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俐淇很聽話,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但是程瑾瀾沒有閉,她又不是六歲的小朋友,怎麼騙怎麼信,她要看看他玩什麼把戲。
邵成澤笑著擁上她的腰,傾身過去,吻了吻她的唇角,程瑾瀾用眼神向他放冷箭。
程俐淇問,“爸爸,好了嗎?”
邵成澤回,“小俐淇大聲數二十個數字,再睜開眼就好了。”
“好。”
程俐淇從一開始數數,邵成澤捂住程瑾瀾的眼睛,程瑾瀾的手隔著襯衫擰上了他的腰,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戴到了自己另一手的手腕上,硬硬涼涼的。
程俐淇數到二十立刻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自己手腕上戴著一串粉色的貝殼手鏈,漂亮極了,所以她撿的貝殼被爸爸變成了手鏈嗎,程俐淇眼睛亮晶晶地拽著爸爸的袖子,“爸爸,你好厲害呀,你是怎麼變出來的?!”
邵成澤揉揉她的頭發,“怎麼變出來的是魔術師的秘密,不能告訴小俐淇。”
程俐淇瞬間覺得爸爸更厲害了,爸爸是個魔術師。
她注意到了媽媽手腕上也戴著一串,她拉住媽媽的手,仔細看了看,這不是她早晨看到的那串嗎,所以手鏈是爸爸要送給媽媽的,而不是William?是爸爸要向媽媽求婚?
她衝爸爸眨了眨眼睛。
邵成澤也衝她眨了眨眼睛。
父女兩人無聲交流了一番。
程瑾瀾垂著眼看手腕上的手鏈,她看到了貝殼裡麵藏著的戒指,也看到了貝殼上麵寫著的字。
燈火熱鬨的彆墅裡放出的音樂變得舒緩,遠處的夜空升起了煙花,海浪卷著銀沙撲到腳上,又慢慢地退去,周圍的一切都在飄遠,隻有沙灘上的三個影子相依相偎在一起。
程俐淇小小地“呀”了一聲,她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貝殼手鏈裡,也發現了一個亮閃閃的戒指,戒指上麵的淡粉色鑽石發著瑩瑩的光,“爸爸,我這裡麵也有戒指哎。”
邵成澤回她,“這是給小俐淇的,小俐淇的是粉色的,媽媽的是藍色的。”
程俐淇舉著自己的戒指和媽媽的戒指對了對,她的是淡淡的粉,媽媽的是淡淡的藍,鑽石都是一顆水滴的形狀,程俐淇仰頭看媽媽,“媽媽,是不是很漂亮?”
程瑾瀾溫柔地回女兒,“很漂亮。”
她沒有辦法否認,確實很漂亮。
程俐淇轉頭看爸爸,“爸爸,你把戒指取下來,幫我和媽媽戴上。”
聽到女兒的話,程瑾瀾的眼睫毛顫了一下,邵成澤跟著她顫動的眼睫毛,心慢跳了一拍。
戒指是活口的,很容易就能從手鏈上取下來,邵成澤先給女兒戴上戒指,尺寸剛剛好,不鬆也不緊,程俐淇翻轉著手看著戒指,覺得爸爸的眼光真好。
從女兒的手鏈上取下戒指來很容易,但到了她這兒,邵成澤的手滑脫了幾次,掌心都蒙上了一層虛汗,好不容易把戒指取了下來,邵成澤慢慢地執起她的手。
程瑾瀾呼吸都靜了下來,萬籟歸於沉寂,隻有“咚咚”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衝擊著耳膜,是她的,或者是他的。
戒指觸到了指尖,程瑾瀾的手指往後縮了縮,戒指馬上又追了過來,程瑾瀾抬頭想瞪他,先是觸碰上他緊繃的眼神,又看到他額上起的細細密密的汗珠,心不知道怎麼的,就軟了下來,下一秒,戒指套到了手上。
纖細的手指,銀潤的戒圈,淡藍色的水滴,很美。
邵成澤輕輕摩挲著她的指背,左腿往前邁一步,要屈膝下跪,其實應該先下跪再戴戒指,但邵成澤是緊張也是在耍無賴,他怕他先說出那句話,她會拒絕,不如先把戒指戴到她手上,隻要她收下戒指,剩下的怎麼都好說。
程瑾瀾覺察到他的意圖,上前一步,兩個人的距離變得很近,但也阻止了他要下跪的動作,她現在心跳過於快,腦子亂到有些空白,所以他還是先不要說出來,她要再想想。
邵成澤握緊她的手,偏頭去尋她的視線,他沒想過一次就能成功,隻是想知道她心裡現在的想法,程瑾瀾先是避開了他的眼睛,隨後又和他對視上,理直氣壯,怎麼,他一求婚她就要答應嗎?
程俐淇看到爸爸給媽媽戴上了戒指,本來在屏著呼吸準備歡呼,但是爸爸和媽媽之間的氣氛突然好像有點僵,她走向媽媽,開口道,“媽媽,我看看戒指戴在你手上的樣子。”
邵成澤和程瑾瀾都後退一步,距離拉開,僵持住的氣氛也變淡了。
程利淇把自己的手指和媽媽的手指並排放到一起,“媽媽,是不是戴上之後更漂亮?”
程瑾瀾拿手背蹭蹭她的臉,沒有說話。
程俐淇握住媽媽的手,用很小的聲音,看著像是在對媽媽說,實際是在對爸爸說 ,“媽媽,戒指很漂亮,但是爸爸要是向你求婚的話,你不要答應。”
程瑾瀾和邵成澤同時看向程俐淇,程瑾瀾有些意外,邵成澤蹲下來,看著女兒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斟酌著開口,“小俐淇為什麼不想要媽媽答應爸爸求婚?”
程俐淇認真回爸爸,“爸爸,求婚怎麼可能隻求一次呢,我都六歲了,你才出現,所以,爸爸至少要向媽媽求六次婚才可以,對不對媽媽?”
邵成澤心裡鬆了一口氣,彆說六次,六十次都可以,隻要她和女兒最後是接受他的,他知道他今天是心急了。
程瑾瀾勾了勾女兒的小指,和女兒相視一笑。
程俐淇摸摸媽媽手指上的戒指,“不過,媽媽,戒指可以收下,男朋友和女朋友有情侶對戒,我和媽媽手上的戒指—”她想了想,“就叫公主對戒吧,大公主和小公主的戒指,這個名字好不好聽,爸爸?”
邵成澤把她抱到懷裡,站起身來,“何止是好聽,是特彆好聽,”他牽住身邊人的手,“我們的小公主真聰明,和我們的大—”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為被人捂住了嘴,程瑾瀾臉上暈出微微的潮紅,小公主是小公主,她可不想從他嘴裡聽到什麼大公主。
邵成澤狹長的眼尾泄出了愉悅的笑,眼睛看著她,嘴唇輕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和手指上的戒指,程瑾瀾的手似被火灼燒到一樣,迅速彈開了,邵成澤眼裡的笑意加深。
海浪突然變大,快速奔湧著撲向海邊,程俐淇拍拍爸爸的肩膀,又是叫又是笑,“爸爸,快跑啊,大海追過來了,要吃掉我們了。”
“爸爸肯定不會讓大海吃掉我們。”邵成澤懷裡抱著女兒,手裡拉著她,逆著海風,大步跑了起來。
程瑾瀾跟著他的腳步,也大邁步地跑著,手腕上的貝殼嘩嘩作響,裙擺裹著風擦著小腿,像是撓在心上,耳邊是女兒歡快的笑聲,還有他的呼吸聲,她的嘴角慢慢上揚,邵成澤轉頭看向她,她也在看他,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落到了海裡,而大海落到了她的眼睛裡。
她在笑,他聽到了。
不遠處的費祖薈和程山河看著這一幕,費祖薈眼眶有些發酸,程山河摟著太太的腰,輕歎一口氣,有些事情,也許就是冥冥之中。
費祖薈對程山河說,“就衝他可以讓女兒這麼開心,你也不要太為難他了,該放水就放水,還有什麼比女兒的幸福更重要。”
程山河回,“不行,該為難還是得為難,你剛才是沒看到,他就單在那兒坐著,不到五分鐘,就有三個和他搭訕的,比那花蝴蝶還能招人,這是我在那兒,他老老實實的,我要是不在,他指不定藏著多少花花腸子呢。”
費祖薈沒好氣地橫他一眼,“你不比那花蝴蝶能招人,難道說你也怎麼樣了?不是說你們男人最了解男人,你這麼招人,花花腸子肯定也不少,不然就是坐個飛機,還能搭上話,你是不是還留人家電話了?”
程山河趕緊握上太太的手,“怎麼說著說著他,又說到了我身上,我不是都給你解釋清楚了,我是真不知道,我隻當她是你朋友,那碰到你朋友了,我不和人說兩句客套話,我總共和她說的沒超過三句。”
話說這事兒程山河也是冤枉,要不是太太和他說,他是真不知道那位柳女士的心思,費祖薈之前也不知道,她一直把她當還不錯的朋友,有一天她來家裡做客,費祖薈無意間發現她在很陶醉地聞程山河的衣服,這事兒把費祖薈惡心壞了,當下就和她攤牌,然後把她從家裡轟了出去,這麼惡心人的事兒,她不想和程山河說,就一直憋在心裡,這次飛機上的事兒,她知道不能怪程山河,可就是想對他發脾氣,誰讓他是她先生呢。
費祖薈狠狠地擰了一下他的手背,“下次要是碰到她,你再敢和她說話,以後你都彆想再進我的屋。”
程山河指天發誓,“我以後就不會再碰到她,因為她在我眼裡就是空氣,我看都看不見她,又怎麼會和她碰到。”
費祖薈板著一張臉,沒忍住,笑了出來,不過馬上又板了起來,“你不要整天說人家邵成澤會哄人,你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你們一個大哥,一個二哥,你怎麼有臉嫌棄他。”
程山河看到太太笑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怎麼能是大哥和二哥,這輩分都錯了。”
“錯什麼錯,你不是不認人家是你女婿。”
“我認不認是一回事兒,但首先輩分不能錯。”
費祖薈不想理他的嘴硬,“小俐淇過生日的時候,就讓他來家裡吃飯吧。”
程山河要說什麼,費祖薈打斷他的話,“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許說半個不字,不然今天晚上,我把窗戶也給鎖上,讓你還鑽。”
程山河摸摸鼻子,太太都決定了,他還能說什麼,自然是太太說什麼是什麼。
程俐淇看到了外公和外婆,興奮地衝他們揮揮手。
“看來外公把外婆哄好了。”程俐淇歪著頭對媽媽說。
三個人遠離了沙灘,由跑慢慢變為走,程瑾瀾很久沒有這樣大跑過,人雖然氣喘籲籲的,但意外地覺得身體有一種酣暢的輕快,她看到她爸媽往這邊注視的目光,不知道他們看了多久,倒不是怕被她爸媽看到,她就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程瑾瀾從他手裡掙自己的手,“快鬆手。”
邵成澤沒有鬆。
程瑾瀾看著他,再說一遍,“鬆手。”
邵成澤感受到了她眼神裡的威脅,乖乖把手鬆開了。
程俐淇捧著爸爸的臉,“大舅舅說,外公每天在外麵呼風喚雨的,到家了就是一個妻管嚴,看來爸爸以後也跟外公一樣,是個妻管嚴了。”
程瑾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