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道:“陳師傅,都自己帶回去做吧。不然再生火,這兒可真就成蒸籠了。”
都是來幫忙的,剩下的邊角料拿多拿少也能拿些。
越是趕上大宴席剩的東西越多,這也是廚子們撈油水的好機會。
就比方說,薑棠做魚丸,一條魚除了魚頭不要,其他的肉都能用上。而大廚房做魚丸,隻取魚肚子那裡最嫩的肉,其餘的都不要。剩下的這些自然也不會拿來燉湯,大師傅們燉湯隻會拿更好的肉來保證口感。
而其他的排骨雞肉,隻會找規整好看的那些肉。
薑棠最喜歡大席麵,等十六那天,剩的肯定更多。
她今天還做了一道虎皮風爪,她早就想做了,但這會兒不單獨賣雞爪,所以這道菜一直擱置。
但看大師傅做菜,有時一道菜隻用一小部分,薑棠看了自然不會多此一舉說大師傅奢靡浪費,反正剩下的東西又不是扔了,有什麼可浪費的。
所以就殺了十幾隻雞做了雞翅煲和虎皮雞爪,剩下的可都是好的雞肉。
陳大道:“那也成,自己想吃什麼就拿什麼,回去做吧。”
他也累了,一會兒幫廚還要開火管小廝丫鬟的飯食,早點回去他也輕省。
大廚房以陳大為首,其他院子的廚娘來幫忙的,儘管他這麼說,但都不敢多拿。
一人拿了隻雞,一點魚就走了。
等輪到薑棠,陳大開口道:“多拿點,還有那麼多呢。”
除了雞鴨魚肉,還有蔬菜,泡發的沒用上的乾菜。留到明天味道就不對了,今天就得吃完。
有時,陳大也會有意多弄些,不然光靠月銀,養活一家人,可沒這麼體麵。
既然都這麼說了,薑棠就不客氣了。
她拿了一隻雞,半隻鴨子,兩條切剩下的魚,還有三隻海參兩頭鮑魚三隻大閘蟹。
泡發的乾菜也拿了一點,拿完東西客客氣氣道:“陳師傅,我明早再過來幫忙。”
陳大也客氣,“薑姑娘慢點走。”
趙大娘沒敢多拿,也是一隻雞半條魚,看著薑棠滿滿的手,心道可真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到哪兒都吃香。
那個虎皮雞爪,試菜的時候她也嘗了,真是入口即化,鮮辣有度,還有膠質感,跟吃豬蹄似的,一點都不像以前燒雞裡瘦瘦巴巴的小爪子。
薑棠:“回去炒幾個菜,把這些都做了吧,不然放到明天也不新鮮了。”
趙大娘樂嗬嗬道:“成,這雞還有魚能燉一大鍋,其他的我來炒,來幾天我是學到不少東西,就看陳師傅顛勺的手藝,那個詞怎麼說來著,獲益匪淺!”
薑棠大大方方地把這些東西做了,她也不能小氣,今天就不往家拿了,一會兒多乾點活。
宴幾堂的羊羔們望眼欲穿,看見薑棠和趙大娘,跑過去就是圍著兩人,“可回來了,都想死你們了!”
院子裡的廚娘一出去幫忙,丫鬟們就得等著,不等也行,可以自己燒火做。但陸英自己做的,還沒趙大娘做的好吃。
所以等也心甘情願。
薑棠:“我看是餓死了吧,先把雞和排骨切塊兒,其他的菜分一分,米飯做好了嗎。”
佩蘭點點頭,“早就做好了,懷兮姐姐和白薇跟著大娘子出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
薑棠道:“那給她們留著飯。”
她不在宴幾堂的時候,無論多晚回來,鍋裡總有飯。
薑棠去洗了把臉,然後和趙大娘一起進了小廚房。
有陸英她們打下手,做的極快,這邊吃上飯了,正廳那邊也才剛吃上一會兒。
男女分席而坐,除了二房的顧寧瑜年紀太小不能飲酒,其他人都能喝點。
這種日子,就得喝酒。
永寧侯極其高興,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可惜大哥沒來,不然定能不醉不歸。”
顧老爺子也是滿頭銀發,但勝在身子骨好,六十多歲還精神抖擻。
他道:“你大哥公事繁忙離不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顧家大伯從文,永寧侯從武,下頭的孩子也是各有千秋,各個成才,顧老爺子十分滿意。
顧見風作為長房,理應先敬酒,他親自給顧老爺子倒上,“祖父繁忙之中抽空過來,孫兒喜不自勝,先敬祖父一杯。”
顧老爺子拍著顧見風的肩膀囑咐了幾句,然後把酒一飲而儘,“彆辜負你父親的期盼,要做好官。”
幾個孫兒輪著敬酒,顧見山行五,是最後一個。
等輪到他,身後丫鬟斟了滿滿一杯酒。
顧見山端起酒杯,他身上有傷,太醫說不能飲酒,但這種場合,他想不出理由拒絕。
可剛拿起酒杯,隔著珠簾坐在另一桌的鄭氏就道:“老五彆喝了,一會兒還有事讓你辦。”
顧見山不知道是什麼事,永寧侯有些詫異,顧老爺子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喝酒誤事,一家人不在乎這些虛禮,你就彆喝了。”
顧見山把酒杯放下了,“那孫兒以茶代酒,敬祖父一杯。”
丫鬟立刻換上茶杯,他端著茶水一飲而儘,顧老爺子笑嗬嗬地把酒喝了。
這種場合,男人就是喝酒吃肉,女人那桌喝的是果茶,酸甜口的,還冰鎮過,開胃解暑。
寧氏無非是打聽侯府這群小輩的情況,知道幾個侄子升官的升官,得器重的得其中,心裡十分寬慰,“這般一家人齊心協力,府上基業會越來越鼎盛。”
這侯府比汝林顧家要大得多,伺候的丫鬟,還有來往的仆從都不是小地方能比的。
光看家宴,也盛老家一籌。
這更堅定了寧氏把女兒留在盛京的念頭。
寧氏的前頭幾個兒子已經成家了,隻剩顧見軒和顧湘珺一兒一女親事還沒定下來。
顧見軒要準備春闈,是不急的,按理說顧湘珺才十三也不急,但早相看早挑,不然好的都被彆人挑走了,遇上合適的可以先把親事定下來。
吃過飯,又說了兩刻鐘的話,鄭氏見陸錦瑤有些困乏,就讓她先回去了。
其他幾個兒媳婦也相繼離開。
小輩都走了,寧氏能無顧及地說話了。
寧氏語氣帶了幾分傾羨,“以前不覺得,現在想想,還是走出來好。汝林是安定,可見軒明年參加春闈,應是要留在盛京的,湘珺這邊……想托你給她訂門親事。”
顧老夫人說話更圓滑些,“這孩子還小,親事上不急,若有合適的,你幫忙撮合撮合,沒有也不強求。”
托人辦事,得拿出托人辦事的態度來。
顧老夫人雖是長輩,但不能頤指氣使,來親戚家做客本來就是添麻煩的事兒,不行的話就回汝林。
顧老夫人覺得親上加親可以,多在鄭氏那邊還有幾個孫媳婦的娘家看看。
但就像陸錦瑤,出身高,恐怕家中也不樂意。
她看女兒自然乖巧可愛,可盛京有更好的姑娘,兩家門第差的也多。寧氏是想找合適的,而非高攀。
鄭氏試探著問道:“那想要什麼樣的,我好打聽打聽。”
寧氏道:“家風清正,人品端正的,其他的,和我家裡差不多就行。”
鄭氏心裡鬆了口氣,這樣還好,不然那哪兒是求人辦事,那是對著佛祖許願。
既然寧氏誠心,鄭氏也不推脫,“我看還是先看著,等見軒春闈過後再訂,這樣還能再挑挑。”
有一個進士兄長,就算家住汝林,也能多分底氣。
寧氏自然說好,那這麼一來,開始隻打算讓顧見軒在這兒住到明年,現在女兒也得留下了。
鄭氏覺得無妨,這麼大一個侯府,還養不起一個小娘子嗎。
隻要顧湘珺不惹事,乖巧聽話,自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再說這是韓氏費心的事兒。
顧湘珺年紀尚小,有些話並不明白,神情懵懂。
等幾人說完話,鄭氏讓南雪送她們回壽安堂,自己閉著眼睛養身。
眯了片刻,南香悄聲進來,“夫人,五公子身邊的春台還在外候著呢。”
吃飯時,鄭氏說有事讓顧見山辦,顧見山就沒飲酒。飯菜撤了之後,顧見山看她們還在說話,就留春台在這兒,自己先回去了。
鄭氏把這事兒都忘了。
她是不想顧見山飲酒,哪兒有什麼要緊事。
“算了,天色已晚,明兒我讓彆人去。”鄭氏揮了揮手讓南香下去,南香走到門口她又把人叫住,“慢著,你把春台叫進來。”
鄭氏有事問他。
鄭氏不願意私下問各院的小廝丫鬟話,孩子都大了,早不在他們的羽翼之下,而且,除了顧見山,其他人都成家了。
成家就代表有自己的小家,她更不該插手家事。
問春台話,是頭一次。
春台進來的時候一臉懵,先行了禮,然後小心翼翼道:“夫人您有事問小的啊。”
鄭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都知道了,你還敢瞞替他瞞著!”
春台臉色變都沒變,“小的瞞什麼了。”
鄭氏看一詐不行,繼續詐他,“他若不是受傷了,何故從西北回來,回來之後又閉門不出,你可真是好樣的!連這種事都敢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