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豐牙齒咬得半碎,臉上沉得都快滴出水來,問程瑾川,“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
程瑾川沒好氣,“你孩子的媽,你問我,我能問誰去。”
他心裡也躁著一團火,想著要不今晚把人截在小胡同裡,麻袋套頭給他往死裡揍一頓,讓他這麼大搖大擺地晃到人眼前來,是生怕紮得人心窩子不疼。
程瑾川拿下巴點了點李沛豐的手機,“你給施燃發照片了嗎?”
李沛豐因為程瑾川的話,成了霜打了的茄子,喪眉搭眼地回,“發了。”
程瑾川拿起手機又給施燃發了一條,【邵成澤回來了,你也趕緊給我滾回來。】
程瑾瀾沒他們兩個這麼有閒心,還能找一地兒坐在一起嘮嗑兒,她本是來當花瓶,結果會場上有好些是她酒店的VIP客戶,她少不得要分出幾神來,和人聊上幾句。
沈汐雯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腿,看著不遠處嫋嫋婷婷的身影,輕聲感歎一句,“程家這位二小姐,是真的美。”
對麵的人沒有反應。
沈汐雯傾身湊過去小聲問,“我怎麼聽人說,她已經結婚了,這事兒是真是假呀,你見過她老公嗎?”
邵成澤唇角有笑,“你打聽錯人了,這事兒你應該去問你經紀人,她不是號稱百事通嗎?天底下應該沒有她不知道的。”
沈汐雯從那笑裡看出了烏雲壓城的陰沉,她眼珠子轉了幾轉,最終還是決定不拔老虎的胡子了,她就當他是好心來當她的黑騎士,老話不是說,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還是不要那麼八卦的好。
程瑾瀾時差還沒倒過來,本就有些累,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踩這麼久,小腿都是酸的,她抬腕看了看表,借口去洗手間,從觥籌交錯的會場走了出來。
露台上的人不多,四月末的晚上,春風習習,空氣裡纏綿著淡淡的花香,醒神也醒心,程瑾瀾甩開高跟鞋,直接光腳踩到了草坪上,沒有了高跟鞋的束縛,從筋到骨頭都懈下勁兒來,她伸手拆開半挽的盤發,柔順烏亮的黑發在空中散落開來,遮住了雪白的背,直至纖細的腰身,她鬆鬆懶懶地倚著欄杆,看著遠處夜空下的彎月,長舒了一口氣。
腳步來得無聲無息,等她察覺到,人已經到了跟前,兩相對望,連空氣都靜了幾分,可這安靜下麵又壓著什麼,似是翻滾的洶湧,夾著經年累月的寒,最終洶湧凝結成冰,又重新回歸到安靜。
邵成澤點出一根煙來,像是老友相見地隨口一問,“施燃多長時間沒回來了?”
程瑾瀾拇指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眼裡是十足的玩味,“邵總管得還真是寬,奪權篡位不夠你忙?我男人的行程就不勞你操心了。”
邵成澤無聲一哂,“我這不是擔心程小姐春閨寂寞。”
程瑾瀾似笑非笑,“怎麼,我要是寂寞,邵總要自薦枕席?”
邵成澤點燃了手裡的煙,深吸了一口,煙氣縹緲在黑暗中,模糊了染霜的眉眼,“程小姐要是用得上,也不是不可以。”
程瑾瀾輕笑出聲,聽不出任何情緒,“邵總有了佳人在懷還不滿足,您這既想劈腿又想當三兒,玩得可夠花的。”
“唔,”邵成澤緩緩點頭,“畢竟偷著摸著來,會更刺激一點兒,程小姐不是一向喜歡這樣。”
這話說得就該拿草坪上的高跟鞋直接砸到他臉上,但是程瑾瀾麵色如常,姿態甚至比剛才更加放鬆懶散,她甩了甩頭發,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微微躬著腰身,胳膊搭上欄杆,歪頭看他,上挑的眼尾裡流出的媚絲在明晃晃地勾著人。
“以前我年紀小,不太懂,是覺得偷摸著來刺激些,但是-”她尾音拖長,眼睛轉去他腰身下三寸的地方晃了晃,“經曆過施燃後,我才知道,長短尺寸,硬度持久度……還是這些更重要,邵總想要自薦枕席,怕是還要看自己夠不夠格。”
故人重逢就應該晚上,因為夜色能掩蓋住很多東西,比如說,黑成鍋底的臉,抽搐的眼角,發白的指節,還有……變快的心跳,隆隆的聲音如春雷響動。
純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