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整個人看起來越來越孤寂。
“叮……”
手機一聲輕響。
像解除魔法的咒語,讓路愉從長久雕像般站立的狀態回過神來。
她摸出手機,打開電源鍵。
屏幕亮起。
是一條短信。
來信號碼竟然是八個零。
點開。
【亂巷裡發生了一件事,你聽到了嗎?】
亂巷就是方才路愉經過的巷口,那裡小巷子又多又亂,還有很多遺棄不用的,就像一個小迷宮,如果不是常年住在這裡的人,很容易在裡麵繞暈頭。
這條短信裡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剛才那個事嗎……
可是,這不可能啊。
為什麼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信息。
“叮……”
不等路愉有什麼想法,手機短信提示音再次響起。
【剛剛,我看見你了。】
那一瞬間,有深刻的涼意順著路愉背脊往上爬,讓她渾身發寒。
剛剛,是什麼時候?
“亂巷裡發生的事”和“剛剛”……
為什麼會看見我,從哪裡看見我,那周圍,都是平房,那一片,沒有燈,沒有光……
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
“師妹,且慢——”
藍衣男子連忙阻止。
“怎麼?”英氣女子斜睨他一眼,“這種爛人,你也要替他們求情?”
藍衣男子無奈一笑,寵溺地看著她道:“師妹,這些山賊土匪,也不過是過不下去的窮苦百姓,若非實在沒有法子了,也不會落草為寇,隻怪這世道……”
“是啊是啊,求仙子饒了我們。”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仙子,還請仙子恕罪啊!”
“仙子,小人家中還有幼兒老母要養,若不是……若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也不會來做這種營生!”
躺在地上呻,吟的山賊土匪們,見此機會,趕緊跟著連連求饒。
英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土匪們,開口道:“我看他們一個個壯得似頭牛,可不像是過不下去的樣子,若好心放了他們,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到時我可算是助紂為虐?不如現在全部結果了他們!”
說罷,鞭子在手中抖動兩下,不知怎的,鞭尾隻輕輕碰了碰兩名土匪,那兩人眨眼間便斃了命。
屍體下,無人注意,有什麼東西悄悄從地麵鑽出紮入屍體中。
“師妹……”藍衣男子欲言又止,一臉無奈包容,最終歎了口氣,又勸道:“師妹,你戾氣太重,師父交代……”
“好了好了!”英氣女子擺擺手,不耐煩聽他再講。“不殺便是了,走吧。”
夾緊馬肚,英氣女子眼看著便要離開,土匪們都鬆了口氣。
卻不想她突然回身,長鞭在空氣中發出“啪”的聲響。
鞭尾擦過匪首一邊臉頰,半邊臉立馬就腫了起來,還有粘稠的鮮血流出,火辣辣的疼。
匪首未曾想她突然發難,痛呼一聲,心中怒極,也不敢說話咒罵,隻盯著那英氣女子,雙眼裡是壓抑不住的怨毒。
英氣女子見了,隻仰天大笑,隨後斥道:“看什麼看,再看就將你眼珠子挖出來!”
匪首相信她所言非虛,又氣又怕,低頭不敢再看。
“駕!”鮮衣怒馬,策馬而去。
藍衣男子緊隨其後。
“呸!”匪首抹了把流到下巴的鮮血,吐出一口血沫。
其餘土匪紛紛圍過來。
“那該死的臭娘們也太囂張了,老大,我們要不要……”其中一個土匪捂著傷口,頗為不忿。
匪首不說話,隻轉過頭盯著他。
半邊臉上血肉模糊,還有鮮血不停流淌,連帶著那半邊臉上的眼睛也是猩紅色。
說話那土匪心裡頓時涼涼。
“要什麼?”匪首問道,雙目陰沉。
“沒沒……沒什麼……”說話的土匪說話打結,連連後退。
匪首定定的看他一眼,不再理會,轉身便要回山寨。
腳背似乎掛到什麼,匪首一個踉蹌,麵朝下,摔倒在地。
其餘土匪們想扶又不敢扶,隻好背過身去假裝沒看見。
匪首沉默地爬起來,半張染血的臉上沾滿草屑泥土,痛得嘴角抽搐,看了看原地,什麼東西也沒有,隻得板著臉帶著手下們搬上同伴屍體回山寨。
匪首摔倒的地方,楊柳悄悄將根須抽離開。
一千米。
消化完兩具屍體的血液後,楊柳距離山寨的直線位置,地下根須已經有了一千米。
還餘下四千米。
再難寸進。
有一頭野豬闖進根須範圍,圍堵攔截,損壞了十幾條根須後,楊柳終於將它擊殺,卻沒急著紮入根須吸收血液。
他將野豬屍體分成數塊,放在不同地方。
沒過多久,果真吸引來了一些食肉動物。
楊柳再次進行一番捕殺,卻因速度不夠快,根須不夠多,逃脫了幾隻。
再次如法炮製,成效卻不大,這裡隻是山頭外圍,還不是什麼物資豐富的山頭,沒有多少食肉動物。
生長再次陷入僵局。
當夜,楊柳望著頭頂的月亮,嘗試吸收什麼日月精華。
自古以來,妖精鬼怪的傳說,都少不了吸收日月精華來修煉,但楊柳這日日夜夜嘗試,秋去又冬來,什麼也沒感受到。
山賊那邊也許久沒有動靜。
楊柳有些焦躁。
除非土匪們自己跑來作死,否則短時間內楊柳什麼也做不了,可是土匪們會獨自跑來作死嗎?大批的土匪楊柳現在還無法對付。
原本楊柳是覺得遙遙無期了,隻能儘力壓製住心中的焦躁和迫不及待,靜待時機。
直到有一天……
根須感應到一個土匪鬼鬼祟祟地從山上跑下來……楊柳便知道機會來了。
土匪邊走邊東張西望,縮頭縮腦,手裡抱著一包東西,逐漸靠近楊柳根須範圍。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兩百米……
一百米……
土匪停了下來。
他左右瞧瞧,似乎在找什麼。
土匪的視線落在一棵樹上,那是一株長得枝葉稀少又矮小的棗樹,他走了過去,將手裡的包放在一邊,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在樹根處挖起土來。
此時距離楊柳根須範圍還剩一米距離。
還不能動手,在這時候動手,除非被嚇癱,否則土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逃走,必須還要再近些。
楊柳沉住氣,等待著可能是這幾個月以來唯一一次的機會。
土匪很快挖好了坑,又將那包東西放入坑中埋好,把土蓋回去,壓實。鬆了口氣般,靠在棗樹上歇息。
“唰——”不遠處草叢晃動,有什麼小動物在草叢下活動,比如——兔子。
土匪隻看了眼,沒動。
仿佛誘惑他般,草叢又晃動幾下,兔子跑了幾步,又停下來。
想到紅燒兔肉,還有回去後可以用出來打兔子當做借口,土匪站了起來,身體微弓,原地蓄力,猛地朝兔子撲去。
抓住了!
土匪感覺到胸口壓住一團什麼東西,隻當是逮住了兔子,保持著這個姿勢,伸手就要去拎出來。
不料摸了個空,正疑惑,腰間驟然一緊。
“啊啊啊!”土匪被纏住腰快速拖動起來,驚慌大叫。
又有什麼細細粗糙的東西纏住他的手腳,將他束縛起來,拖入草叢掩蓋的一個洞中。
土匪在地洞中一路不知吃了多少土,奮力掙紮的結果隻是更多土塊不斷掉落在頭臉上,終於,拖動他的東西停了下來。
一根細小的根係在土匪驚慌恐懼中紮入他的手臂,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
“李兀去哪了,怎的昨夜也不見他。”匪首大刀闊斧的端坐在首座,半臉坑坑窪窪結痂的疤痕,配上陰沉的雙眼,顯得尤為可怖。
下首一土匪連忙站起來敬畏道:“老大,我與他同屋,昨日晌午見他出去了,夜裡也不曾見到他。”
“你可知他去哪了。”
“不知。”
“有誰晌午後見到李兀?”匪首陰沉沉的雙眼掃視一圈。
“不曾。”
“並未見過。”
“我......我看到了,李兀出了寨子......”一略瘦小土匪說道。
“嗯?”匪首雙眼看去。
那瘦小土匪似乎格外怕他,在他的注視下,說話都打顫。
“他他說出去走走,透透氣。”
“就沒再見到他回來。”
匪首沉吟片刻,點了三個人,道:“你們三個出去查看情況,找到李兀,抓回來。”
﹉
“你們說李兀那小子乾嘛去了。”
三人一同走出山寨,路上有人問道。
“該不會去山下樓子裡了吧……嘿嘿……”土匪猥瑣笑道。
“老大可不準許私自下山,他也不至於那麼猴急啊。”
“不管怎麼說,他完蛋了,看老大不剝了他的皮,就是苦了咱,上哪找他去。”
“唉,是啊……”
三人一邊說著,腳步不停,不覺間便要踏入楊柳根須範圍。
“我們到那邊去做甚,荒郊野嶺的,李兀去哪找什麼樂子,不如直接去山下找他。”一人停下腳步道。
“三哥說得對。”
“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麼?”
其餘兩人探頭看去,見草叢中半遮半掩掛著一片布料。
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
三人對視一眼,走上前去,欲拾起布料觀看。
“啊!”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起。
四周恢複寂靜。
根須吸收成長的速度變得越發快起來,目前已經生長兩千五百米,離楊柳一直以來的目前,更近一步。
次日。
楊柳根須感受到不遠處時不時有雜亂的腳步踏過。
土匪們在這片地區搜尋了一天。
自然是什麼也沒發現。
楊柳按兵不動,土匪們太過分散,大部分土匪都不在可攻擊範圍。
又過了一日。
楊柳從被自己掏空的樹根處拎出兩具土匪屍體,大喇喇的擺在地麵,不做任何遮擋。
很快就被土匪發現,上前查看一番,確認是去尋找李兀三人的其中二人,連忙跑回山寨報告匪首。
匪首又驚又怒,帶了七個手下,便來到發現屍首的地方。
“老大,他二人死得……可真是慘啊……”
隻見那兩具屍首顏色青黑,仿若乾屍,手臂大腿甚至臉上,都留下了令人背脊發寒的黑色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