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澤的手覆上她的肚子,輕輕緩緩地揉著,“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兒?”
他的手很大,隨著他的動作,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睡衣傳了過去,肚子裡麵那種似疼非疼的撕扯勁兒緩解了不少,程瑾瀾的頭往枕頭裡陷了陷,“再重一點兒。”
邵成澤在手上注入了一些力氣,“這樣?”
程瑾瀾輕哼了一聲,這是舒服了,也懶得回答了。
過了好一會兒,程瑾瀾嘴裡溢出了幾聲嘟囔,邵成澤湊近去聽,“還有哪兒不舒服?”
“我渴。”程瑾瀾順著他的話無意識地回。
“我去給你倒水。”
邵成澤的手剛要離開,程瑾瀾伸手按上他的手,又給他按了回去,聲音裡有不滿,“不要停。”
邵成澤一邊繼續給她揉著一邊問,“那還要不要喝水?”
“要,我渴。”
邵成澤失笑,“我先去給你倒水,很快,一分鐘不到就能回來,然後再繼續給你揉,好不好?”
程瑾瀾思考了片刻,勉強同意他的提議,“那你快點兒。”
“好。”邵成澤應她。
說要快也沒能多快,邵成澤找杯子找蜂蜜,兌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他一手端著一杯子,一手托起她的背,“淼淼,起來喝水。”
“你真慢。”程瑾瀾半眯著眼睛,嘀咕抱怨。
邵成澤認錯,“抱歉。”
水遞到嘴邊,程瑾瀾先抿了一下,微甜,不難喝,她才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結果還是喝得太急了,水沿著嘴角流了出來。
邵成澤將水杯放到床頭櫃上,手指落到的她腮邊,截住往下流的蜂蜜水,指腹沿著臉頰往上,停在唇角處,沒有離開。
櫻唇沁了蜂蜜水,在昏昏暗暗的暖黃燈光下,盈著紅潤的光澤。
是明晃晃的蠱惑,勾著人往萬劫不複的深淵墜。
她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輕仰著頭,眼神迷離地看著他,似是在期待他的親吻。
這一幕像極了多年以前的一個雨夜。
他心底的猛獸慢慢蘇醒,衝破禁錮的牢籠,叫囂著,咆哮著。
但是,女兒的話箍在了他的腦袋上,跟上了緊箍咒一樣,一遍一遍地在他耳邊響起。
最終,邵成澤偏了頭。
程瑾瀾似有不滿,手鉗住他的下巴,又把他掰了回來,以不容他閃躲的姿態親了上去。
邵成澤有一瞬的猶豫,但隻有一瞬,下一秒,他反客為主,摩挲著,重裹著,輕嗜著,那個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紅唇。
夢中的場景入了現實,他竟有些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夢中,還是說,懷裡的柔軟,唇上的溫潤,嘴中的呼吸,是實實在在的擁有。
舌尖相抵的那刻,程瑾瀾倏地睜開了眼睛,眼裡似回歸到清明,她手指碰了碰他的臉,眉頭蹙起,舌尖退出,牙齒咬上了他的唇角,沒有省一點兒力氣,鹹腥味彌漫開來,她的唇抵著他的唇……睡著了。
雨由大變小,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初夏雨後的清晨,有耀眼的陽光,有花香,有鳥叫。
相鄰兩個房間的門同時打開,一大一小兩個人以一模一樣的姿勢站在門口。
程瑾瀾睡得頭昏腦漲,一手扶著門把,一手揉著睡亂的頭發,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程俐淇剛睡醒,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一手扶著門把,一手揉著睡亂的頭發,有點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兒。
邵成澤從客廳裡走過來,白色的襯衫上係著圍裙,手裡還拿著一個湯勺。
母女兩人看到他,同時愣住,模模糊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兩雙眼睛同時落在他嘴角那個明顯的傷疤處。
程俐淇的眼睛裡是困惑。
程瑾瀾的眼睛裡是肅殺。
然後……死在昨夜雷聲中的記憶,開始咣咣地攻擊她混沌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