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吱吱吱吱!(2 / 2)

霍采瑜思考了一下,忽然伸出手:“那臣幫陛下改一下。”

他身負內力,輕易扭動鐵線,將沙漏鑲嵌到了倉鼠籠上,還特意做了個小巧的機關,可以在不翻倉鼠籠的情況下把沙漏倒轉。

李錦餘試了一下,十分滿意——這樣一來,他可以隨時隨地抱著湯圓,還可以借湯圓來看時間啦!

……

“陛下禦駕出遊!”

這個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當今聖上在大荻百姓心裡可是一個非常具有話題性的人。

之前傳聞皇宮就是個噬人窟,進了宮的宮女沒幾個能活著出來;後來流言愈來愈誇張,陛下生食人心、口飲人血的傳聞都出來了。

以往的皇帝被民間如此議論,不說勃然大怒也定然十分不喜,禁衛隨之行動,百姓便不敢多言。

偏偏當今聖上從不管民間流言蜚語,由著百姓議論,禁衛也不管,更加助長了百姓們議論的熱度。

然而今年開春之後,這位似乎完全沒有一絲優點的皇帝忽然變了。

推新稅,掃科舉,除弊政。

哪怕是對朝廷再不敏感、再抗拒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隨著陛下幾次推行新政,朝野上下都像是煥發了新的光輝。

陛下的口碑也在悄無聲息地好轉。

如此一來,百姓們對當今天子的好奇更濃了。

之前見過陛下的人也不過是在荻花節遠遠瞥見龍輦——龍輦頂蓋流蘇垂下,什麼人也看不清楚。

現在陛下竟然在遊覽京城?

尋常時候,得見龍顏是天大的恩賜,哪有平頭百姓麵見陛下的機會!

除了手頭有事放不下的,其他人紛紛好奇地湊到陛下龍輦的軌跡上,仰著頭等待陛下的到來。

龍輦很快行進前來,百姓們揚起脖子使勁往前擠,終於看清了龍輦中的陛下。

這次的頂蓋去掉了長長的流蘇,靠得近的人能輕易看到龍輦中一位看起來似乎尚未及冠的少年,麵容俊美,墨色長發綰在平天鎏金冕後,黑底金紋龍袍的寬大袖口襯得他身形愈發細致。

那少年懷裡抱著個小籠子,裡麵不知是什麼小寵,正低著頭和那小寵耐心地講話,彎唇如月,眉眼如畫。

看清的百姓們瞪大了眼睛。

——他們陛下長得真好看……

——以前是誰說的陛下眼如銅鈴、血盆大口?

——他們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呢!

人天生對美好的東西存有憐惜之情。

麵對陛下的俊美容顏,哪怕對朝廷心懷惡意的人,內心的敵意都收斂了一些。

百姓們鴉雀無聲,等龍輦過去了,才像打開了開關,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隻是這次他們不是爭論那些流言真假,而是在討論陛下這麼好看,宮裡的娘娘該多有福。

聊著聊著,忽然有人提了起來:“說起來,前陣子不還說探花郎是以色侍君,才換到探花的位置麼?”

大家集體沉默了一下,隨後“哄”地一聲笑起來。

“張家嫂子,你是見過探花郎遊街的,探花郎長得如何?能比得上陛下麼?”

那小婦人回味了一下,遺憾地搖搖頭:“那許探花相貌確實不錯,可和咱們陛下比,那可差遠了。”

“可不是,俺也這麼覺得。”

“對著陛下,許探花真有臉提出以色侍君麼?”

“這誰吃虧還說不準呢!”

大家又笑了起來。

人群中幾個故意引導話題走向的人暗暗點頭,內心鬆口氣:圓滿完成攝政王交代的任務了。

其他地方也在說著同樣的話題。

之前讓無數學子百姓懷疑科舉公正的輿論危機,就這麼輕而易舉被李錦餘一次遊覽京城打破。

哪怕心有不服的書生,見過陛下聖顏之後,也不得不承認——許探花的相貌和陛下相比實在無法相提並論。

陛下什麼樣的美人找不到,寵幸許探花,且不說是否破壞科舉規則,哪怕不給許探花任何好處,吃虧的也是陛下自己!

一時之間,全京城再無多少指責科舉舞弊的惡言惡語,全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陛下的盛世美顏。

倒是有幾個文人來了靈感,寫起了“探花郎金鑾一見逆上傾心、聖天子太和垂青龍心暗許”的故事,竟然還受到不少追捧。

一口氣替陛下洗刷了汙名、還把許探花和陛下的關係拆開的霍采瑜聽到這個消息,氣得好幾天上朝都冷著臉。

若是不明內情,還以為是丞相派又占了上風呢。

葉丞相等人心裡都在暗罵:我們想出來的反擊被你這麼輕鬆破解了,我們還沒發脾氣,你倒是開始甩臉子了!

……

陛下出遊後不久,有侍衛來報,說找到陛下吩咐尋找的人了。

董吉祥抱著一把鐵錘進了宮,帶他來的侍衛有些無奈地稟報:“啟稟陛下,此人非說這鐵錘是他的親兄弟,不肯放手。”

麵升時本不該帶鐵器,以免有刺客偽裝。隻是這匠人死活不肯放開他的錘子,陛下又仔細叮囑過務必好生把人請來,這侍衛隻好硬著頭皮把人帶了回來。

他確認過這家夥沒有什麼武力,沒什麼威脅。

霍采瑜不動聲色向前走了半步,隨時能把李錦餘護在身後。

李錦餘知道原著裡這董吉祥也是這個性子,便沒有在意,隻仔細觀察了一下董吉祥,發現這人雖眉眼之間多有愁緒,卻沒什麼憤恨之意,似乎原著中描寫的家破人亡還沒發生。

他稍稍安心了一些,咳嗽一聲:“董師傅,朕聽聞你擅長打造兵甲和武器,想請你為我荻朝將士鑄造輕便、安全、可靠的鎧甲,不知你意下如何?”

董吉祥這才把目光從手中的錘子上挪開,投到麵前的李錦餘身上。

因為是請人來,李錦餘沒有擺什麼皇帝架子——他也沒這東西,態度十分誠懇。

董吉祥不像一般的百姓那樣對皇家充滿敬畏,夢遊一樣眨眨眼,仿佛才明白眼前的人找自己做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道:“陛下天恩浩蕩,草民本不該推辭,隻是有草民有個心結,一直鬱結於心,若不能解開,實在無法打造出好的鎧甲。”

旁邊帶他來的侍衛皺了皺眉,似乎覺得他對陛下不敬,想要出言喝止。

霍采瑜看得出李錦餘對這個不知名匠人的尊敬,提前揮揮手,製止了那侍衛多嘴。

陛下如此認真,這人想必不簡單。

“你有什麼心結?”

“多年以前,草民家中交不起稅,稅務官來征稅時,草民本想頂人頭稅去,稅務官卻不要。”董吉祥臉色微微暗淡了一些,聲音帶上了一絲隱隱的波動,“稅務官嫌棄草民年紀太大,拉走了草民的幼弟。”

李錦餘眨眨眼睛,沒明白。

一旁的霍采瑜倒是懂了:“那稅務官是替宮中拉人?”

隻有宮裡內侍才會隻要小孩子,因為去勢得早,好教養。

董吉祥沉默著點點頭,隨後仰起頭來:“草民爹娘如今已故去,世上唯一的親人便是不知所蹤的幼弟,若陛下能為草民找到幼弟,草民可為陛下萬死不辭。”

李錦餘明白了,額頭隱隱流下一滴汗水。

他倒是明白原作中為何董吉祥會仇恨荻朝了。

皇宮裡的內侍命如草芥,景昌帝隨手賜死幾個根本不會在意,想必董吉祥的弟弟就死在了景昌帝的口中。或許隻是斟酒時速度太快、或許隻是跪下的動作不夠伶俐,甚至或許隻是心情不好。

隻是原著中景昌帝也不會想到,他隨手賜死的小內侍,會引起一個看似普通的匠人的憤怒,成為後來荻朝倒台的一把薪火。

現在李錦餘最擔心的就是……董吉祥的那個弟弟,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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