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山河歎一口氣,語重心長,“我和你媽媽當然也希望這樣,但我們更希望有一個人可以陪在你身邊,我和你媽媽不會一直都在,小俐淇也會長大,有一個你喜歡的人可以陪著你,這是我們當父母最大的心願。”
程瑾瀾簡直要落淚。
程山河走到她麵前,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去談你的戀愛,不要有任何負擔,但是,在爸爸這兒,對他短時間內是不會鬆口的,他們家的事兒太亂,他要是解決不了,就算他倒插門過來,你們也清淨不了,而且這也是爸爸對他的考驗,他要是沒有解決那攤子亂事兒的手腕,將來又怎麼能護住你和小俐淇。”
程瑾瀾眼眶盈滿了潮濕,“謝謝爸爸。”
程山河輕咳一聲, “傻丫頭,我是你爸,謝什麼謝,走了,去吃飯了。”說完就先一步離開了,他怕女兒看到他也紅了的眼眶。
程瑾瀾從書房出來,在洗手間呆了好一會兒,等眼睛看不出什麼異常,才下樓去。
邵成澤剛從程家出來,就被人堵到了路口,是老爺子的秘書錢正,他冷笑一聲,“我都忘了,我們家老爺子最擅長玩跟蹤這一套,錢叔年紀也是大了,辦事兒的速度遠不如從前,這都過了幾天了,現在才堵上門來。”
錢正畢恭畢敬,“小邵董,您還是回去一趟吧,不然下次來的就是老邵董了,您應該也不想讓他找到這兒來。”
邵成澤勾唇一笑,“錢叔還是叫我名字就好,我已經被老爺子從董事會給踢出來了,擔不起小邵董這個稱號,錢叔也不用威脅我,老爺子敢來這兒嗎?他不敢,他自己應該都覺得沒臉。”
錢正態度依舊謙恭,拿出手機來,“您要是實在不願意回去,就接一下老邵董的電話。”
“不用,我回去,正好我找老爺子也有事情。”邵成澤自己開門上了車。
錢正似乎沒料到他肯回去,在原地愣了一下神,邵成澤敲了敲車窗,眼裡有玩味,“錢叔,想什麼呢,走了。”
邵成澤進門前,特意把外套給脫了,不出他所料,推門一進去,迎接他的就是一個茶杯,茶杯擦著腦門過來,疼也不算疼,畢竟之前比這更疼的都挨過。
邵雲正的氣已經憋了幾天,現在見到人,氣已經衝到了一個頂峰,“邵成澤,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乾什麼?!”
邵雲正說讓他從邵氏滾出去,確實是一氣之下說出的話,不過話說出來了也沒打算收回,他就是要撅斷他的脊梁骨,給他點兒顏色看看,讓他知道他能把他接回公司來,照樣也能把他踢出去,就像當年一樣。
但他沒想到的是,現在事情的發展他已經沒有辦法控製住,先是因為邵成澤遞辭呈的事情,公司的股價跌得一天比一天厲害,讓他更沒想到的是,董事會現在將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成了這個狼崽子的,因為他遞辭呈的事情,董事會的人也在鬨,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乾出了這麼多事兒。
他現在無論是推邵章庭出去,還是邵景筠出去,都壓不住局麵,除非他回來,他這才知道是上了他的套,這小子既然給他設套折騰了這一出,肯定是要談什麼條件。
邵成澤被砸了,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雲淡風輕地撣了撣肩膀上的茶葉,“您讓我說,我就說了,我要吳靜垚名下的股份。”
邵雲正斬釘截鐵,“不可能。”
邵成澤不緊不慢道,“爺爺,您不會以為現在公司的股價已經到最低了吧,您說外界要是知道了邵章庭真正的出生日期會怎麼想?您這些年對外一直苦心營造的與發妻同甘苦的形象受到的影響大一些,還是公司的經營受到的影響大一些?”
“你怎麼敢?!”邵雲正拿起桌子上的硯台扔了過來。
邵成澤偏身躲開了,“我怎麼就不敢,您背著我奶奶乾了這種齷齪事,還不允許我往外翻,您以為當年該處理的痕跡都處理乾淨了我就查不到了?人隻要做過事情,總會留下馬腳,這個道理,您比我多活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我耐心有限,您隻有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之內您還沒有個決定,我們就來個周一見。”
邵成澤說完就甩門出來了,他在門口站了一分鐘,很想用煙來緩一下身上起來的浮躁和厭惡,最後又給壓了下去,對不遠處的錢正說,“您進去看看他,該吃藥吃藥,彆真氣出個好歹來,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吳靜垚站在樓梯口,靜靜地看著他,眼裡沒有了以前刻意裝出來的那種虛偽的笑,幽幽的光裡隻有惡狠和陰毒。
瞧,撕破了窗戶紙,大家都不用再費心費力地偽裝什麼,直接露出了本來的麵目,多好。
程瑾瀾下午那覺睡得太長了,晚上就沒了睡意,哄小俐淇睡著以後,處理了一下這幾天因為出差積壓的工作,還是不怎麼困,她靠到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眼睛放空地發著呆。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拿起手機,盯著那句【睡了嗎?】,看了一會兒,回他,【睡了】。
下一秒,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程瑾瀾按了接通,“乾嘛?”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因為有工作。”
“好辛苦。”
程瑾瀾起身站到窗前,看著外麵的夜空,月光淡淡的,“你怎麼還沒睡?”
“我買了宵夜,在想著要怎麼給辛苦工作的人送進去。”他的手搭在車窗外,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城市的夜幕看不見幾顆星星,也就一輪彎月給黑暗做些點綴。
程瑾瀾看向門口的方向,“你在外麵?”
“嗯。”邵成澤已經在外麵待了將近一個小時,他不想回家去,隻想離她近一些,“淼淼,才幾個小時沒見,我就有點兒想你了,怎麼辦?”
程瑾瀾頭抵上玻璃,輕輕撞了一下,手拿起旁邊的遙控器,電話那頭“卡”的一下,起了輕微的聲響。
“進來吧,門打開了。”她說完就掛了電話,就當她想吃宵夜了,她好像確實也餓了。
邵成澤一進門,就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來,“咖喱魚蛋,你最喜歡的那家。”
程瑾瀾看到他頭上戴了個棒球帽,覺得有些不對,他很少戴帽子,她上前一步,直接把帽子掀開了,眼睛掃到他額頭上起的紅腫,這明顯是被砸的。
邵成澤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很諷刺,沒挨上你爸的揍,倒挨上我爺爺的揍了。”
程瑾瀾秀眉輕蹙,“因為什麼?我們的事情?”
她爸每天都嚷嚷著要揍程瑾川,但從來是雷聲大雨點小,屁股都沒揍過,更不用說照著腦袋來這麼狠的一下。
“不是,他管不到我和你的事情,是公司的事情。”
“你去沙發上坐。”程瑾瀾轉身去了廚房,拿了兩個冰袋,包裹上毛巾遞給他,“敷一敷會好一些,要不然明天會更嚴重。”
“你幫我敷?我看不到。”
他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看著她,眼神有點兒像被雨淋過的小狗,額前的頭發還耷拉下來兩撮,不過是被人砸了一樣,為什麼渾身上下都透著慘兮兮的味道。
程瑾瀾站到他麵前,“閉眼。”
邵成澤的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一下,仰起頭來,閉上了眼睛。
她的動作很輕,冰袋裡的涼透過毛巾敷到皮膚上,垂下來的頭發掃著他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睫毛,心頭好似被羽毛輕輕撓著,又癢又麻。
些許的光亮進到微闔的眼睛裡,邵成澤輕聲開口,“從機場回來的車上,你睡覺的時候叫了施燃的名字。”
程瑾瀾手頓了一下,“有嗎?”
邵成澤肯定,“有。”
“那可能是我做夢夢到了他吧。”
“……什麼夢?”邵成澤睜開了眼睛。
程瑾瀾看他,“你想我做什麼夢?”
“有關他的什麼夢,我都不想讓你做。”
程瑾瀾麵無表情的和他對視片刻,手抬起他的下巴,親了親他的嘴角,濕熱的氣息沿著嘴角往上細細密密地蔓延,最後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輕微的聲音鑽到他的耳朵裡,“邵成澤,我活了這麼多年,隻這樣親過你,我真不懂你還有什麼可醋的,你就那麼愛吃醋?”
邵成澤看著她眼梢吊起的嫵媚,本就急促的呼吸陡然重了幾分,一把抱她起來,他不是愛吃醋,他隻是想引起她的關注和在意,想讓她的眼裡隻有他。
程瑾瀾推不開他親過來的熱吻,隻能拍他的肩膀,“回房間。”
邵成澤抱著她快步走回了她的臥室,關上門,從門口一路纏綿到床上。
“關燈。”程瑾瀾勉強從齒縫裡擠出了些聲音。
邵成澤將她圈在懷裡,手順著光滑的小腿往上走,“我想看看你。”
“不行。”程瑾瀾不同意,手摸向床頭櫃,要找遙控關燈。
“媽媽。”半掩的門外傳來程俐淇的惺忪聲音,還帶著些哭腔,“你睡了嗎?”
程瑾瀾從白霧茫茫的恍惚中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睡覺的時候,怕聽不到程俐淇房裡的動靜,從來不關門。
她一腳把身上的人踹開,拿毯子裹到了自己身上,喘著未勻的氣息,柔聲應程俐淇,“媽媽沒睡,乖寶,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邵成澤重心沒放穩,從床上跌了下來,眼看門要打開,程瑾瀾指著床底下,用口型和眼神命令他,“進去!”
邵成澤扶著被踹疼的腰,頂著額頭上的紅,委委屈屈地爬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