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心蓮(2 / 2)

為的就是不讓世人將紅衣男子的出現和絕殺殿殿主聯係起來。

不過一般人也沒辦法做聯係。試問世間有誰會為了救一個原殺手頭子,不惜冒著身死道消的危險在那種情況下出現。

“眾人不願為一個騙子戰鬥,盤家家主當時就放話天皇蠍,這場戰鬥他不參與。”

“……最後裴九星被迫獨自麵對天皇蠍的怒火,還有其他妖獸的圍攻,以重傷的代價擊殺天皇蠍,拖到裴家救援趕到。”

身體還沒痊愈,杜聖蘭劇烈地咳嗽幾聲,回想說書人口中的‘裴家前家主’,蒼白的麵色出現幾絲紅暈:“裴家換家主了?”

顧崖木:“隻是廢了裴九星的家主之位,也算是對一些勢力的交待,新家主暫時還未定下。”

為了給他省些開口的力氣,顧崖木一次性說完:“大家都在查紅衣男子的身份,但即便是天機樓也給不出答案,目前他們能確定的是紅衣男子至少是合體期。”

杜聖蘭眉尖一挑,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何時如此強悍?

“能催動鴻蒙源寶,再結合那一箭的威力,作出這個推論不奇怪。”

杜聖蘭最關心的是這些人有沒有和天雷聯係在一起,在他開口前,顧崖木先一步搖頭:“原因被歸做是鴻蒙源寶。”

杜聖蘭鬆了口氣。

當時強撐著一口氣多說幾句話,是有用的。

“鴻蒙源寶現世那日,本就是晚上,”顧崖木端起茶杯,“外加幾大深海霸主在場,人人自危。事後回想起來,便是現場的人,對那道雷也不會有多少印象。”

正如當時眾人下意識注意力集中在被劈的裴九星身上,誰會去注意雷本身?

杜聖蘭:“那就好。”

日後他還想用這道雷重新給四大家族一個晴天霹靂,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酒樓的糕點因為用料價值不菲,免費聽了一回書,杜聖蘭還覺得挺值。這些天他清醒的時間遠不如昏迷,從酒樓離開後,問起說書人沒提到的事情:“對了,伴生物……”

“是個局。”顧崖木淡淡道:“海底有陣法,能讓妖獸失控化形。”

杜聖蘭聞言麵色不變,唯獨眼簾垂下搭出細碎的陰影,掩飾住心中的驚濤駭浪。

世人皆知惡龍已死,能懷疑其真實性,做局多方試探的向來隻有一人。他嗓音略帶乾澀道:“斬月山祖師爺……還活著……”

顧崖木麵無表情:“大概正像是陰溝裡的老鼠,躲在哪個犄角旮旯。”

一旦現身,意味著身敗名裂,何況斬月山也是胥洲的心血,不想斬月山名聲掃地,他隻能龜縮著。

杜聖蘭咽了下口水,一時間吞咽都有些困難。

“圖什麼呢?”低不可聞的歎息,像是在詢問空氣。

顧崖木:“世上為名聲所累的大有人在,起初是斬月山需要錢,需要名,裴九星就是最好的例子。”

高帽戴久了,哪裡能輕易摘得下來。尤其所有的利益,都以這頂帽子為樞紐。

這時杜聖蘭終於抬眼,目光短暫接洽的瞬間,緩緩道:“他下錯棋了。”

功虧一簣不說,徹底暴露了自身存在。

儘管看不上胥洲,顧崖木就事論事道:“這才是他的高明之處。裴九星四處拉攏人,胥洲多半洞察了其目的,才費心布下伴生物的局。”

無論裴九星是否成功,一旦龍還活於世的事情暴露,麵對的可不僅僅是斬月山,被戲弄的絕殺殿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反撲。

沉默了一會兒,杜聖蘭莫名其妙笑了一聲,仰著頭看了看降至的晚霞說:“看來祖師爺很怕你。”

顧崖木狹長的眼睛一眯,目光暴戾殘忍,那是他在杜聖蘭麵前從未展示過的一麵,每一次吐息仿佛都散發著血腥味:“就像他不相信我死了,我也不相信他死了。”

什麼暴不暴露,根本無所謂。

倘若不是因為那段時間杜聖蘭狀況不斷,小小的一簇閃電苗子,還需要投喂找吃的,之後又因為合歡宮傳承引發了不少事端,哪怕翻遍九川大陸,顧崖木也會找出胥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落日餘暉,照在杜聖蘭的側麵臉頰。

顧崖木眼神忽然有些飄忽:“若是早一千年認識你,就是截然不同的大道了。”

杜聖蘭腳步一頓。

“本尊不會被騙,沒了被鎮壓的千年,早就飛升了。”

杜聖蘭若有所思。

“也對,你若遇見的是我,無緣無故我不會騙人。”

顧崖木的瞳孔受到如血的殘陽熏染,心中卻是想著兩碼事,如果早些遇到杜聖蘭,見識過了真實,又怎麼會被廉價的虛偽所蒙騙?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誰都懂,裴九星這一倒,往日表麵客氣的三大家族立即著手開始瓜分一部分裴家的生意。失了顏麵還是其次,聽聞裴九星這一戰的代價是境界大跌,沒有了渡劫期,裴家何以立足。

晚上顧崖木,杜聖蘭和無可為等人坐在院中小酌,許久不見的遊家兄弟倆今日難得也在。

無可為幸災樂禍:“也不知道裴家會選出什麼新家主,接手這個爛攤子。”

裴螢冷笑:“多行不義必自斃。”

顧崖木:“我準備去競爭一下。”

杜聖蘭想了想,頷首道:“裴家正缺渡劫期撐腰,你也是裴家的一份子,我支持你去。”

“……”

什麼裴家的一份子,當初殺裴木寒,在座的都有份。再說顧崖木,見鬼的一份子,明明連種族都對不上!

誰也沒有說話,隻有天空的一輪圓月,似乎在無聲嘲諷著這詭異的‘團圓’。

一杯酒下肚,顧崖木摘下麵具,變成裴木寒的樣子,再好的幻術,遇到修為遠在自己之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現實是哪怕顧崖木肉身正處在衰敗期,到底是有渡劫的實力,旁人想要識破不容易。

他還隨身攜帶龍口寶瓶,其中封存這裴木寒的一縷靈魂,不但讓裴木寒的魂燈旺盛燃燒,就連氣息上也可以偽裝個七八分。

“我去了。”他說。

杜聖蘭握緊拳頭:“加油。”

“……”

直到人走出大門,遊雙費力地張了張嘴:“這麼……隨便麼?”

初秋風大,杜聖蘭大病初愈,身上傷口還沒好徹底,攏了攏披風問:“哪裡隨便?”視線一瞥石桌上的杯子:“踐行酒也喝了。”

他起身端著剩下的酒進屋時,顧崖木已經出現在裴家附近。他故意釋放一些氣息,引出家族長老。

家族內,除了裴九星,大長老修為最深不可測,察覺到有不速之客,連同另外幾位長老第一時間出現。看到是裴木寒時,下意識想要出手壓製。

顧崖木神情冷漠:“裴九星重傷,僅憑你們怕是留不住我。”

大長老和二長老對視一眼,後者開口問:“你來乾什麼?”

“當家主。”

“……”大長老強勢了一輩子,喜怒不行於色,此刻眼皮卻是重重跳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月光下,顧崖木站得很直,像是一座沉穩不會傾塌的山峰,他用沉默給了對方反應的時間,然後輕聲道:“我們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