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瀾接到邵成澤的視頻, 有些意外,她和眾人說了抱歉,對程俐淇說她要出去接個電話, 讓她好好跟著外婆。
程俐淇乖乖點頭, 水靈靈的眼睛裡藏著狡黠,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爸爸打來的。
程瑾瀾走出熱鬨的屋內,找了一個還算安靜的角落, 坐到沙灘椅上, 按了接通, “怎麼還沒睡?”
他那邊現在應該已經淩晨兩三點了。
邵成澤看著屏幕裡的人,她今天穿了件藕粉色的吊帶裙,光潔如玉的鎖骨在淡淡的月光下清晰可見,頭發鬆鬆散散地挽了個丸子頭, 有幾縷掉了下來, 被海風輕輕一吹,掃過柔美纖細的頸項, 一兩根沾到了她的嘴唇上。
黑發紅唇, 有的何止是魅惑。
邵成澤低聲開口,“想你了。”
他深邃的眼神太過專注,程瑾瀾不由地移開相交的視線, 看向一望無際的夜海裡, 隻留給他一個白皙的側頸, 輕聲回他,“那你也就隻能想想了。”
“在做什麼?”邵成澤聲音更低了些,仿佛就貼在她的耳側。
程瑾瀾將拂著臉頰的頭發彆到了耳後,“隔壁島的鄰居家在開派對, 邀請了我們。”
“好玩嗎?”
程瑾瀾點點頭,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放鬆的,“挺有意思的。”
“那就好好玩。”邵成澤半真心,半言不由衷。
“嗯,你也趕緊去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早起。”程瑾瀾要掛電話了。
“淼淼。”邵成澤叫住她。
“嗯?”
“項鏈呢?”
程瑾瀾低頭看過去,戒指項鏈沒有戴著,洗澡的時候摘了下來,出門的時候忘記戴上了。
程瑾瀾回他,“忘戴了。”
邵成澤剛要說什麼,手機那邊從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瀾,一個人在外麵做什麼,快回來跳舞。”
不用看人,邵成澤也能聽出,應該是個很年輕的男人,有外國的口音。
程瑾瀾衝那個人揮揮手,“你先去,我馬上。”
邵成澤看似無意地問,“朋友?中文說得還挺好。”
程瑾瀾懶得拆穿他語氣中不加掩飾的酸,“派對主人家的小兒子,陽光大男孩兒一個,很帥。”
邵成澤靜默一秒,“你不是不喜歡小奶狗?”
程瑾瀾托著下巴,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自己的臉頰,懶洋洋地回他,“就是突然發現,偶爾換換口味,倒也不錯。”
邵成澤知道她是故意的,可臉上的顏色還是變了又變。
程瑾瀾從沙灘椅上起身,“好了,都幾點了,快去睡覺,明天努力工作,我要去跳舞了。”
視頻被掛斷,屏幕漆黑成一片,邵成澤黑著臉將已經定好的航班又改簽了一次。
昨天的派對結束得很晚,但程瑾瀾她們早早地就回來了,小朋友本就睡得早,昨晚程俐淇困勁兒來得更早,不到八點,就揉著眼說困了,可能是白天在沙灘上瘋跑了一通,給累到了,等回到彆墅,說困的小朋友突然又精神了起來,纏著媽媽和外婆看了一部動畫電影才去睡。
休假就主打一個放鬆,祖孫三人每天在一張大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程瑾瀾醒得有些早,她好像聞到了外麵有飯香味兒,可她媽就睡在床上,管家一般下午才過來,那是誰在做飯。
程瑾瀾踢著拖鞋,慢悠悠地晃了出去,打開門,看到吧台後麵的人,愣了一下,有些驚喜。
程山河正在煎雞蛋,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看是女兒,笑容溫和,“怎麼醒這麼早?是不是吵醒你了?”
程瑾瀾搖搖頭,“爸,您怎麼來了?”
昨天小俐淇和外公視頻,他說今天要去臨市考察一個項目,怎麼一醒來,他就出現在這兒了。
程山河關掉火,回女兒,“我讓你大哥替我去了,人邵成澤跟你大哥一樣的年紀,已經獨挑起邵家的擔子了,我也到了退休的年紀,該放手了,我準備讓你大哥今年年底之前把我的班給接過去,我後麵就帶著你媽去環遊世界了。”
程瑾瀾對她爸豎起了大拇指,“好想法,我媽肯定高興。”
程山河看了一眼臥室內,探過身來,悄悄問女兒,“你媽昨天晚上玩得高興不?”
程瑾瀾好像明白她爸為什麼一大早出現在這兒了,她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回程山河,“玩得特彆高興,開場舞是媽和主人家的小兒子跳的,直接驚豔了全場,後麵邀請媽跳舞的男士都排起了隊。”
程山河咳嗽了一聲,在女兒麵前儘量表現得淡然,“你媽舞跳得一向好。”
程瑾瀾點頭表示讚同,“也就是我媽手上戴著戒指,要不今晚就有人約她出去吃飯了。”
程山河問,“那家今晚還辦派對嗎?”
程瑾瀾忍笑喝了一口水,“不辦了。”
程山河有些可惜,連宣示主權的機會都沒有了。
程俐淇醒來看到外公來了,高興得連蹦帶跳,費祖薈見到自家先生,心情也很好。
本來氣氛相當好,錯就錯在午飯的時候,程山河提起在飛機上碰到的一個人,費祖薈當下就變了臉,礙著女兒和小俐淇在,才沒離了席,隻是放下了筷子,再不肯吃他做的飯一口。
程山河察覺到了自家夫人臉色的不對,但他沒意識到自己錯在了哪兒,他提到的這個人是費祖薈的一個閨蜜,在他的印象中,兩個人的關係挺好的,這次轉機的時候,正巧跟他坐了同一航班,她的座位還在他隔壁,就聊了幾句。
程山河用眼神問女兒,程瑾瀾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她隻知道她爸說的這位柳姨,之前幾年和她媽來往還挺頻繁的,還來他們家做過幾次客,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再沒在他們家見過她,看她媽這個樣子,肯定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吃完飯後,程瑾瀾側麵問了費祖薈兩句,但也沒打聽出什麼來,她想幫她爸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幫,她媽這次氣生得還挺大的,連話都不和她爸說了,和小俐淇在泳池裡遊了幾圈後,就去午休了,留程山河一個人在泳池裡,反省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話碰到了太太的雷區。
程瑾瀾這幾天覺都睡得很足,中午不太困,就沿著沙灘,撿一些漂亮的貝殼,等小俐淇醒來可以給她玩。
腳下的沙灘綿軟銀白,不知不覺走得有些遠了,繞到了小島的後花園,天藍雲白,海風和煦,在這兒睡一覺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程瑾瀾坐到海邊的棧橋上,腳伸進清涼的海水裡,將撿到的貝殼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依次排列起來,很無聊的事情,但又莫名的覺得很有趣。
旁邊放著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嘴角彎起,拿起手機,按了接通。
“淼淼,抬頭。”電話那頭的人說。
程瑾瀾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湛藍如洗的海平麵,一艘遊艇出現在視線裡,正朝著她開過來。
她有片刻的失聲,“你彆跟我說你在那艘遊艇裡?”
遊艇開得很快,乘著層層疊疊的海浪停到棧橋旁,站在遊艇甲板上的人直接給出了答案。
程瑾瀾仰頭看他,他穿著黑色的沙灘褲,白色的襯衫,陽光打在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俊美又虛渺,她以為她是在夢中。
舷梯口正對著程瑾瀾,邵成澤走過來,對她伸出手,“上來?”
程瑾瀾大腦有些空白,直到被他拉上遊艇,才慢慢醒過神兒來,“你怎麼在這兒?”
邵成澤攬著她往船舵那邊走去,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操作著方向盤轉向,“我早就來了,和你爸前後腳出的機場。”
邵成澤在出機口看到的程山河,他在他前麵,兩人從不同的地方飛過來,落地的時間倒是差不多。
“那你早晨一直在哪兒?”
“隔壁。”
“嗯?”
邵成澤傾身碰了碰她的唇,“你有兩個鄰居,昨晚開派對的那家是你的西鄰居,我是你的東鄰居。”
……他怎麼到哪兒都能成她的鄰居。
“你什麼時候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