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與死(二合一))(1 / 2)

沉浸在顧崖木被送走的驚駭中,杜聖蘭毫無知覺地也送走了自己的第八道雷劫。

虛空之上出現幾個漩渦,紫紅色的閃電仿佛被剔除了紅色,最後隻剩下來一團烏紫。天在發怒,不同漩渦中產生的電流倒灌在一起,扭曲發出野獸的吼叫。

杜聖蘭神情凝重,第九道雷劫和前八道又是一個分水嶺,哪怕閉上眼,他也能感覺到那種誓要毀滅一切的意誌。

杜聖蘭下意識要召喚出寶劍。

下方傳來聲音∶但凡讓你出一招,都是我們做人的失敗。

話音落下,傀儡衝了進來。

杜聖蘭閉上眼。

毫無意外,下一刻各種寶器護具其上,先前那個盛滿奇妙液體的龜殼也被扣在頭頂上方,杜聖蘭拒絕思考龜殼是什麼顏色。

雷劫化海衝下來時,耳邊有嗡鳴之音,他不敢懈怠,隨時做好最壞的準備。上方的龜殼比想象中要堅硬很多,大量劫光從周圍溢散,震散瓦解了杜聖蘭身上護具,但龜殼竟依舊是完好的狀態。其中原始的裂縫宛若怪物張開的大口,正瘋狂吞噬雷劫。

外層的幾件護甲解體,,麵罩也已經粉碎,杜聖蘭久違地呼吸到了空氣,目光穿過劫光去看向四周。

大致一掃眾人神情,就知道其中必然混有不少咒罵聲。

這天劫他應該是穩了,杜聖蘭開始思索羅刹門搞這一出的意義。

對方似乎在給下界人一種暗示∶有了仙人幫助,渡劫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對比下,梵海那些秘境的機緣就有些不夠看了,無法再滿足這些貪欲增長的修士們。

道理他都懂,杜聖蘭堅定地從儲物戒又拿出一個麵具,戴在自己臉上。

下方。

他是不想見人嗎?

嗬,二十歲的大乘,有什麼不敢的?

注意點,是二十一,虛歲二十二,在我們老家他也算入三十。

說什麼的都有,麵對不費吹灰之力地渡劫,無論是誰都不免產生一種酸澀的心理。

雷電的光芒一點點磨滅,天空依舊一片光亮,僅剩殘存的電弧遊走蒼穹。龜殼重新飛去遠處男子的手上,杜聖蘭抬頭看天,確定應該是沒有異象降下。

然而就在他剛作出判斷的刹那,天地間靈氣彙聚,靈氣化雨毫無預兆地砸落,山穀間刮起一陣妖風,冰涼的雨水狠狠拍砸在杜聖蘭身上,活像他正在被一雙無形的手扇來扇去。

靈氣化雨對淬體有好處,也不能拿東西遮擋,杜聖蘭隻能在狂風中搖曳。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杜聖蘭落地時頭皮都有針尖般的刺痛,一抬頭又猝不及防被金光閃到了眼。

男子依舊麵帶笑意∶走,小師弟,現在拉你去約戰。

他一揚手,步輦立刻出發,杜聖蘭重新被抬去了合歡宗舊址,先前見勢不妙想要逃跑的約戰修士是被人抓回來的。傀儡隨手一丟,修士滾到了杜聖蘭麵前,他下意識先在人群中尋找梵門弟子的存在,想讓對方給自己出頭。

現實是就在杜聖蘭渡劫完不久,那幾人已經離去。

先前修士以合體後期挑戰杜聖蘭,占儘了優勢,如今後者已入大乘,一個門檻似天塹,雙方實力也是如此。修士正想開口服兩句軟,同時拿竊雷的事情做文章,他被梵門提前承諾收入門下,下戰帖也是合情合理。

嘴唇剛張開,衣領竟直接被抓起,兩人的真氣不是一個量級,修士隻能強行抽刀反抗。

橫跨一個境界,杜聖蘭體內蘊含狂暴能量的液體正快速被身體吸納,他右手憑空多出一把錘子。鴻蒙源寶的花紋閃爍著幽光,周圍的空間被詛咒扭曲。

修士猛地身體朝前一栽,失去平衡的狀態下,他揮刀朝前一斬。

刀芒沒有近身的機會,他出刀的速度甚至沒有杜聖蘭側身快。對方似乎已經預判到他的行為軌跡,避開刀尖,兩步便繞到男子身前。

修士麵上的驚愕尚未散開,那一錘子直接砸向了他的丹田,腹部凹陷,詛咒隔著結實的身體不斷侵蝕丹田內的力量。

你...

劇痛襲來的瞬間,修士依舊不敢相信實力差距,照理就算入了大乘,自己應該還有一戰之力。

極致的錯愕中,丹田碎裂的痛苦後知後覺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不′回蕩在天地間,杜聖蘭隻是無動於衷收起錘子。

沒有人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哪怕都說杜聖蘭睚眥必報,眾人潛意識中,隻要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對方不會下死手。

有人皺眉∶僅僅是約戰,何必.….

話音未落,杜聖蘭已經來到他身邊,餘光瞥了眼天機樓的情報販子,問∶此人有沒有下過戰帖?

情報販子先是伸手比劃一個五,示意要五千靈石,見杜聖蘭沒有拒絕後,點了點頭。

他頷首的瞬間,杜聖蘭揮袖甩手,先前開口的人重重摔在地麵,口吐鮮血,地石碎裂。

看都沒看一眼地上人的慘狀,杜聖蘭視線掃了眼圍觀人群,問情報販子∶這裡麵還有誰下過戰帖?

不加掩飾的殺氣肆意散發,情報販子咽了下口水,尚未開口,幾道身影如飛虹疾速掠走,杜聖蘭目中寒芒一閃,他沒有動,分身閃電分彆朝四麵八方追去。

這世上能和杜聖蘭媲美速度的,寥寥無幾,分身化為一道道電流,在空中凝聚出一張電網,逼得想要遁走的修士不得不停下。

有他嗎?杜聖蘭——和天機樓核對身份。

都不用等對方回答,麵對這些修士閃爍驚疑的目光,他心中已然有數。

杜聖蘭堪稱狠辣,沒有放過一人,甚至到最後長劍直接刺穿了他們的喉嚨。還剩最後一個人時,那人嚇得跌坐在地。直至這一刻他才想起,這個剛剛被趕鴨子上架渡劫的少年,昨夜參與了針對墨家的血腥圍攻。

劍尖頂住他的喉嚨,在修士瑟瑟發抖的目光中,杜聖蘭扯出抹笑容∶下戰帖就下戰帖,一個個非要拿合歡宗來說事。

轉投梵門他可以不計較,無知者無罪。但梵海尊者的資料被銷毀,塔樓隕落的神念可沒有。祁子期戰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合歡宗卻始終被定性為歪門邪道,最近還興起了剿滅一說。

喉嚨一陣冰涼,修士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他看不見頸間的血線,幾個喘息間,鮮血飛濺。他想要用手捂住脖子緩解迸發的血液,才堪堪抬起胳膊,又無力垂下。

杜聖蘭抬起頭,無意間和他撞上目光的人,紛紛回避。

唯有一人自始至終都是笑眯眯的,折扇合攏伸到杜聖蘭麵前,扇骨上搭著一麵帕子。

杜聖蘭沉默了一秒,抓起擦拭掉一滴飛濺到手腕上的血點。

男子抖開扇麵,尤為和善地對周圍人道∶可以散了,下次渡劫再請大家來看。

還有下次?

四周修士臉皮都在抽搐,離開的時候表情一個比一個無語。

死了幾名挑戰者,除了天機樓的情報販子不要命地一步三回頭,想要看看還能挖掘到什麼消息,其他都是迅速乘坐法器離開,確定飛出一段距離後,迫不及待拿出傳訊符,通知親朋好友剛剛發生的一幕。

原本內外聚滿人的合歡宗舊址,最後隻剩下杜聖蘭和他這位師兄。

九奴也不見了,杜聖蘭看了一圈,在遠處山坡上發現一道孱弱的身影,連忙招了招手。

乾娘,我還以為你跑了。

九奴虛弱地笑了笑∶沒辦法跑,我要留下來確認你的安危。

杜聖蘭安排的後路中,原本無可為和一些冥都人也在,但看到半空中的粽子後,一個個不動聲色地離開。

九奴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不去回想渡劫時的畫麵,杜聖蘭擔心顧崖木那邊會不會出什麼狀況∶師兄,晚點詳談,我要去界壁一趟。

扇子在虎口處敲了一下,男子看著他笑道∶關係匪淺啊。

本以為杜聖蘭會先抓著自己詢問一堆問題。

顧崖木身上有舊傷,羅刹門的手段和寶物都是頂級,但杜聖蘭目中難免存有一絲憂色。他先後幾次為顧崖木治療過傷勢,清楚怕是絕世寶物,也很難旦夕之間讓他徹底恢複。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男子撕裂空間時道∶有一件寶物確實能讓那頭龍恢複,但有得有失,他在渡三九雷劫時,遇到的心魔劫阻礙會比一般仙君強出數倍不止。

幾次險死還生的經曆,使得杜聖蘭更關心眼前,確定傷能治好,不禁鬆了口氣。

你創造的淬體法功效確實厲害,可惜你境界不高,無法補全。

顧崖木體內的暗傷早該讓他境界衰退,能一直抗到現在,算是一個奇跡。他們收集資料的速度要比梵海快得多,得知天生聖人開堂坐診的事情,立刻就明白杜聖蘭擁有一套相當厲害的治療功法。

你怎麼知道是我…….

淬體是治療暗傷最好的法子,以雷元素為主導,隻有你有能力創造。

毀滅和新生兩種道則,是天雷本身擁有的能力。

《天雷淬體》能有如此功效,還在於杜聖蘭跟牧童做了交易,補足了一部分,他正要開口說明白,空間裂縫的口子已經出現在麵前,杜聖蘭不再耽擱,快步隨男子踏入裂縫。

冥都。

飛升的天劫在界壁夾層降下,界壁外另守著幾位高層,夾層內恐怖的紫色電光被界壁遮蓋,隻在創口處,才能看到亂竄的電流。

麵對飛升天劫,杜聖蘭也不敢靠得太近,小心探望著。

這一看,眼睛都羨慕紅了。

界壁在冥都,哪怕是天機樓的情報販子也不敢光明正大進來,更何況其他修士,除了瓊玉閣修士,根本沒其他人眼過來。

能一個人默默渡劫,真好。

顧崖木外麵的軟甲早在四重天劫中已經毀壞,中途沒有補給。他和杜聖蘭的情況不同,不存在因為吸收暴走能量,不好動用真氣的問題,飛升天劫也不是完全能依靠外物渡過。

此刻顧崖木正在等著第八衝雷劫醞釀砸落,餘光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確定杜聖蘭已經成功渡劫,這也讓他鬆了口氣,結果下一秒就看到對方眼中流露出的羨慕,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虛空中的劫光愈發強烈,杜聖蘭恢複往日的神情,眉頭下意識一皺。

修道之路永無止境,自己現在的實力儼然很強,可若是用飛升劫的實力衡量,還遠遠不夠。

男子就站在他身後側,評價道∶這個紀元有點意思。

依雷劫強度來看,稍後應該還會有九重天劫,一個紀元能出現兩個招來九重天劫的人,實屬罕見。過了片刻,在顧崖木安穩度過八重天劫後,男子開口道∶先出去。

九重天劫威力非凡,界壁夾層早已不複以往,空間有限,稍有不慎容易被誤傷。就連瓊玉閣的修士也搬著樂器,離開這方空間。

隔著界壁,杜聖蘭都能感覺到裡麵的滔天雷劫。有幾次,這雷劫似要化身巨蟒衝出,雷霾的咆哮飄散在冥都。幾位冥都高層出來,將塔樓往後挪了幾丈,避免被波及。

不知過去多久,雷光中似乎還隱隱夾雜著血光,杜聖蘭袖間的手指微微握緊,目不斜視望著界壁。

終於,劫光變得微弱,界壁創口處有充沛的靈氣外泄,杜聖蘭攤開掌心,細細的水霧飄散在上方。

靈氣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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