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相冊是個好東西。
原來, 他從小就不愛笑,就連剛出生的時候也是, 明明是一個奶白奶白的奶團子,偏要裝成一個小大人兒,做出淡漠一切的表情,不可愛中又有那麼一點點可愛,程瑾瀾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著。
“爸爸還是個寶寶的時候好可愛呀。”程俐淇伸手碰了碰照片裡小寶寶那張肉乎乎的小臉,“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可愛了。”
她繼續往後翻著相冊,燈火通明下的空氣突然定住, 程俐淇指著照片,有些不確定地問呂思微, “奶奶, 這是爸爸對嗎?”
呂思微強忍著笑點點頭。
程瑾瀾從水果盤裡拿起一顆葡萄,放到了嘴裡, 細細慢慢地嚼著,不想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黑亮的頭發被勉強揪出了兩個小揪揪, 小揪揪上還係著大紅的蝴蝶結,整齊的劉海遮蓋住飽滿的額頭,眉心點出的一顆紅點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顯得鮮活又喜人, 紅色的旗袍直接開叉到大腿根,露出兩條肉乎乎的小腿。
這麼一個可愛的造型,偏那張小臉上表情特彆嚴肅, 盯著鏡頭的眼神滿是不耐煩,兩相對比明顯,讓人想不笑都難。
程俐淇先是捂著嘴悶悶地笑,到後來實在憋不住, 清脆的笑聲如銀鈴在客廳裡漫開,她衝著廚房裡麵喊,“爸爸,你穿旗袍的樣子好漂亮啊。”
邵成澤從廚房探出頭來,看著安安靜靜吃葡萄的某人深陷下去的嘴角,心裡一動,既然能讓她這麼開心,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小俐淇你翻後麵,會發現還有爸爸更漂亮的樣子。”
邵成澤三歲以前,呂思微有一段時間特彆喜歡把他當成小女孩兒打扮,他作為一個小寶寶,不愛笑也不愛哭,每天吃飽肚子,就是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搖籃椅裡,靜靜地盯著一個地方,說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思考他三歲的人生,這個小寶寶的日子過得實在是有些無趣,呂思微就想著給他找點兒有趣的事情做,可惜無論她怎麼折騰,還是沒能改變得了他一張冰冷冷的麵癱臉,白瞎了他的顏值。
程俐淇從爸爸家回來,一直到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睡著,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有下去,睡夢中的小嘴時不時地囁嚅幾下,發出幾聲模模糊糊的像小奶貓一樣的笑,不知道她在夢中夢到了爸爸哪個漂亮的樣子。
邵成澤蹲在床邊,看了女兒好一會兒才出去,程瑾瀾盤腿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出來,放下手裡的筆記本,“睡著了?”
“嗯。”邵成澤坐到她旁邊,食指勾上她的小指,慢慢將她整隻手都裹在掌心,“我明天要去出差,差不多得半個月,國內國外幾個主要的分公司都得走到,所以時間要長一點兒,小俐淇生日前兩天能趕回來。”
程瑾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剛全麵接替他爺爺的位子,勢必要巡看一遍所有集團下屬公司的情況,短時間內他的日子應該都不會太輕鬆。
邵成澤對她這個態度不太滿意,一日三秋,半個月的時間,半輩子都要過去了,他還沒坐上飛機,就已經覺得時間難熬了,她好像對他出差這件事兒沒太大感覺。
他捏了捏掌心的柔軟,“你都不說會想我?”
程瑾瀾倚靠到沙發背上,“我酒店後天會有一個重要的活動,這幾天會很忙,活動結束後,我準備帶著小俐淇去外麵玩幾天,避避這熱死人的天氣,應該沒有多少時間會想起你。”
……邵成澤在想是不是可以推遲這次的出差計劃。
程瑾瀾看穿了他心裡的想法,“你不出差也去不了,我媽也會去。”
邵成澤攬著她的腰將她從沙發上挪到自己腿上,“你說我直接叫她嶽母大人,是不是就不會被揍了?”
程瑾瀾雙手懶懶地掛在他的脖子上,眼神裡有揶揄,“你要是能像照片裡那樣,穿一身旗袍,再開口叫她,我覺得我媽應該下不去手。”
隻要能哄嶽母大人高興,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他咬上她的耳朵,“上學的時候,是不是有好多人給你寫過情書?”
程瑾瀾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還很認真地給出了回答,“也沒有很多,大概……一天一封的樣子。”
一句話能不能炸了馬蜂窩,程瑾瀾不知道,但是一句話肯定能炸得了醋罐子。
她氣喘籲籲地躲他跟過來的唇,手揪上他的耳朵,“你難道不應該反思你為什麼沒給我寫過情書嗎?”
邵成澤愣了一秒,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很對。
程瑾瀾不過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看他真的上了心,又忙吞回了自己的話,“我瞎說的,你彆寫,千萬不要寫。”
情書太肉麻了,她受不得任何肉麻的話,現在這樣就很好,不同於以前捉摸不定的飄忽感,現在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裡的想法,這就夠了,文字是很能渲染情感,但終究是流淌在紙上的虛渺,相比文字,她更喜歡眼睛可以看到的實際行動。
邵成澤輕磨上她的唇,“我語文是所有科目裡最差的,不過倒也可以寫出一封情書來。”
“我說了不讓你寫。”
發號施令的一句話,本該說得氣勢洶洶一些,卻在他的唇下軟成嬌細的嚶嚀。
邵成澤拖著她的舌尖纏,“你求我。”
她才不求他,程瑾瀾的指甲撓在他青筋凸起的脖頸上,“既然你想寫,寫不夠一千字不算合格。”
寫不寫是他的事兒,看不看是她的事兒,他想寫就寫吧。
“可以。”
邵成澤應得痛快,按著她的後腦勺,搶她嘴裡的氧氣也搶得痛快,程瑾瀾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隻能靠他渡過來的一點兒氣努力跟上他的節奏。
夜深人靜,房間裡隻剩津液交換的黏糊聲。
“你該走了。”程瑾瀾按住在她腰上往上走的那隻手,在好不容易掙出來的喘息中提醒他。
邵成澤反握住她的手,扣在了沙發上,手沒有再動,但是唇上的動作更加凶狠。
他知道今晚她是肯定不會讓他留下的,但他馬上要有半個月的時間見不到她,隻能在她允許的範圍內,能多要點兒就多要點兒。
邵成澤是半夜到的家,呂思微早就回房間睡了,他的臥室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麵是他媽的親筆留言,【呦,竟能舍得回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