臉滄桑地望著涇渭分明的兩列人。
“兄弟,有妻子兒女嗎?”體內住著車夫魂魄的漢子問道。
“光棍一條,沒得妻子兒女。”體內住著漢子魂魄的車夫答道。
“哦,是嗎。”
“可是老子有!”
車夫的身體一愣,轉過頭來。
連忙保證道:“兄弟,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保證為你守身如玉!”
羅哲玉撐著把黑傘,抬頭望……黑色傘頂內部。
小僵屍垂著雙手站在他身旁,學著他的動作,抬頭望天,與羅哲玉不同,他並不懼怕太陽,一大半的身子都在陽光下。
明訫頗為不適地揉了揉耳朵,伸手示意兩方人停止爭吵。
“你們不要著急,我話還沒說完。”
“無憂花的作用時效也不算長,等時效過去,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半年,你們自然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
…………
既然沒有旁的辦法讓這群人魂魄歸回原體,那就隻能等著無憂花作用的時效過去。
等著時效過去,他們自己便會自動回歸到原本的身體內。
那六名漢子是結拜兄弟,開了家鏢局,為了生計,自然不可能長久停留在原地,等待那最長為半年的期限。
幾名女子成了壯漢,也無法頂著這樣的殼子回家去。
至於讓那幾名漢子控製著女子的身體回家與爹娘相見這樣的想法,幾名女子紛紛表示想都不敢多想。
就自己身體現在的言行舉止,回去了不是把爹娘氣個半死,就是被趕出家門。
眾人一合計,乾脆一起去往六名漢子開的鏢局,繼續接鏢,六名漢子也算雇傭那五名女子和車夫,給她們薪資。
往好處想,說不定回程的路才走到一半,大家就合自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但眾人心中還是沒個底,這事情實在太神怪,萬一半年以後還是回不到自己身體中,就麻煩大了。
便試探著詢問明訫與羅哲玉二人準備去什麼地方。
明訫下山本就是為了遊曆,沒有固定的去處。羅哲玉閒人一個,在這個世界沒有根基,更是去哪都成,經眾人邀請,便帶著黑狗和一步不離的小僵屍,與他們一路同行。
驕陽烈日,黃土飛揚。
道路兩旁的小草懨懨的,無精打采。
還算寬闊平整的黃土道上,三輛驢車勻速前行,驢車沒有棚,隻有個木板子,每輛車上坐著四五人,撐著油紙傘遮蔭,昏昏欲睡。
其中一輛板車上還趴著條黑狗,歪著腦袋躺在板車上,嘴微張,長舌頭都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