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天氣的燥熱,還是心底的燥熱,交握的掌心裹上一層濕熱的汗,汗水連著血液,血液連著心跳。
夏日的夜晚,街頭巷尾格外得熱鬨,有兩兩作伴的年輕情侶,也有胳膊挽著胳膊的老年夫婦,還有領著小朋友的一家三口,小朋友蹦蹦跳跳,看一眼姨姨,再看一眼叔叔,心想,叔叔和姨姨都好漂亮啊,她衝叔叔和姨姨甜甜地笑了笑。
對上小姑娘的笑容,程瑾瀾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邵成澤眼尾微微上揚,笑容自眼底泄出來,小姑娘被姨姨和叔叔的笑容給驚豔到了,小跑著過來,將手裡拿著的一朵玫瑰花高高地舉到邵成澤麵前,“漂亮叔叔,給你花花,你可以把漂亮的花花送漂亮的姨姨,哄姨姨高興。”
小姑娘的爸爸媽媽拿自家這花癡的閨女沒有辦法,隻得跟著女兒過來,歉意地對邵成澤笑笑。
邵成澤半蹲下身子,和小姑娘的視線平行,“謝謝你,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漂亮叔叔的眼睛對視上,突然害羞了起來,把花花塞到叔叔手裡,拉著爸爸媽媽的手一溜煙跑遠了。
邵成澤轉著手裡的花,站起身來,也不說話,將花直接插到身邊人耳旁的頭發上。
程瑾瀾瞪他的不問自放,得寸進尺,伸手要把花給拿下來。
邵成澤按住她的手,“彆拿,很美。”
是真的很美。
紅豔的花,烏黑的發,雪白的顏。
還有一雙看似冷厲的眸子,流轉著盈盈的水波。
這樣的她是鮮活的,生動的,不似夢中,是鏡中花水中月的虛幻。
邵成澤欲前進一步,在這樣的鬨市街頭,擁心愛之人入懷。
一輛車忽地停在兩人麵前,司機急急忙忙地開門下車,愣了一下,又著急忙慌想縮回車裡。
程瑾瀾開口叫人,“小劉。”
“哎,二小姐。”
小劉明白了二小姐的意思,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後座的門。
“我司機來了。”程瑾瀾看他,話裡未說明的意思是,你該鬆手了。
邵成澤言而有信,痛快放手,看似沒有留戀,指尖隨著她離開的方向,又往前走了走。
程瑾瀾手扶上車門,想起耳邊彆著的花,慢下了動作,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彎腰進了車,車門關上,黑色的車膜阻擋了住了外麵的一切。
車帶走了人,也帶走了花。
程瑾瀾把玩著手裡的花,眼睛看著椅背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劉看一眼後視鏡,“二小姐,後麵有一輛車好像一直跟著我們。”
程瑾瀾轉頭看了看車牌,是熟悉的,她對小劉說,“不用理會。”
“好的,二小姐。”小劉繼續專心開車。
那輛車一直跟到程園,程瑾瀾從車上下來,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看著隔壁的燈亮起,心裡的猜測得到驗證。
她一口氣按下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那邊一接通,程瑾瀾開口,“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是怕她爸找不到一個收拾他的由頭,所以趕著找上門來送人頭是嗎。
邵成澤低聲輕笑,“擔心我?怕我被你爸打?”
程瑾瀾被他這樣的輕鬆語氣給堵得一頓,立刻掛了電話,他愛找死就找死,他怎麼樣跟她都沒有關係。
邵成澤站在海棠樹下,看著隔壁的燈光,眼裡儘是柔軟。
他很中意這棟房子,明可修棧道,暗可修陳倉。
說服胡家轉讓著實費了一些時間,胡家不缺房子,也不缺錢,這一處大概住得最為舒心,想留著以後回國暫住。房子保存良好,胡家老夫婦品位又不俗,不需要大動什麼,隻是重新置換了全套家具,便可以拎包入住。
那晚從她家裡離開,他已經見過程山河,她的父親,程氏的掌舵人。
他的車一出大門,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的人,想來是專門候他,邵成澤從車上下來,叫一聲“程伯父”,剛要做自我介紹,程山河止住他的話,上下打量他,“我知道你是誰。”
邵成澤恭敬地站在一旁,任他打量,如果他父親還活著,也該是這般的年紀和氣度,他有一個很好的父親,雖不善言辭,但溫厚慈愛,教他彈琴寫字,也教導了他全部的為人處世之道。
老人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隻是很平靜地道明了一個事實,程家的女兒絕對不會嫁到邵家去。
這句話對邵成澤來說不是死路,而是活路。
她父親隻說程家的女兒不進邵家的門,並沒有說不允許他和她在一起。
她不會嫁到邵家,那他就入贅程家。
他很樂意做程家的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