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有朋自遠方來(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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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去溜達時,順手繪得。”

“……”這就是實力麼?哪怕是獸潮,也能自由穿梭。

顧崖木顯然也不是全無顧慮:“另外兩個方向妖獸太多,沒去看。”

杜聖蘭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西邊:“先在這裡拖延半日再說。”

顧崖木本來也是傾向於往西走,點了點頭收起地圖。

西邊山多,是很多妖獸的巢穴,昨夜離這邊近的修士幾乎是無一幸免。大雨衝刷後,地麵仍舊血跡斑斑,靠近一棵古樹旁,一隻赤角妖獸正在啃食修士的屍體。

有進食的**,說明暴躁的妖獸已經離平複不遠。

杜聖蘭忽然麵色微變,盯緊赤角妖獸嘴裡屍體露出的半截衣角,哪怕被血汙染,他依舊一眼看出是斬月山的宗門服飾。

杜聖蘭毫不遲疑長劍一揮,赤角妖獸的角被砍斷,被激怒後丟下口中的屍骸直接朝杜聖蘭衝去。

都不用他出手,一隻修長的手握住妖獸斷角,赤角妖獸拚命掙紮也無法前進半分。

顧崖木輕輕一甩,妖獸被扔上天,落下來時腹部被細長的手指穿破腹部,以一種無比野蠻的方式直接掏出妖丹。

前方還有一具麵目全非的斬月山弟子屍身,眼珠凸出的快要掉下來。杜聖蘭沉默一瞬,蹲下身幫他合上雙目。

到處都是妖獸的屍體,想找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太可能,杜聖蘭朝前走到一片平坦開闊的地方,輕輕一跺腳,然後淩空而起,原先地方出現一個深坑。

屍體依次下葬,杜聖蘭正要填土時,顧崖木突然拉住他暴退數十米。

前方憑空出現一道虛影,青衣長發,正是竹墨。

“隻是一道神念。”顧崖木麵色沉了下來:“你那好師尊把神念附著在弟子屍身上。”

杜聖蘭直視虛影的雙目,握劍的手指無意識一緊,無法想象竹墨竟然用已故弟子的屍身來釣魚,這舉動著實令人心寒。

在虛影有所反應前,顧崖木暫時藏身。

虛影裡的人雙目微微一動,偏轉過頭,與此同時,一道目光從更遙遠的地方看過來,那是竹墨真正所在的地方。

“西邊。”

身後獸潮中幸存的斬月山弟子依稀聽見他在說什麼,但又聽不清。

副宗主李道子:“宗——”

話音未落,差點被空間裂縫吸走,李道子一驚,連忙後退,抬起頭的功夫竹墨已經撕裂空間離開。

知道暴露了行蹤,杜聖蘭收劍入鞘,垂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緒:“抱歉。”

“獸潮斬月山恐怕也死傷不少,到處都是屍體,遲早有遇上的時候。”

顧崖木倒是沒有在此事上多加苛責,餘光留意到杜聖蘭緊抿的薄唇,輕輕歎了口氣,遲疑一下,用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你沒做錯。”

顧崖木雖然也宰過龍,但麵對無冤無仇的慘死同族,也會順手做些什麼。

杜聖蘭沒有要直接逃跑的意思,知曉了他們的位置,以竹墨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就會趕來。他看了眼遠處的山脈,低聲道:“在山裡彙合。”

竹墨真身前來,顧崖木藏得再好,也有可能被發現。

顧崖木離開不久,前方一片樹葉墜落的時候在半空中停滯了兩秒,當它重新恢複下落時,停在憑空出現人的肩膀上。

竹墨像是從空氣中走出,幻化成實體,看著杜聖蘭緩緩說道:“當年我傳授你斬月劍法時,並沒有告訴你非化神練不成此劍。”

杜聖蘭目光微微一動。

“然而你卻在元嬰期便提前練成,”竹墨道,“這件事令我疑惑許久。如今想來,加上你是幽蘭尊者傳人的前提,倒也不足為奇。”

幽蘭尊者最出名的事跡便是他曾橫跨兩個大境界,戰勝敵人。

古往今來,曠世一人。

“昨夜斬月山故意放任其他修士死亡,這一切皆被留影石記錄。”杜聖蘭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淡淡道:“倘若你硬要動手,我就算拚死也會想辦法公開其中內容,斬月山數千年的威望,將毀於你一人之手。”

死道友不死貧道,類似的行事風格大有人在。

但如果主體換做斬月山,就會被詬病無數。

其實杜聖蘭也有些不解,獸潮還未擴散時,隻需短短片刻的時間就可以合力暫時退敵,其中也有幾個實力還算可以的。隻是不知出於何故,竹墨壓根無視了這些求救。

竹墨盯著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是在做著某種權衡。

“我可以道心起誓,這機緣與你無用。”杜聖蘭抿了下唇,完美的下頜線條繃緊:“是要一個沒用的機緣,還是斬月山的名聲,你自己選。”

竹墨並沒有被留影石一說嚇到。

他看到杜聖蘭的衣袖動了一下,恰逢風停,這更像是藏在袖間沒有握劍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

對上那清亮的目光和不服輸的表情,竹墨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剛剛收杜聖蘭入門時的場景。

多年過去,這份倔強倒是從來沒變過。

“要找你的不是我,是你父親。”

杜聖蘭沉默了一下,主動走到他麵前,聲音低不可聞:“那個老不死的計劃,你猜到了,對不對?”

竹墨隻道:“欲滅杜家,除非你化身天道,然大道至公,你若成天道,便不能因一己私欲報複。”

“你的路,注定無解。”

杜聖蘭呼吸微微急促。

竹墨今日到底是有所觸動,他道:“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

群山萬壑間,杜聖蘭確定四周無人,方才鬆了口氣。

忽然感知到身後有一道氣息,杜聖蘭身體緊繃。

“瞧你這點膽量。”

顧崖木在天空盤旋一圈,落地化人後嗤之以鼻:“昔日竹墨全力一擊,也不過是傷到我的骨頭。”

杜聖蘭聽得眼皮一跳:“人家今非昔比了。”

如今的竹墨,可是妥妥的當世七個渡劫期之一。

顧崖木平靜道:“拚死相搏,他未必是我對手。”

杜聖蘭沒潑冷水,龍族的肉身本來就是天地至寶,真到了關鍵時候,顧崖木自爆,同歸於儘還是能做到的。

他不禁好奇:“在被鎮壓前,你的修為到達了什麼層次?”

顧崖木:“離飛升隻差一步之遙。”

杜聖蘭自動換算成修士的等級,那就差不多是渡劫中後期。

他默默換算的時候,顧崖木微微側目,發現他麵上還殘留著一絲怯生生的表情,不出意外,剛才對方在竹墨麵前進行了一場完美的作秀。不得不說杜聖蘭對人心把握的精準,哪怕是竹墨這樣道心如寒鐵的人,竟也有了一絲不該有的心軟。

顧崖木在山間布下陣法,說出先前在高空中他尋到的一處有利位置。

“第六和第七座山峰間,禁地有著天然的限製,無法禦空太久。並且這兩座山川間有不少洞穴,還有幾處瀑布,適合藏匿。”

藏不是長久之計,算上杜青光等人趕來的時間,他們也最多隻有不到兩炷香的時間。

杜聖蘭好看的眉峰蹙起,明白現在是進退兩難。強行衝出禁地也不行,大家族的人攔在出口,拖延他們一時片刻不是問題,而這一會兒時間,完全夠杜青光等人趕來。

“當世七個渡劫,今天六個進了禁地。”他搖了搖頭:“希望金禪寺真有世人說得那般超然世外,不要攪合進來。”

其餘三大家族,他記憶中隻有裴家和杜家走的近一些。

顧崖木似乎並不在乎會不會多一個渡劫。

“現在總該說說,你究竟得到了什麼機緣?”

杜聖蘭指天發誓:“是一本功法。”

顧崖木頓時興趣寥寥。

歎了口氣,杜聖蘭靠在懸崖峭壁上:“我對杜青光還算有幾分了解,他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搶奪機緣。”

杜青光此人,不愛走捷徑,杜聖蘭幼年時偶爾還能聆聽到他的教誨,杜青光曾說想要走對捷徑比捷徑本身更難走,這句話對杜聖蘭的影響極為深遠。

隻是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林間一些平複下來的狂躁妖獸忽然縮回巢穴,像是感覺到了某種未知的危險。

很遠處的天空,陸續出現幾道人影,隻有到達大乘期,才能不借助任何法器停在半空中,來的幾個人全部都是如此,甚至更加強大。

“好像都是渡劫。”顧崖木對當世強者了解不深,眯了眯眼:“你是挖了你老子家的祖墳麼?”

“沒有,隻是燒了宗祠。”

“……”

杜聖蘭擰眉:“為什麼會來這麼多人?”

想要取自己這條命,杜青光一個就夠了。

其實杜聖蘭心中有數,杜青光怕是想將他逼到絕境,想看看自己的真實修為境界,以及得到的機緣是什麼。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他稍有懈怠,一定會被殘酷抹殺。

短短一會兒功夫,杜聖蘭開始考慮更實際的問題,腦中閃過幾十種周旋之法,但沒有一個能全身而退。

就算離開了又能如何?

根據天機道人所說,幽蘭禁地就是自己的最後一線生機。

麵對幾大渡劫期聯手,顧崖木再自大,此刻也不敢說全身而退。

“你走吧。”杜聖蘭忽然說:“留下來也是送死。”

顧崖木沒想到會等來這句話,一時心頭竟有些煩躁。

他見識過太多的偽君子,對斬月山的道貌岸然更是早有領教。可杜聖蘭和他們不同,雖然同樣逐利而行很會演戲,但遇到危險他會先擋在同伴前麵,還會念著往昔同門之誼給斬月山弟子收屍,隻可惜他的每一次好心招來的全是禍患。

“你想去送死?”

杜聖蘭沉默,片刻後說:“我的敵人不是杜青光,也不是竹墨。”

更不是那些渡劫大乘期。

這頭龍不會明白,他修為每精進一分,就離補天更近一步。想要擺脫既定的命運,就必須擺脫道體。

而想要清算舊賬,也隻有……

他仰頭看天,就算幽蘭尊者在世,也不一定能靠一己之力覆滅四大家族。

杜聖蘭下意識握緊拳頭,就像是要握住更強的主宰能力。他將身上所有的寶物都交給顧崖木,隻留下半個冰焰果。

顧崖木沒有接:“幾大渡劫期,我的身份未必能瞞得住。”

裴家家主也在,勢必會留下他進行問話。

“我會給你創造機會。”

顧崖木皺眉,語氣冷了幾分:“能不能收起這些假慈悲?知道你是在做什麼,救誰麼?”

他要救的,是一頭千方百計要奪舍他的龍。

杜聖蘭:“我知道。”

三個字說得絲毫不拖泥帶水,這種擲地有聲帶來的力量,仿佛已經洞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