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決
羅哲玉便明白他的意思。
謝決在裂縫中消失，想必也是進入了這個世界，文錦想先找到他，一起離開。
點點頭，剛想回答文錦，遠處三米多高的巨大青草葉裡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噗噗噗響起的雜亂振翅聲、拍打著什麼的聲音。
各種奇怪的叫聲混合在一起，轟隆轟隆朝著這邊衝來。
像是一群狗趕著一群羊，前麵還有一群鴨子狂奔而來的聲音。
“呱！呱呱！”
文錦呱呱叫著，咬住羅哲玉的衣袖，扯了幾下，示意他往另一個方向看。
與雜亂聲響相反方向的天際另一邊，透徹純淨的藍天像是被濃厚的墨汁覆蓋浸染，黑灰色的雲層緩緩遞進，吞掉藍色天空。
黑壓壓的一片，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地將天幕替換。
巨大青草葉裡的東西也衝了出來。
竟是成千上萬隻巴掌大的毛團，顏色各自，長相也有略微的不同，它們拍打著皮翼，大張著嘴，發出興奮的叫聲，奮力朝著天幕變黑處衝去。
毛團們密密麻麻擠在一起，雙翼幾乎無用，飛起來一點，又被頭頂上的同類細腿踩下去。
它們大多靠著兩條細腿在地上彈跳奔跑。
仿佛鋪天蓋地都是毛團。
羅哲玉和文錦正巧在它們的必經之路上。
毛團們眼裡隻有天幕變黑的地方，對羅哲玉這個全然不同的物種完全視而不見，並且打算從他身上推過去。
眼看著就要發生異生物毛團踩踏人類的血腥殘忍事件，羅哲玉調動魂力，默念法訣，打算讓這些毛團們冷靜冷靜。
他頂多能用魂力支撐一下身體，緩衝降落或者浮空不掉之類，飛是飛不起來的。
文錦現在變成異生物了，也不知道能力是否還能用，來不及問他。
不過眨眼間，羅哲玉便長大一點，變得有兩米高。
文錦眨眨眼，看著腳下似乎變大了一點兒的手掌，支著皮翼揉了揉眼睛。
待他再睜開眼時，便眼睜睜地看著身下的手掌又變大一截。
“呱呱……”
發出不可置信、如在夢中的叫聲。
他反應過來，回頭望去。
仿佛看見了一座大山。
大山上麵長著他外甥的腦袋，臉還是那張臉，俊美精致，眉眼淩厲。
眼睛還是那雙眼睛，蘊滿對方獨有的氣勢，眼中的刀光劍影似乎更加耀眼。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巨大無比，羅哲玉站在他眼前，幾乎把天都遮住。
“呱……”
文錦發出呆滯的叫聲，兩條黑爪子一彎，朝後仰倒。
粉紅色毛茸茸的一團，就這樣癱倒在羅哲玉手心裡，仿佛傻掉了。
對麵，原本呼哧呼哧衝過來，成千上萬隻的毛團睜大圓溜溜的眼睛，嘴裡發出驚叫，連忙停腳刹車，卻被身後來不及停下的毛團推倒，在草地上團團滾動。
咕嚕嚕滾了一地。
像超市裡放滿罐頭的貨架被推倒，罐頭散落一地。
毛團們猶猶豫豫抵擋著身後的推力，望著像一根升起的天柱的羅哲玉，不斷後退。
但又舍不得另一頭被黑雲覆蓋的天空，一部分毛團小心翼翼地繞過羅哲玉，朝著黑雲的方向衝去。
羅哲玉沒去管它們，反倒是輕吸一口氣，大聲喊道：“謝決——你在哪裡——”
那聲音因為他的巨大化，仿若天邊驚雷轟隆隆地響起，天際不斷傳來回音。
地麵上數不清的毛團被嚇得縮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羅哲玉掌心的文錦也嚇了一跳，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般，猛地彈坐起來。
這是羅哲玉使用的找人法子，簡單粗暴，一舉兩得。
既方便了找人，又能震懾住想踩踏過來的毛團們。
這世界不知有多大，就算是他們和謝決都是從同一處位麵裂縫掉下來，相隔不遠，也很難找到對方。
更何況謝決現在很有可能變成了一隻毛團。
羅哲玉自認為沒有能力從千萬隻毛團裡找出人類假扮的那一隻。
就算對方會演默劇也不行。
......
無數隻後退遠離的毛團中，一隻巧克力色的毛團自顧自地煽動雙翼，朝羅哲玉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