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生物才會做夢,我莫不是變異了,竟然也開始做夢,我主怎麼會變成……變成……”
“一條魚。”
羅哲玉在腦海中接話道。
“對啊,魚,人怎麼會變成魚呢,魚可以化形成人,但人不能變成魚,這怎麼可以……啊!難道是……”
萬麵鏡第一次嘗到三觀崩裂是什麼滋味,不可置信地碎碎念,就是不願意相信現實。
“我主,你是不是被人類抓去做實驗,才會變成魚!可你什麼時候被做的實驗?”
“彆想了,我們上去看看。”
他微微擺頭,看著水中自己金紅色的魚尾。
似乎是一條紅鯉魚,身無靈通,尚未成精,找不到合適的參照物,不知大小。
魚尾輕擺,金紅色鯉魚輕快地向水麵遊去。
快接近岸邊時,某一側方向似乎傳來人的喊聲。
數量不少,高喊同樣的話語,略整齊。
他在水中一個甩尾,轉變方向,朝有人的那處遊去,激起水波蕩漾的聲響,水麵卻隻有淺淺的漣漪。
隨著越來越近,羅哲玉逐漸聽清他們的喊聲。
能聽清,但聽不懂,說的全是方言。
不過能感受到對方聲音中的莊嚴和一絲虔誠。
萬麵鏡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在曾經魔法世界時,他就表現出翻譯的天賦,能夠捕捉對方身周的精神波動,結合話語翻譯出來。
“我主,聽不清,再近點。”
萬麵鏡心虛道。
萬麵鏡雖然是魔器,屬於神器級彆,但彆忘了,他現在壞得比較厲害,能保持器靈的清醒就很不錯了!耳力不好,能怪一個受重傷的器靈嗎?
不能行!
“……那個……還是聽不清,再近點……”
隨著越來越接近,羅哲玉看岸邊那群人不再是看小黑芝麻點一樣。
他們之中有男有女,粗布短打,長發束在腦後,穿草鞋布鞋的都有,但草鞋更多一些,男的膚色略黑,女性較少,年紀大的占比例更重,其中有一名身穿大紅色長裙,腳踩鴛鴦紅繡鞋,頭頂紅蓋頭的新娘子,被圍在幾名中老年婦人之間。
地上擺著桌案,上有碗碟、酒壇、香燭,碗碟裡是殺乾淨的整隻雞鴨、豬牛的頭。
幾名由於穿得太過花裡胡哨,辨不清男女的人在桌案旁邊跺腳拍手,抖著身體,仰頭向天,跳著不知名的粗獷舞蹈。
旁邊也有人以樂器伴奏,不精細,隻重在節奏,表達出一股沸騰又神秘的意味。
不遠處的地上放著一艘顏色鮮豔靚麗的船,船底墊著木板,船身雖精致華麗,卻隻能乘坐一人,幾名中老年婦女攙扶著新娘登上船。
嘭!嘭!嘭!嘭嘭嘭!
鼓點越發密集,嗩呐聲在此時響起,將氣氛推向更高一層。
奇異的是,那嗩呐吹出的,是成親用的喜樂。
忽然有人長長呼喚一聲,用帶著震驚的語氣指向水麵,連連高喊。
周圍人的聲音和動作都停下,順著那人所指看過來。
頓時岸上的人們便矮了一截,嘩啦啦跪倒一片,口裡虔誠地呼喚著什麼。
他們跪下之前,視線所達的地方,就在羅哲玉附近。
他心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聽清楚了!”萬麵鏡在腦海中喊道。
“他們說的是:快看,那是什麼!那一定是河神大人,河神大人顯靈了,求河神大人保佑……咦?”
“這些人類所指之處,不就是這裡嗎,我主什麼時候成河神了?”
羅哲玉也感到疑惑,索性已經被發現,便遊得更近前些,直到水位變淺,身形無法過去時才停下。
這裡離那些人類也算近距離,羅哲玉終於明白,為什麼會被喊做河神。
先前與人群離得遠時,不曾覺得,如今近了,便發現,原來紅鯉魚雖未成精,卻體型巨大,至少三米長的魚身,再加上魚尾,便是龐然大物。
那些人何曾見過這樣大的紅鯉魚,看到一團巨大的陰影從河水裡浮現,藏在水麵下,便認定是河神顯靈。
岸上的人跪著拜了幾拜,開始高聲念唱,語調昂揚低轉,頗為整齊。
敲鼓吹嗩呐的人也紛紛繼續奏響樂器。
等了好一會兒,萬麵鏡也沒翻譯。
羅哲玉不得不問道:“他們在唱什麼?”
“……我主,他們在唱歌。”
“歌詞?”羅哲玉當然知道那些人在唱歌。
“也許是唱熟了,他們唱歌時情緒波動都很平穩,所以我也聽不懂。”
頓了頓,萬麵鏡又為自己辯解道:“……肯定是瞎唱的單字,沒有含義那種!”
這時,岸上的人又有動作。
四名壯年男人走出來,來到坐著新娘的船前,拉起前方連著船身下方木板的四根繩子,壓在肩頭,用力朝著河水的方向拖動。
木板被拖得向前滑動,上麵的船便也前移,包括坐在船上的新娘。
新娘頂著紅蓋頭,安安靜靜地坐著,手心死死揪著一條手帕,扯得變了形。
紅蓋頭裡,幾滴水珠滾落下來,落在手背上,又被纖細的手指連忙拭去。
鼓聲漸息,嗩呐越發響亮,銅鑼也敲響起來。
喜樂在這岸邊,對著河水奏得歡快響亮。
岸邊的人朝紅鯉魚拜了拜,再次跳起奇異的舞,一邊跳,一邊時不時看向紅鯉魚,似乎想看他是否滿意。
萬麵鏡關鍵時刻再次掉鏈子,羅哲玉不是很懂他們的意思,隻是結合現在的情況,隱隱有所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