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門房猜到他有大動作,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大,居然直接拉來駐軍抄了金白兩家。這兩個壓迫定沙縣很久的大山,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給搬走了?
武夫殺人,血濺五步,文人殺人,血流滿門。
“你真的有他們老巢的地址?”大將軍心動了,這要是成了,又是一件大功。
“我何必騙將軍?這樣,我和將軍一同去。”安以農說,“下官箭術尚可,不知道將軍那裡可有合用的弓箭?”
“你?”大將軍有些遲疑,兩軍對壘,箭頭和刀可不長眼。
“那個地方,隻有我一人知道。”安以農又說。
為了剿匪的功勞,大將軍還是同意了帶上安以農。不過他讓下屬找出一副小將軍的銀甲還有頭盔,這樣可以稍稍保護一下重點部位,比如心臟和頭這樣的地方。
一身銀色鎧甲的安以農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看他手持長刀,背負弓箭,哪兒像是文人,倒像個小將軍。
整裝完畢的駐軍再一次出發,這次他們要去關外,去抄馬賊的老巢。
雖然外麵一片飛沙,安以農還是很快就找到了正確的路線,他帶著人在荒地馳騁,不用半日就已經到了馬賊的大本營附近。
此時天開始暗。
“現在馬賊們還沒有察覺,咱們攻他個出其不意!”在原地駐紮修整和繼續前進之間,大將軍選擇了繼續。
大軍繼續前進,幾分鐘後就到了馬賊的大本營外。他們看到了奇形怪狀的陡峭岩壁,有一座塔寨就建在峭壁之間。
塔寨已經發現了他們,他們敲打軍鼓,發出警報,另外牆上也圍上了很多弓箭手,一時間箭如雨飛。
前排的盾兵已經舉起厚實盾牌,後排的大將軍也已經有了主意。
“火攻。”有經驗的大將軍一眼就看出塔寨是用一些易燃的木頭製作的,於是兩架像是拋石機的東西被推上前,用麻繩捆好的石塊點燃了放上去。
麻繩上塗著厚厚油脂,所以燒起來也是黑煙滾滾。
“射!”
兩個大火球就這樣被拋出去,一枚射偏了,打到旁邊瞭望台上,一枚倒是正中大門,嘩啦啦木頭搭的大門就破開一個大洞。
“再來!”
連著五記六發投石後,木頭的大門已經被徹底砸爛,大將軍一揮手,士兵排列著陣型衝上去,馬賊們毫無招架之力。
西邊殘紅似血,耳邊廝殺不絕,寒風裹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安以農也進了這個據說很神秘的塔寨。但是他沒有看多久,地麵微微震動,原來對麵來了一群馬賊,一個個騎著馬,手裡揮舞著大刀。
大將軍也是絲毫不畏懼,帶著自己這邊的騎兵就衝上去,中間就混著安以農。
“殺!”
安以農雙手持長刀,雙手飛快左右轉動,長刀也跟著如扇葉一樣轉,遠處射來的弓箭都難近他的身。
他用的是一種很有效的騎兵刀術,不過這種多是防備自保用的。
“大人!”魏門房衝上來,一馬當先,他抬手就是兩刀,一刀一個對方騎兵。嘖,這才是攻擊力強大的戰力啊。
有了魏門房,安以農得了一些空閒,他拿出之前要來的弓箭:“先生,最後一箭的時候,請助我一臂之力。”
顧正中沒有露麵,但是空氣中有他的聲音:“好。”
安以農頓時心安,好像有了一個絕對防禦的盔甲一樣,他抽出箭,拉開弓,箭頭對準敵軍裡那個拿著弓箭的匪首。
這個弓箭手就是馬賊的首領,也是馬賊的頭腦,和金家白家聯絡合作的人。他的身邊還跟著一隻巨大的金雕,聽說這隻雕最喜歡啄瞎人的眼睛。
馬一直在跑,目標也一直在跑,所以很難瞄準。
但是安以農的天賦應該是點在視力上,所以就是這麼一直運動的狀態,他能將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一支箭從他手裡射出去,直接紮進一個馬賊的胸口,那個馬賊從馬上滑落下來,同時匪首也發現了拿著弓箭的安以農。
“駐軍裡什麼時候出了個準頭這麼好的銀袍小將?”匪首暗自疑惑,他大聲叫罵,“前頭的小白臉,這點力氣還想射我?不如滾回去找你娘吃奶!”
他一邊說,一邊搭箭朝安以農射去。
有條件的時候先解決能遠程攻擊的,這大概是古今共識。匪首也想要解決他,他一箭快得像風,直直朝著安以農腦門飛來。
安以農一直盯著呢,他險險避開,打開弓弦。
旁邊馬賊剛剛被魏門房斬首,血液飛濺在安以農的額角。鮮紅的液體劃過他刀鋒一般飛揚的眉,還有泛著豔豔水光的桃花眼,像點在他眼角的一抹朱砂。
他眼睛一眨不眨,雖然馬一直在跑,手卻異常穩。
“咻”的一聲,他回敬了一箭,這一箭又帶走一個小嘍囉。
因為兩個人的距離還不夠,匪首的箭到安以農跟前時已經減慢速度,好避開,安以農射出去的箭也是一樣。
他們兩人在馬上對射數箭,一邊預判對方的動作,一邊不斷試探。
眼看怎麼都殺不掉這個小將,馬賊的首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吹了一聲口哨,一直立在一個金屬架子上的金雕聽到聲音就飛起來。
馬賊首領伸手一指,對準了人群裡銀光閃閃有些耀眼&記30340;銀袍小將:“去!”
安以農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立刻拉開弓,對準那隻飛起後俯衝而來的金雕。隻是沒想到,這隻金雕俯衝到一半居然生生停住,它慢下來,繞著安以農飛行了兩圈。
“這是怎麼回事?”彆說馬賊首領傻眼,就是安以農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我遇見過它。”顧正中的聲音在旁響起,“不用理會。”
說著,顧正中的手指輕輕擦過安以農落了血跡的臉頰,暈開的血液像極了殘破的豔紅色花瓣。
他低頭看手指上蹭上的血跡,再看著戰場上蛟龍一般的安以農,眼睛慢慢變作血紅。
安以農似乎明白了,似乎不明白。不過他管不了這些,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拿下這個馬賊頭子,徹底消除隱患。
終於,匪首進入了安以農的最佳射程,而箭囊裡也隻有一支箭了。
“先生,請助我。”
一團淡金色的光將安以農整個包裹起來,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他拿著弓的手,一隻手按住他拿著箭的手,他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弓拉滿了,繃出滿月形狀。
安以農的眼睛一直盯著匪首:“就是現在!”
‘咻’一聲,箭尖凝著一點寒光,箭矢尾巴上的羽毛在空中搖擺晃動。
無數人看著那支射出去的箭矢,隻有顧正中低頭看著懷中英姿勃發的小將軍,長袖一攬,一隻手臂就將皮甲包裹的細腰勒住了。
“以農若是不做文官,做個少年將軍也使得。”春風在他耳邊低語,安以農微揚起頭,被掠奪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