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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緲緲沒想到閉關半個月,西院竟然亂成這樣。

她寒著一張臉,看著跪在地上的琉寧和琦玉。她最喜歡的兩個美人,一個病得跪不穩,一個被打得一頭一臉的血。

她用力握著金椅的扶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殿下息怒。”琉寧輕輕的喘,語氣虛弱但柔順:“是奴沒管教好他們。”

他因為是第一個來到葉緲緲身邊侍奉的,從她還是六七歲小魔的模樣時,就把她抱在懷裡哄,自覺跟其他人不同。在府中美人越來越多後,自發扛起責任,對美人們多有管教,不許他們鬨得過分,打擾了她的清靜。

葉緲緲也知道他付出的心力,此刻聽他勸撫,火氣更盛!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地說,起身走到琦玉跟前,“抬起頭來!”

琦玉抬起頭,卻不敢抬眼,淡色的唇被他抿得更淡了。

玉白的臉,被抓破了好幾道,血色淩亂橫在玉白的肌膚上,愈發顯得糜豔。他自己不知,隻以為狼狽不堪,實際上這副模樣好看得不得了。

當然,也更讓人生氣就是了。

“你最好彆破相。”葉緲緲冷冷地道,收回目光,看向外頭:“把西院的混賬都給我叫來!”

聽她不掩怒氣的下令,琉寧和琦玉都是心頭一凜,知道這事鬨大了。

琉寧心頭湧動著什麼。他知道殿下會生氣,但沒想到殿下如此生氣,這讓他心頭湧上些歡喜。

他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肖想太多,她肯垂憐,對他哪怕隻有一點點在意,他也很歡喜。

琦玉與他不同。他此時心裡不太高興,因為讓殿下看到了他如此狼狽的一麵。又醜,又無能。

他寧可殿下不知此事,也不懲罰那些人。但是不行,除了他,還有琉寧哥哥也受了委屈。他的委屈可以不計較,但琉寧哥哥的不行。

垂眼斂目,忍著絲絲的委屈。他好想沐浴更衣,再好好梳個頭,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

隨即他想起葉緲緲剛才的話:“你最好彆破相。”忍不住蜷了蜷手指,想摸一摸臉上的痛處,應該不會破相吧?如果真的破了相,殿下還會喜歡他嗎?

雖然他要做的是殿下的親衛,不需要殿下的寵愛,但……無論如何他隻想在她麵前露出最好的一麵。

西院的美人要過來,至少要花費一刻鐘左右。葉緲緲走回來,對跪在地上的琉寧和琦玉道:“去收拾一下。”

“是,殿下。“琉寧和琦玉起身,被小奴帶下去了。

自然有人去取兩人的衣服鞋子,等兩人收拾妥當後換上。

葉緲緲則坐回金椅上,手裡折弄著長鞭,精致的臉龐覆著寒氣。她好吃好喝養著那些人,是希望他們乖巧聽話,在她有需求的時候過來哄她開心,不召見他們的時候安分待著。

既然待不住,那就彆待了!

她縱然魔晶多到花不完,但是扔水裡聽響兒,也比花到這些人身上有意義。

冷哼一聲,她又道:“召醫師來。”

琉寧身子不好,前世就死得早,葉緲緲不希望這一世他再早早沒命。他侍奉了她許多年,從她還是六七歲小魔的模樣時,他就常常抱著她玩耍。再沒有人比他更貼心合意了,葉緲緲希望他好好活著,長長久久地侍奉她。

索性去了庫房,清點自己手裡的補品藥材靈液等物。如果琉寧用得著,這些都撥給他。

最先來的是西院的美人們。

鬨事的幾個都來了,雖然他們不想來,但不來不成。一個個低眉順眼,走進殿內時,一個賽一個的乖巧。

“殿下。”他們恭順地伏地行禮。

葉緲緲看他們一眼,沒說話。她不叫起,眾人都不敢起,乖乖跪著不動。

直到琉寧和琦玉收拾妥當出來,葉緲緲這才指著殿內跪著的人,問道:“人齊嗎?”

琦玉看過一遍,點點頭:“齊了。”

琉寧卻咳了兩聲,而後虛弱地道:“動手的人都齊了。”

葉緲緲一聽,就問道:“除了動手的,還有什麼人?”

殿中跪著的人臉色一變,暗道琉寧好狠,這是要將他們一網打儘?有人心中恐懼,有人心中擔憂,有人心中不屑。

殿下看起來很生氣,該不會真的重懲他們?

琉寧平時裝得溫柔大方,沒想到最心狠手辣的就是他,此刻居然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殿下會不會給他這個臉?

他身子都這樣了,不知撐到什麼時候,殿下應當不會為他懲罰那麼多人吧?

眾人心思不一,琉寧看著他們,想著之前在庭院裡,他們沒休沒止的奚落,而他躺在床上沒力氣動彈,不得不聽著的情景,一時氣上心頭,又咳起來。

這些人,除了一張臉好看,再沒有彆的能看了。這樣的人,不配侍奉殿下。他即便要死了,也要為殿下掃清西院。

“這幾個蠢,被推出來動手,後麵還有些指揮的。”琉寧忍著咳,對葉緲緲說道。

他本是生得溫潤清雅,再和氣不過的人了,如今病著,瘦了許多,看著模樣都有些變了,顯出幾分陌生的淩厲來。

“都叫來!”葉緲緲直接下令。

殿中跪著的人渾身一顫,如墜冰窖。殿下真的要為琉寧重懲他們?一時後悔不迭,早知道他們就不惹琉寧了。誰能想到他都病成這樣了,殿下還憐惜他?

有膽子大的,頂著冰封般的氣氛開口道:“殿下,奴不是有心的——啊!”

他話剛開了個頭,就被葉緲緲隨手抄起杯子砸過去,頓時打破了頭,發出一聲慘叫。

葉緲緲動作快又準,那人躲不及,額頭被砸中,破了好大一個口子,鮮血嘩嘩地流。他周圍的人立刻往外挪,一瞬間將他空了出來,孤立而狼狽。

他捂著頭,嚇得渾身顫抖,再不敢慘叫,亦不敢求饒。

其餘人亦是閉緊了嘴巴,大氣不敢喘。

葉緲緲見一個個都乖覺了,才看向琉寧和琦玉道:“過來。”

“是。”兩人依言走近。

葉緲緲先看了看琉寧,見他氣色還好,忍不住皺眉:“你用脂粉了?”

“奴病容醜陋,恐殿下不喜。”琉寧軟聲道。

葉緲緲拿他沒辦法,緩下口吻道:“怎麼病了?幾日了?吃藥沒有?難受嗎?”

她一連幾問,儘是關切,琉寧忍不住笑起來,溫潤眸中盛滿光彩:“奴身子不好,常常就病了。也沒幾日,琦玉每天都煎藥給我吃。倒不很難受,隻是身子無力了些。”

葉緲緲便讓他坐下,拿了靈液給他喝。

見他飲起靈液,葉緲緲又看向琦玉。琦玉重新梳妝過了,臉上的血跡都洗掉了,隻露出一道道新鮮傷痕,將將不流血了,看著倒不很深,應當不會留疤。

葉緲緲氣怒微減,又見少年低頭垂目,繃著臉不說話,一雙白色狐狸耳微微蔫耷著,心中一軟,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溫聲道:“疼不疼?”

琦玉這才抬起眼睛,漆黑瞳仁如淋了雨,濕漉漉,亮晶晶:“不疼。”

他不能說疼。懦夫才怕疼,勇士都不怕疼。

“咳。”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隻見琉寧目光溫潤地看過來:“琦玉為了護著我的藥,被他們暗中打了好些拳腳,瞧著都疼。”

一邊說著,一邊對琦玉使眼色。

他怎麼能說不疼呢?寵侍和勇士不一樣,勇士需要表現勇猛無懼,寵侍不需如此,嬌氣一些反而能夠博取主人憐惜。

琦玉接到他的眼神示意,抿著唇,低下頭去。睫毛微顫,倔強不言。

他不是寵侍,他將來是殿下的勇士。殿下都允諾他了,將來點他做親兵。

琉寧見狀很無奈,隻好說道:“這幾日好好上藥,千萬不要留了疤痕。”

“嗯。”琦玉點點頭。

說了幾句話,外頭傳來嘈雜不齊的腳步聲。很快,二十幾個美人湧了進來。

葉緲緲一句“都叫來”,誰也不敢不聽,西院的美人們全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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