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慧妃帶著一群妃子建立了商行, 蘭嬪也跟著去了。
遲鐘鳴除了軍隊的事之外彆的都不怎麼管,隻知道慧妃的商行一開始遭遇不少阻力,但後來都儘量化解, 兩年過去已經有些名堂。
慧妃機靈、薇妃穩重, 有的嬪妃擅長數算、有的嬪妃心思細膩、有的嬪妃會看人……一群嬌嬌弱弱的女子湊在一起,竟然真的把商行做得風生水起。
慧妃想得很清楚, 一開始先從布料和脂粉打開市場——這些東西的主顧大都是女子, 對於幾乎都是女子管事的丹朱商行有天然的好感;她們從宮裡出來,眼界和眼光也比一般的裁縫等更好,推出的衣裳水粉製式深受大姑娘小媳婦們的歡迎。
一開始還有人暗地裡指責這群女子拋頭露麵不合規矩,後來李錦餘親自給“丹朱商行”題了字, 便沒人敢當著商行的人的麵說三道四。
再後來丹朱商行愈來愈紅火,看著眼熱的人也愈來愈多。
好些人都覺得丹朱商行的管事們都是一群女子,早晚都要嫁人的——若娶到了丹朱商行的人, 豈不是能在這口香餑餑裡摻和一腳?
有這動了心思的人托人去丹朱商行說親,然而無一例外都被攆了出來。
說親的人裡不乏世家或者大商行的公子管事, 然而丹朱商行這麼多的女子,竟然沒有一個願意出嫁。
仿佛在這些女子眼裡, 有什麼事情比嫁人相夫教子更加重要。
被拒絕的人抹不住麵子, 又忌憚皇家的威脅不敢使什麼醃臢手段, 隻能私下裡怒罵:“我倒要瞧瞧,一群被陛下嫌棄的女人, 這麼大歲數嫁不出去還能乾什麼!”
對此丹朱商行不屑一顧,隻坦坦蕩蕩地做生意,開門掃地、迎客八方。
遲鐘鳴到丹朱商行的京城分行時, 正巧碰上有人鬨事。
“周掌櫃, 你一把年紀了不想嫁人也就算了, 總不能攔著手底下的人不嫁人吧?”
遲鐘鳴跟著引路的侍女走到門口,恰好聽到裡麵傳來的交談聲。
隨後清朗的女聲傳來,不疾不徐:“我們姐妹雖非血親,感情卻不錯,若楊妹妹當真有了心儀之人,我當然不會阻攔。”
“那何故拒了海平侯家的親事?”
“海平侯和我丹朱商行並無瓜葛,連小侯爺的人品相貌都不知曉,貿然說親自然不會答應。”
“海平侯肯相中一個商賈女子已經是丹朱商行大大的榮幸,這等好事若不答應,可是要反噬的。”
聽出了媒人話語中的威脅之意,那女子聲音冷了不少:“若有反噬,我丹朱商行自然受著——這便與貴府無關了。”
遲鐘鳴聽著不耐煩,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
那女子還是個熟麵孔,當初在宮裡應該是薇妃。
一旁的媒人遲鐘鳴不認得,但顯然認得遲鐘鳴,慌忙下跪請安:“草民見過茂親王。”
遲鐘鳴抱著貓,矜持地揮揮手:“本王找周掌櫃有些事要談,你先下去吧。”
那媒人哪敢跟親王說不,忌憚地看了周掌櫃一眼,低頭告退。
“對了。”遲鐘鳴忽然叫住他,“回去跟你們那什麼侯說一聲,陛下這兩年正在抓皇親國戚欺壓百姓的典例,讓他可小心些。”
那媒人全身一僵,唯唯諾諾地出去了。
周掌櫃行了禮,謝道:“多謝茂親王為民女解圍。”
他們原先在宮裡為了避嫌,也就是打個照麵的關係,沒想到茂親王竟然願意出頭。
“小事。”遲鐘鳴擺擺手,“看在我家寶貝最愛你們的貓糧的份上,本王也不能袖手旁觀。”
當年的蘭嬪調製貓糧的手藝是一絕,遲鐘鳴如今還定時從丹朱商行裡買入蘭嬪親手製作的貓糧來哄黑貓。
周掌櫃笑了笑,不卑不亢地道:“茂親王這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本王想拜訪一下蘭嬪——啊,現在應該叫楊掌櫃。”
周掌櫃的目光微微帶上了一絲探究:“楊妹妹如今正在計劃著開獸寵鋪子,茂親王這是……”
遲鐘鳴把懷裡的貓抱起來,歎口氣:“我家寶貝這幾天有些鬱鬱寡歡,本王想著帶它和從前宮中的夥伴一起玩一玩,說不準會開心些。”
周掌櫃放下心來。
……
許久不見,楊氏的院子裡貓變得更多了。
黑貓跳進同類的院子,氣定神閒地叫了兩聲,不多時就有一大堆貓球滾了過來,在黑貓麵前排好隊,一個接一個地回應。
遲鐘鳴坐在一旁的茶幾前,望著在一群貓毛球裡發號施令的黑貓,唇邊的笑意就沒跌落過。
他的寶貝和陛下不一樣。
陛下雖然也是妖精,卻在懵懂之時便與他們的攝政王在一起,被攝政王影響、性格和偏好上更類似於人;而他的寶貝縱然當初化身葉丞相的時候,私下裡依然帶著強烈的野性。
也正是那副野性讓遲鐘鳴為之著迷。
自從他的寶貝和他一起分享了壽命,他們就緊密聯係在了一起。
他希望黑貓能夠永遠肆意張揚、永遠開開心心、永遠自由自在。
如今,黑貓卻開始苦惱獨屬於他自己的“象征”……
遲鐘鳴有些開心,又有點小嫉妒。
開心之處在於他的寶貝已經漸漸從最初那個沒有心的妖精變得更像人——雖然寶貝怎麼樣都很好,但遲鐘鳴自己很貪心,他不單想要黑貓肆意瀟灑,也希望成為黑貓內心中的唯一;
嫉妒之處在於當黑貓擁有了名字之後,將會走進更多人的眼中,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為了他的寶貝著迷。
遲鐘鳴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