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2 / 2)

第一步是分地。

從這些大地主手裡收獲的土地加起來有十幾萬畝之多,他們按著上中下三等分了。其中三萬畝留著以後養牛種牧草,剩下的都按著市場價的七成買給普通人(不允許富農和地主參與買賣),買地的錢允許分三年結清。

這樣一來,定沙縣原本隻有百分之十不到的中農(自家有足夠的地,自給自足不用租借彆人的地),現在直接升到百分之三十。

而之前百分之八十的貧農(擁有少量土地或者沒有土地,必須租借彆人家土地),則降低到了百分之三十。

還有一部分中農,就成了富農(需要雇傭彆人,但自己也要下地乾活)。

第二步是開荒。

開荒是為了讓沒有土地也沒有錢去買地的貧窮百姓擁有屬於自己的耕地,解決他們餓肚子的問題,穩住他們的心。

所以開出來的荒地,會以下等田的一半的價格賣給他們。

第三步則是修建官府福利房(專供縣城裡的窮人)。

在安以農的計劃中,一個福利房社區就是一個小小的新的村落。貧民窟那些住著危房的百姓住在裡麵,就有了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家。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要搬出定沙縣城,戶籍也要轉移到城外。

等到溫飽都滿足,他就能抽出人手來開發定沙縣的經濟作物和經濟動物,還有修路和重新規劃定沙縣城。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現在說那些還太遠,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開荒這件事。

已經進入初冬季節,聽當地老人說,下雪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所以他每天抓緊時間去開荒。

如果不能在下雪之前把一片上千畝的荒地開出來,明年春天,就有很多窮人分不到可以耕種的土地。

安以農和主簿邊走邊說,他們進入縣城,走上主乾道。

冬天到了,定沙縣反而有些熱鬨,街上常常能看到食鋪在賣三文錢一碗的羊肉湯,裡麵撒了一點本地香料,喝完渾身冒汗,彆提有多舒坦了。

正好安以農這會兒肚子餓了,他就隨便選了一家,要了一碗羊肉湯和一張餅,主簿見狀也要了一份,他們在街邊坐下。

“您的羊肉湯和麵餅。”東西很快就上了,安以農拿起餅,一點點撕碎了丟進看不見兩片羊肉的羊肉湯裡。

“掌櫃的好啊,今天的羊肉湯分量可不少。”一個牧民提著一串錢走進這家賣羊肉湯的店,他三文錢買了一大碗熱騰騰的羊肉湯,又花錢買了幾片烤羊肉和一張餅。

“那兩家倒了,水不要錢了嘛,羊肉的價格也低了。”掌櫃的嗬嗬地笑。

其實最重要的是,官府給每個曾經收雙重稅的商鋪都補了今年收去的錢。

而且,之前的羊都是金白兩家統一收購統一賣,他們低價收高價賣,他們買回來的成本就貴。現在可好了,官府統一定價,賣&30記340;人和買的人都受惠。

“還得是咱們新的知縣有魄力,這麼多年了,我就沒想到,那比皇帝老兒還囂張的金家白家,居然就這麼連根拔了。我去了處決場,親眼看著金家白家的人,還有馬賊人頭落地。”一個食客說。

“可不是,多虧了咱們知縣,我家原來被搶走的地回來了,還多買了兩畝呢。家裡婆娘說,明年多養幾隻羊。”

他們說起這段時間定沙縣的改變,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十幾萬畝的土地分到老百姓頭上,幾乎家家戶戶都多了幾塊地,也多了幾分生活的底氣。

食客感慨萬千:“沒想到咱們知縣生得一副白麵書生的模樣,做事這般雷厲風行。好!我們定沙縣,可算遇著一個能耐人了。”

以前的知縣裡也有好的,可惜了,鬥不過金白兩家,白白被害了性命。

安以農低頭默默吃著晚餐,他現在是一身牧民打扮,還戴著厚厚帽子,路上走著的人沒有認出他來。

定沙縣的老百姓真的很容易滿足,安以農隻是搬倒兩個家族,讓他們分到幾畝地,重新擁有了打水自由和稍微多一點點的錢,他們的臉上就已經滿是笑容。

晚飯後,他一個人回到縣衙,走的是後門,門房魏高手給開的門。金家白家都倒了,他還是沒有走,這麼一個高手,就這麼心甘情願給他看門。

他的朋友來找他:“你何苦呢?”

魏門房抱著他的刀:“這兒不錯,我就在這裡養老了。”

安以農回到後院,剛摘下帽子,喝了一口熱茶,縣丞敲門進來,他手裡抱著一疊冊子:“大人,之前金家白家多收的稅已經補了。”

“嗯。”安以農點點頭,“我聽縣裡老人說,今年會有大雪,派人挨家挨戶通知,讓他們及時加固房子,收集木柴。”

縣丞領了新的任務退下。自從安以農帶著駐軍進城,他們這些縣衙裡的老人就沒歇下來過。

可是這種忙碌恰恰穩住了這些人。大夥兒都提著心呢,擔心縣太爺和他們算過去的賬,但現在既然還用他們,是不是代表著……既往不咎?

縣丞笑眯眯去了前院,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回家,不想一出門就遇到兩個熟人。

這兩人現在不穿衙役服了,他們自己當著知縣大人的麵兒脫下的,最近想給它穿回去,都找了好些人了。

“大人……”他們滿臉賠笑走過來,手裡拿著禮。

“彆!我還不準備脫了官袍走人,您二位……哎,時運不濟,沒辦法。”縣丞可不想沾這事兒,彆看他是八品官吏,在正經知縣麵前屁都不是,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呢。

走遠了,縣丞才回頭看一眼,袖子一甩:“晦氣。”

這兩個前衙役就這麼看縣丞躲瘟疫一樣躲開他們,再想想家裡頭亂糟糟的一切和彆人嘲笑的眼神,心中悔恨難當。

你說,當初他們怎麼就不堅持堅持,為什麼要自作聰明?

其中一人搖搖頭,又咬牙切齒:“金家人是不在了,他婆娘家還在,我找他去!”

另一人呆呆站立片刻,伸手‘啪’一聲給了自己一巴掌。

“老柳啊老柳,穿衙役服乾衙役事兒不好嗎?去捧金家的臭腳,把自己工作弄沒了不說,記現在買地也輪不上,婆娘還要和離不過了,真是賤得慌!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