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瀾這次出差是來參加一個酒店行業的內部交流會, 順便再去看看蔣夢,她這一陣因為懷孕很痛苦, 急需好友的安慰。
會議的第一天沒有太多的事情, 程瑾瀾隻露了一麵,剩下的事情交給唐益成,她直接去了蔣夢家。蔣夢見到她, 兩眼淚汪汪,來了一個長達五分鐘的深情擁抱, 沒懷孕的時候知道懷孕很辛苦,懷了孕才知道想象的辛苦遠不及實際辛苦的萬分之一,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
程瑾瀾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曲姨做的。”
蔣夢心酸的眼淚嗖的一下收了回去,“是什麼,是什麼, 快拿出來, 瀾瀾, 你就是來拯救我的,我可太想吃曲姨做的好吃的了,做夢都想。”
程瑾瀾特意帶了個保溫箱過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連晚飯都不用特意做, 蔣夢老公也去出差了,所以今晚蔣夢是不會放程瑾瀾走的, 她們都多長時間沒見了,肯定得暢聊通宵。
蔣夢意猶未儘地吃掉最後一塊排骨,摸著自己的肚子仰躺到沙發上, “瀾瀾啊,你走的時候,把我裝行李箱裡一塊兒打包帶回家吧,我很好養的,一天吃曲姨做的三頓飯就好。”
程瑾瀾給她端來一杯水,“好啊,隻要你舍得你老公,回程我行李箱就歸你坐了。”
蔣夢雙手摟住程瑾瀾的脖子,“這有什麼舍不得的,就讓他獨守空房吧,我要和你雙宿雙飛。”
程瑾瀾笑,“我看行,正好小俐淇想你想得不行,整天我問什麼時候能見到夢姨姨的小寶寶。”
蔣夢盯著程瑾瀾的脖子,眼睛半眯起來,然後尖叫一聲。
程瑾瀾嚇了一跳,“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
蔣夢扒拉她的領口,程瑾瀾立刻明白過來,她的脖子上有昨天在他車上留下的痕跡,白天的時候她用遮瑕擋住了,剛才洗完澡,她忘了這件事,蔣夢眼尖,給看到了。
“你有男人了?!”蔣夢摟著她不撒手,仔細研究她的脖子看,連著嘖嘖了不下十聲,“這力度,這狠勁兒,你不會是找了個小狼狗吧?”
程瑾瀾掙不開她,又怕傷到她,隻能挨著沙發坐到了地毯上,沒好氣地翻她一眼,“什麼小狼狗,我不喜歡小狼狗。”
“不是小狼狗,難道是小奶狗?床下奶奶白白天真又無害,床上就化身成餓狼,壓得你下不來床?”
程瑾瀾拍她手背一下,“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注意胎教。”
蔣夢大手一揮,“沒事兒,我家寶兒吃飽喝足,現在指定睡著了。你彆想岔開話題哈,也彆跟我說這是蚊子咬的,我又不是你家小俐淇,快跟我說說,如果不是小狼狗,又不是小奶狗,那到底是什麼人?”
程瑾瀾拿起茶幾上的水杯,手指摩挲著杯麵,很久才開口,“舊人。”
“舊人?”蔣夢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試探著問,“小俐淇……的爸爸?”
程瑾瀾低頭喝一口水,沒有否認。
蔣夢又激動了,“我去,瀾瀾,你這次一定得讓我見見人,能讓你肯和他破鏡重圓的男人,絕對是哪路大神,你該不會是快要結婚了吧?!”
蔣夢知道程瑾瀾大學的時候有一個神秘的異地男朋友,誰都沒有見過,本來是說畢業的時候,她會帶著人來參加宿舍的散夥局,但還沒到宿舍吃散夥局的時間,她和她那個神秘男朋友先分手了,再後來,她懷孕,雖然蔣夢沒有問過,但也能大概猜到小俐淇的爸爸是誰。
這麼多年,以她的條件,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有,追她的人也有很多,可她再沒跟誰在一起過,連曖昧都不曾和誰曖昧過,原因大概隻有一種,心裡裝著一個不能觸碰的舊人。
程瑾瀾讓她不要激動,“哪是什麼大神,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而已,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分開了。”
蔣夢壓根不信她,“我不管,孕婦的願望要滿足,在你分開之前,要給我見見這個很普通的男人。”
程瑾瀾拿她沒辦法,“等有機會好不好?”
“那等我家寶兒辦滿月禮的時候,如果你們還沒分開,你帶他過來。”蔣夢自己創造機會。
“好。”程瑾瀾最終答應下來。
地毯旁邊,剛才在混亂中被碰到手機屏幕暗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唐益成帶著司機過來接程總,今天的行程比較重要,待會兒程總還要上台做個演講。
程瑾瀾接到唐益成的電話便往下走,蔣夢跟著她一起下來,主要是為了送送她,順便再在樓下遛遛彎兒,程瑾瀾正和蔣夢有說有笑地走著,看到和唐益成一起站著的人,眼神晃了一下,停下了話頭。
唐益成見到程總,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有點兒不知道要怎麼和程總說明現在的情況,因為他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車是主辦方那邊安排的,今天他一下樓,看到車裡坐著的司機,著實嚇了一大跳。
他是知道邵氏的總裁辭了職,因為邵氏總裁突然辭職的事情,邵氏的股票現在已經跌得不成樣子了,他不知道的是,邵氏總裁辭了職跑來當司機了,還是當接程總車的司機,天下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蔣夢是認識唐益成的,她和唐益成打了聲招呼,放著光的眼睛很自然地滑到唐益成旁邊站著的人,她沒法兒不注意到這個人,“瀾瀾,這也是你公司的人嗎?”
唐益成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程瑾瀾嘴張了一下又閉上,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蔣夢介紹他。
沒人介紹他,邵成澤就自己上前一步,主動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程總今天的臨時司機。”
蔣夢心想,這相貌,這氣質,這風度,說他是哪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她都能信,她憋不住話,心裡想什麼話也就跟著說出來了,“你應該是我見過的最帥的司機了。”
邵成澤勾唇一笑,“你說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司機而已。”
蔣夢覺得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但她現在腦子不記事兒,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兒聽過。
程瑾瀾拍拍蔣夢的胳膊,“我得走了,上午有個會,不好遲到,我們回頭兒電話聯係。”
蔣夢點頭,“你回去之前,我們一定得再約一頓哈,要不然再見就又得好幾個月後了。”
“好,肯定再約一頓,我先走了。”
唐益成剛要給程總開車門,旁邊的人已經先他一步,把車門打開了,手還搭在車門上方,防止程總的頭被磕到,唐益成該說這個臨時司機的工作做得還挺到位的嗎。
車上悄然無聲,程瑾瀾在後座闔目養神,駕駛座上的臨時司機在專心開車,唐益成坐在副駕駛上,安安靜靜地當一團空氣。
在一個紅燈的當口,程瑾瀾睜開的了眼睛,在後視鏡裡,和前麵駕駛座的人對上了視線,目光絞纏上,又很快各自轉開。
到了會場,按說司機需要在場外等候,但畢竟這位“司機”身份特殊,領導又沒有發話,唐益成拿出手機打算聯係主辦方,再要一張入場證。
隻見旁邊的司機從西裝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張證件牌,還是主辦方的證件,掛到了自己脖子上。
程瑾瀾冷眼看他。
邵成澤大方給她看,“有什麼問題?”
程瑾瀾問,“你很閒?”邵氏現在亂成了一鍋粥,他倒好,在這兒一會兒當司機,一會兒又當主辦的工作人員。
邵成澤點頭,“不是很閒,是特彆閒,我被人踢出了公司,沒了工作,也就是個無業遊民,現在就剩一個時間多了。”他拿過唐益成手裡的工作證,走近她一步,展開掛繩,戴到她脖子上,“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程瑾瀾不解,“什麼意思?”
邵成澤的指腹輕輕地蹭著她的脖頸,幫她把掛繩給理順,“因為我現在是一個無業遊民,所以,你都不想在你的朋友麵前介紹我。”
唐益成已經退到兩米之外的距離,他都快憋出內出血了,他很想提醒一句,您雖然是被人從邵氏給踢出來了,可您還有瓊淼啊,您還是瓊淼的老大,而且您還能搖身一變成了兼職司機,誰成了無業遊民,您都成不了無業遊民,裝可憐扮委屈這招,真的不適合您。
程瑾瀾挑眉,“你想我怎麼介紹?”
邵成澤回,“這件事應該不在於我怎麼想,而在於你怎麼想,當然,你想怎麼介紹我都可以。”
“既然都在於我怎麼想了,那你還廢話這麼多。”程瑾瀾從他手裡扯過自己的證件,轉身往會場裡麵走去。
唐益成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快步跟在程總後麵也進了會場,邵成澤眼底生笑,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身後,拇指摩挲著食指的指腹,那上麵還殘留她皮膚上的溫度和香氣。
參會的人都是酒店行業的龍頭翹楚,程瑾瀾的發言排在第二位,不同於彆人拿著演講稿照本宣科地念,程瑾瀾發言習慣脫稿。
煙灰色及膝西裝裙搭配修裁簡單的白色襯衫,黑發輕挽,露出修長的頸線,珍珠耳釘在小巧的耳垂上泛著晶潤的光,叫看的人一時不知道是珍珠更白一點兒,還是那瑩透的耳垂更白一點兒。
她姿態放鬆,嗓音泠泠,清湛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全場,最後定在場中的一處,然後又漫不經心地移開,白皙的耳根似泛起了一點兒嫣紅,慢慢地又消失不見。
邵成澤懶懶散散地靠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人,嘴角的笑意加深。
唐益成坐在邵成澤旁邊,是他的錯覺的嗎,他怎麼覺得大廳裡的空氣有點兒粘稠,還帶著一些戀愛的酸腐味,讓他這個失戀又被前女友拉黑的單身狗,生出了那麼一點兒嫉妒。
會議結束後是酒會,程家二小姐的身份本就引人注目,她剛才的發言又讓人印象深刻,過來敬酒搭話的人一個挨著一個。
程瑾瀾舉著酒杯遊刃有餘地和人寒暄應酬,唐益成跟在她後麵接名片,邵成澤站在一旁,從她手裡拿過她舉著的酒杯,又把另一杯重新遞到她手邊,明眼人都能看出遞過來的這杯裡裝的是水,不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