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北上(1 / 2)

過完年, 薑爺爺和薑奶奶並不跟他們一起北上,兩老人已經在這裡住習慣了,隻能送他們倆去火車站。

走之前, 謝明途和蘇曉蔓問了些關於謝明途他姥姥家的情況。

“他姥姥家那邊還有個三舅和小舅舅,你們過去了就知道,去見見她姥姥,那是個……”

薑爺爺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個親家母,“你們倆見了就知道。”

“他姥爺已經不在了,隻有她姥姥, 至於彆的人, 也不用太在意。”

從薑爺爺和薑奶奶的口中, 謝明途和蘇曉蔓知道,謝雅知跟娘家的關係一般, 她的三哥謝仲啟是個不怎麼上進的敗家子, 放以前是個紈絝子弟, 現在啥都沒有了, 家裡敗了, 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可他那手, 卻始終憋不住,是個懷裡揣著一塊錢, 就能花出上百元的主。

一家子都存不住幾個錢, 但凡有點錢,都要享受吃掉花掉,家裡養著兩個男孩,臨到這會兒,大兒子鬨著要結婚了, 他才意識到兒子結婚要錢,問弟弟要,沒要著,就找謝雅知要,謝雅知湊了點錢給他。

這也是那個四合院歸屬謝雅知的原因之一。

“她那個三舅是當老師的,以前在中學乾老師,現在瘸了,還不知道乾不乾……”薑爺爺眯著眼睛說起舊事,嘴裡喃喃著說道:“一晃眼,都快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搞那個運動,他啊,當老師的,學生罷課,他的腿也在一次中……被人踩斷了。”

聽薑爺爺說起這些舊事,蘇曉蔓忍不住在腦海裡唏噓,過去的事件中,老師的確是承受壓力比較多的角色,還有些會被學生逼著……

她閉了閉眼睛,難以想象那些慘烈的畫麵,謝明途抓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就聽薑爺爺轉口道:“也是小途他三舅愛湊熱鬨,他性格比較懶散,一貫對教學工作不上心,對學生也不嚴厲,平日裡不愛管教學生,倒是跟幾個同學混的不錯,本來這事也不關他什麼……”

蘇曉蔓:“???!!!”

謝明途:“……”

薑爺爺歎了一口氣,“有個挺好的老老師挨批,小途他三舅就去湊熱鬨,那天鬨得太大了,造成了踩踏事件,他三舅在階梯上被人絆倒,給擠成一片的學生踩斷了腿。”

“後來被送去醫院的時候,一條腿已經保不住了。”

蘇曉蔓無語凝噎。

……看熱鬨被踩斷了腿。

也真是倒黴。

“謝家光景不好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才北上投奔了他姥姥娘家,她娘家境況也不怎麼好,除了那點僅剩的房架子,彆的都沒了。”

“他小舅舅生的晚,沒享受到過什麼,倒是性子樸實,夫妻倆在個國營單位裡住著,生了兩個女兒,住的單位分房,沒跟他三舅住在一起。”

“他姥姥跟著他三舅住,也是造孽,他姥姥之前打電話,在電話裡跟雅知說她兒子兒媳不孝順她,今天又是怎麼怎麼不順心了,明天又是怎麼怎麼不順心,謝雅知就讓她搬出來,來這邊照顧她,她這下又不做聲了,總歸是舍不得自己那兩個大孫子……”

……

聽著薑爺爺的話,蘇曉蔓夫妻倆對老謝家的事情了解了不少。

他們打算上了首都後,簡單的認認親就算了,若是人好就來往,覺得不好,不往來也沒得什麼,兩個院子離得不算近,還有點距離。

也沒想到這麼巧,謝明途他姥姥家居然在首都,以前也沒聽說過,他們倆不知道,蘇曉蔓還以為謝家那邊都沒人了。

結果謝明途還有一串姥姥舅舅表哥表妹的。

也不說他家了,蘇曉蔓想起自家也是各種親戚一籮筐,這個年代還沒有計劃生育,哪家不是好幾個兄弟姐妹的,湊起來亂七八糟的親戚忒多了。

蘇曉蔓的幾個表哥表妹她都還認不全,她有個大姨有個小姨,其中她家跟一個大姨的關係不太好,兩家人沒什麼來往,大姨家的幾個表哥表妹也不怎麼上她家,自然而然的斷了聯係。

這些個親戚朋友的,關係都複雜的很。

*

到了初三那天,蘇曉蔓就跟謝明途告彆了爺爺奶奶,搭火車北上,他們兩人身上掛了大包小包,薑爺爺奶奶手上還提了兩包,裡麵裝的都是爺爺奶奶的心意。

穿著一身軍大衣的謝明途拽著那大包小包,倒也不嫌吃力,隻是形象過分好笑!

身材高挑的他哪怕是穿著綠色的軍大衣,也絲毫不顯得臃腫,身子矯健挺拔,然而他身上揣著的大包小包,尤其是那兩個蛇皮袋子……

他帶的行李比他本人的體積還大!

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裝不下了的旅行包,由於東西太多,拉鏈都關不上,橫七豎八的東西冒了出來。

戴著帽子,圍著圍巾,雙手兔毛手套,穿著小棉襖全身圍得嚴嚴實實的蘇曉蔓嗬出了一口氣,在邊上一個勁兒看著他笑,“要我幫你拿兩袋嗎?”

謝明途挑了挑英俊的眉,“不用,蔓蔓在旁邊看著我就好。”

蘇曉蔓左右瞅了瞅路人,有點心虛:“你好歹讓我拿兩袋輕的嘛,要不然周圍人都該說我虐待丈夫了。”

聽了這話,謝明途倒是頗為自豪:“那是我疼媳婦。”

“雖然我知道不費你什麼力氣,可我看不下去了,你分我一袋吧,爺爺奶奶給的大包小包太多了。”

“我冷,你讓我抱點東西。”

謝明途停步,卸下了一小袋吃的,裡麵裝的是薑奶奶做得包子饅頭和烙餅,還有些蛋糕奶糖之類的,他把這袋遞給蘇曉蔓,“蔓蔓你拿著這個,餓了吃一點。”

蘇曉蔓把這包東西抱在懷裡,剝了顆奶糖吃進嘴裡,又剝了個喂給謝明途,謝明途嚼了下,“蔓蔓聽話,自己吃。”

“分你一顆糖給你加把勁。”

兩人上了火車,他倆買的是兩張臥鋪票,東西多倒也放得下,初三上火車的蘇曉蔓終於感受到了七十年代的春運,火車上的人可真多啊,來來往往的,耳朵裡儘是喧嘩吵鬨聲。

不說彆的,火車上最響的聲音除了叫賣聲外就是各種孩子的尖叫吵鬨聲,這個年代的人太能生了,到處都是孩子,有夫妻帶著一二三四五一連串的孩子,大的還好,小的湊在一起,一個接一個比誰的嗓子響亮。

一節火車上有三四個孩子已經足夠吵鬨,更彆提現在的十幾二十個。

除了地上跑的,背簍裡還有幾個。

過道上都擠滿了人。

天空一片白霧蒙蒙,沒有陽光,雖然沒有下雪,卻有肆虐的寒風,坐在窗邊便能聽到一陣陣狂風怒號。

謝明途和蘇曉蔓待得臥鋪倒是安靜不少,蘇曉蔓選的是下鋪,上麵是謝明途的,兩人連號,把行李放好之後,兩人一齊坐在下鋪。

蘇曉蔓貼在謝明途的身上,她現在就靠著身邊的男人取暖。

“我去裝熱水。”謝明途笑著在她的臉上揉了下,起身拿水壺去排隊裝熱水。

蘇曉蔓點點頭,仍然坐在硬臥上,往自己被凍得僵硬的手上呼出一口氣。

列車還沒有開,四下的窗戶都關了,沒有蓋頭的風呼呼往身體裡灌,可坐在硬邦邦冷颼颼的白棉被上,仍然感覺到一股微妙的寒流悄悄透過衣服鑽進後心。

好冷啊……

趕路的時候頂著寒風,暴露在外麵的臉頰被吹得冷如冰霜,身體卻是熱的,這會兒坐下來沒多久,身體都跟著冷了下來。

他們的對麵同樣也是一對夫妻,還帶了三個孩子,三個男孩,最大的八歲,最小的兩三歲模樣,這幾個孩子倒是乖巧安靜,老大帶著老小,老二獨自玩耍。

孩子們是真的不怕冷,他們偷偷掀開了點窗戶,任由外麵的寒風撲在臉上,發出咯咯的笑聲。

這對夫妻瞧著三四十來歲,男人是個軍人,女人是個梳著馬尾的鄉下女人,鬢角有幾根銀絲,她見了蘇曉蔓夫妻倆,有著這個年代人共通的熱情,打招呼道:“你們是對新婚小兩口吧?”

蘇曉蔓點了點頭,“是啊,大姐,你跟大哥一家子北上啊。”

“是啊,我帶著孩子北上隨軍呢,咱男人的級彆也到了,可以帶著孩子過去了,妹妹啊,你男人也是當兵的吧。”

蘇曉蔓點點頭。

“那就要辛苦你了……哎,你竟然曾經是文藝兵?!怪不得長這麼漂亮呢,這小兩口的,一個俊一個美,咱在村裡哪能見到你們這樣的人物。”女人一驚一乍,整個車廂被她的聲音穿破。

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蘇曉蔓,“你們這些文藝兵生得這麼漂亮,也怪不得翠翠在家總擔心她男人家管不住自己,喜歡上彆的漂亮女人。”

“以前我從不擔心,現在看到你,我開始擔心了。”

她悄悄地湊在蘇曉蔓的身邊,低聲問她:“你們有沒有亂搞男女關係的?”

“隻是去慰問演出嗎?沒做點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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