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吱吱吱(2 / 2)

李錦餘下意識遙遙看了過去。

他眼神不太好,看不清霍采瑜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一雙在清晨陽光中點燃火焰的雙眸。

李錦餘甚至能想象出霍采瑜臉上的憤怒、屈辱和不解。

一股熱血忽然從他心頭攢起,讓他脫口而出:“霍義將軍為國捐軀,才有爾等在此大殿饒舌的機會,丞相何敢妄議烈士?!”

大殿上一時寂靜無聲。

霍采瑜仰起頭呆呆地看著站起來的陛下。

葉丞相似乎沒想到李錦餘忽然說出這樣的話,眉頭一壓,凝視著李錦餘,沉默半晌,剛想再說點什麼,便聽到李錦餘對一直沉默中的大將軍派道:“諸位將軍不妨多想想,我大荻能有如今的安穩是拜誰所賜。”

大將軍派係多武將,對霍義將軍戰死卻無人照應後事本就有些兔死狐悲,隻是礙於大將軍平叛之前留下的指示,不與丞相派正麵抗衡,所以一直沒有出聲;

此時陛下立場鮮明地表達支持武將,頓時讓他們心思活絡了起來。

戶部壓著兵部的錢糧是這麼長時間來大將軍派的心病,也是丞相派如此囂張的重要依仗。從前陛下和丞相走得近,如今忽然和丞相起了齟齬,是否意味著他們也有出頭的機會?

這樣想著,大將軍派的人互相對視一眼,站出來支持李錦餘。

葉丞相抬頭與李錦餘對視片刻,微微低頭,看不清臉上表情,隻鬆口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定,臣等領旨便是。”

之後順順利利為霍義將軍追封了軍銜、並給霍采瑜加封了爵位,並特意賜給霍采瑜“督察稅官”的職位,監督一條鞭法在青水郡的實行。

霍采瑜手捧著代表官銜和爵位的玉牌,神色之間微微有些恍惚。

他不太在意自己的爵位,但父親的名譽一直是他的心病。

如今,陛下為他戰死的父親正名了?

還給了他推行新政的機會?

霍采瑜眼睛一酸,微微咬了一下牙,低下頭去。

……

早朝散會,葉丞相麵無表情地踱步出去,回頭看了眼太和殿的匾額。

一個官員湊過來,似乎看出葉丞相心情不太好,拍馬屁道:“丞相何必擔憂,不過是個男寵,蠱惑陛下一時罷了,翻不出什麼波浪。”

“是啊,不過是個男寵。”葉丞相麵無表情地重複一遍,眼神忽然落在這個溜須拍馬的官員身上,“你也覺得霍督察稅官提出的一條鞭法是天方奇譚?”

那官員眼前一亮:“那是自然!咱們荻朝的朝政在丞相打理下已經完美無缺,他一個出賣姿色上位的男寵能懂什麼?”

葉丞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歎口氣:“尤侍郎,你的才能和這身官袍不匹配啊。”

說罷便拂袖離開了。

留下尤侍郎在原地琢磨起來:丞相說他才能和官袍不匹配……莫不是想給他升官?

……

霍采瑜正兒八經封了官,按理說應當放出宮去自行開府。

但李錦餘強行把他留了下來:“朕還未完全識字,霍愛卿暫居宮中吧。”

霍采瑜這次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抵觸,隻提出想回家一趟。

這麼久沒見過母親和姐姐,他始終有些擔憂。

李錦餘想想現在霍采瑜還沒把一條鞭法搞下去,應該不會跑,便爽快地同意了。

隻要求天黑之前必須回來。否則他今夜又碰上那寒氣怎麼辦?

霍采瑜當日一時激憤離家,隔了這許久才回來,期間幾乎在鬼門關有了一遭,心緒也和離家時大不相同。

霍家在京城的宅子不算大,但在霍母的操持下十分溫馨。庭院裡井井有條,水井旁邊的青石條上光滑照人。

一個荊釵布裙的少女正在水井旁洗米,見霍采瑜推門進來,微微一怔,隨後大喜:

“阿瑜回來了?”

霍采瑜眼眶微熱:“姐姐。”

霍采瑾甩了甩手上的水,快步過來。就在霍采瑜以為要來個溫馨的姐弟相擁時,“啪”地一聲,帶著冰涼水花的巴掌直接扇到他臉上。

“這一巴掌,是替娘打給你的。”霍采瑾聲音嚴厲,眼眶裡卻隱隱有淚光浮動,“這麼大的人,貿貿然去攔截皇帝的龍輦,你是怕娘還沒氣死?”

天知道,她們母女得知霍采瑜因為怒斥陛下被打入內獄時,在家裡哭了不知多少場!

霍采瑜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臉,有些愧疚地低下頭:“是我錯了。”

若非他的陛下並非真如傳言那般昏庸暴虐,他此刻早已埋骨荒原,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

霍采瑾知道自家弟弟一向極有主意,難得看他這麼順服地認錯,怒氣稍霽,上下打量一番,看霍采瑜氣色還好,才稍稍鬆口氣:“沒事就好,娘出去了,先進來吧。”

霍采瑜進了屋,剛想和姐姐聊一下這陣子發生的事,目光忽然注意到角落桌子上擺著的東西,微微皺眉:“那是什麼?”

金紋玉底畫龍杯,怎麼瞧著是宮裡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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