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來?”
“……”
“嗬, 不肯回答嗎……”
這是有一隻靈智的生物,即便是目前狀態無法說話, 也有彆的手段方法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但是對方隻躺在玻璃罐中裝死,對問話毫無反應。
羅哲玉起身,關上房門離開,似乎非常放心將這隻神秘危險的生物單獨留在租房中。
————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雨水連成一片從布滿厚重烏雲的天空墜下,雨滴濺落在打開的窗沿上,炸開許多細小潮濕的水氣,飄進屋中。
租房內無人,沒有開燈,所有物品都仿佛蒙上一層黑紗, 在黑暗中隱隱綽綽,窗外偶爾有閃電照亮屋中, 才將黑紗揭下。
“哐當。”
放置在桌麵上的圓形玻璃罐輕微晃了晃。
“哐當。”
隨著玻璃罐中一團黑乎乎滑膩膩, 仿佛動物內臟的生物在其中用力撞擊, 圓形玻璃罐又晃了晃。
卻依舊穩立, 以這樣的衝擊力, 無法讓玻璃罐翻倒。
玻璃罐的大小太刁鑽了,既不會太大,給其中生物借力的空間, 也不會太小, 讓他用身體重量壓在側麵, 造成圓形的玻璃罐翻倒滾動。
比玻璃罐刁鑽的大小更過分的是,那個愚蠢的落後文明土著,竟然在玻璃罐裡麵抹了一層油!
玻璃罐上的油使得他身體上無數細小的吸盤毫無用武之地,完全無法吸附在玻璃內壁上攀爬,這才無比狼狽的在一個普通玻璃罐中撞擊打滾,還收效甚微。
罐中薄薄的一層油呈淡紅色,均勻的塗抹在玻璃罐內壁上,沾在他身上被羅哲玉尖利指甲掐出的傷口上時,傷口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如果他有味覺的話,就能嘗出,這淡紅色的油,是辣味的。
——來自於羅哲玉從樓下便利店中買來的麻辣老乾爹。
因為租房裡除了冰箱裡的牛肉青菜以外,沒有食材,更沒有油。
黑乎乎如動物內臟的一團不斷在玻璃罐中撞擊,試圖將罐子撞倒,滾落在地上摔碎。
然而如此發動全力進行了數十次,玻璃罐也隻是在晃動中輕移位置,與原本的位置差距頂多兩毫米。
他精疲力竭,身上又有嚴重的傷口,漸漸平複下來,靜躺在玻璃罐中。
“哢。”門鎖被打開。
那個土著生物頂著他用過又拋棄掉的人類屍體走進來。
他們從某點上來說,是相同的。
同樣是寄居於其他生物體內,占據身體,操縱身體。
但是……
他扭動幾下黑乎乎滑膩膩的身體,儘量擺出一個在同類眼中端正的姿勢,不屑地翻動在身體中極其隱蔽的小黑眼。
這個土著生物,完全比不上他!
撿的是他用剩下拋棄的屍體,甚至連屍體維持活力一天都無法做到,都快要顯露出腐敗的跡象,露出死態了!
而他則能維持屍體如同活著時的狀態,除去不能擁有脈搏心跳和呼吸,內臟運轉無法逃過機器的眼睛以外,維持活人外表,足足能撐一個月之久。
高下立見。
能被抓住,不過是因為他太過大意。
黑乎乎的一團努力昂起“頭”,以高傲不屑的姿勢麵對打開房門的羅哲玉。
羅哲玉卻不曾理會,他走進房中,也不開燈,徑直摸黑進入衛生間。
窗外雨聲如鼓點般密集,在陽台外側的塑膠頂棚上彈來彈去。
“轟隆——”伴隨著雷聲,閃電也一同來到,越發黑沉的租房內被這道閃電照亮。
將羅哲玉腦後黝黑的,空蕩蕩的大窟窿映照出來,光線甚至隱隱將腦後大洞中的模樣照亮。
看,土著就是土著,連這麼明顯的屍體死亡特征都無法隱藏。
黑乎乎的一團輕蔑地想道。
羅哲玉將衛生間的燈打開,合上門,淋浴頭中衝出的水聲響起。
桌子上的玻璃罐又開始被撞得不斷搖晃。
“哢。”
熟悉的輕響再次從門口發出,租房的門一點點被打開……
玻璃罐中的生物安靜下來。
此時天空上沒有閃電落下,租房中唯一的光源在關閉的衛生間內。
門外倒是有些光線透進來,但進屋那人背光,也隻能依稀看清他的輪廓。
大概一米七幾的身高,身材瘦弱,頭發不長,他推開門走進來。
身材體型都有強烈的熟悉感。
他目不斜視,走向租房內擺放的電腦,在椅子上坐下,按動開機鍵。
電腦屏幕亮起,藍色光源打在他臉上。
清秀的臉龐上,蒼白膚色在藍色光源的映照下,顯得越發慘白,後腦勺處,有一個仿佛被吞噬的圓形黑洞。
玻璃罐中的生物忽然整個縮了縮,猛然收緊了身下的無數吸盤。
電腦桌前的身影就那樣靜靜的坐著,不曾說話,也不做其餘彆的動作,隻是操作幾下鼠標,不知怎麼的,電腦屏幕上就開始自動播放一部黑白默劇。
時間仿佛在此凝固,那默劇中隻見黑白人影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