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覺得有趣的緊,笑著道:“這當真是蛋糕,可真好看。”
也是因為錦棠居開了有段日子了,這群夫人對蛋糕的接受能力比薑棠想象中高得多。
薑棠道:“上頭是翻糖做的,隻有甜味,夫人嘗嘗下頭的。”
這個時代沒有巧克力,上麵的隻追求形似,並不好看。
人對美好的東西總會心生憐惜,蛋糕上的桃樹好看,下麵的落英紛飛也好看。
把這麼好看的切了吃了,心裡不由有些不舍。
但猶豫了片刻,鄭氏還是覺得吃了好。
既然是吃的那總有放壞的一天,還不如放進肚子裡,至少嘗過味道。
而知道是薑棠做的,那她應該不會隻吃這一次。
鄭氏:“薑棠,你來切吧。”
盒子裡有刀叉,南雪又取來小盤子。
好在蛋糕是兩層的,這麼多人一人能吃一塊。
鄭氏隻讓薑棠給她和永寧侯切了一塊,剩下的就讓南雪代勞了。
薑棠又不是丫鬟,切一塊是親近,全切了那就是糟踐。
很多東西都是金玉其外,但這蛋糕不同。
比錦棠居賣的戚風蛋糕更軟嫩,裡麵有好幾層果醬,酸甜可口,嘗著好像是鳳梨醬。
但和鳳梨酥中的不同,鳳梨酥的餡兒是甜的,還是這裡麵的好吃。
如此,竟然也能明白陸錦瑤幾分,為何做主給薑棠贖身。
也算是禦下的手段吧。
一味地從丫鬟手裡拿東西,丫鬟未見得會真心服氣,早晚有一天背主,但賞罰分明,隻要是薑棠想出來的點心方子那就是錦棠居的。
不然也會有人說薑棠忘恩負義。
當然,也有情分在其中。
得薑棠的助益,陸錦瑤定賺了不少錢,誰嫌銀子多,永寧候夫人的長媳,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薑棠“另眼相待”的吧。
吃過生辰蛋糕,又吃席麵,才算賓儘主歡。
用過飯有待了一會兒客人便陸陸續續地和永寧侯夫人告辭了。
薑棠和陸錦瑤待了一會兒才走,不時有人過來問錦陸錦瑤棠居有沒有生辰蛋糕賣。
這樣的蛋糕擺出去那多有麵子。
陸錦瑤才明白薑棠說的那句對錦棠居生意有助益是什麼意思。
原來如此。
物以稀為貴,越是多的人問,才顯得越發珍貴。
薑棠衝陸錦瑤笑了一下,陸錦瑤了然道:“過陣子就知道了,這個可不好做,比畫畫還難。況且,這是薑姑娘對我母親的心意,怎好拿出去賣。”
陸錦瑤並未咬死不賣,隻讓這些人知道心意難買就行了。
至於多難做陸錦瑤也不知道,反正往難裡說就行了。
這些世家夫人最要麵子了,想宴會風光,就不會計較銀錢,為了生辰蛋糕,還會使交情套近乎。
陸錦瑤予了她們方便,到時候她們就會給她彆的方便。薑棠能做蛋糕,自然也會給薑棠方便。
也省著做生意被彆人刁難,這些人脈和關係都是慢慢積累的。
幾家夫人適時誇了薑棠幾句心靈手巧惠質蘭心,這才施施然離開。
陸錦瑤肚子大,在外頭待這麼長時間難免精力不濟。
她道:“我讓露竹送你回去,長房那邊你彆太在意,並不全是因為你。”
韓氏針對薑棠,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她。
從陸錦瑤嫁進來兩人就不對付,後來關係也就維持麵上的平和。韓氏出身清流,這樣的家境,身上難免有股子傲氣,可世家偏偏最不需要傲氣,人情往來,打點走動,需要的是銀子和關係,傲氣有什麼用,後來韓氏慢慢就被管家的瑣事磨平了棱角。
清流的淑女哪兒見過世家的破天富貴。
沒了傲氣,就剩尖酸刻薄。
按理說陸錦瑤什麼都有,出身好,夫妻和睦感情甚篤,自己也有生意,每月收入不菲,對韓氏這種人應該放任不管,和這種人計較什麼勁兒。
但陸錦瑤不是吃虧的主兒,平日裡維持著彼此顏麵也就罷了,都欺負到她頭上了,什麼都不做悶著頭吃虧那就不是她了。
顧見舟那邊陸錦瑤也不會顧忌,他想維持兄弟間的關係自己維持去。
還好今天有薑棠,她做的生辰蛋糕她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樣子。薑棠不會讓她失望,今天還讓韓氏丟臉了,簡直是一舉兩得。
現在誰還記得她的萬壽圖。
陸錦瑤沒忍住笑了一下,對薑棠道:“這回多虧了你,平日裡你也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無,怎麼就知道她不會使壞。”
逼急了,韓氏什麼都做得出來。
陸錦瑤更高興的是,薑棠沒有因為顧見山就忍讓遷就什麼,有時候,往後退一步,就是往後退一萬步。
薑棠道:“我知道,陸姐姐好好休息,正院那邊備了車,就不用露竹送了。”
既然薑棠這麼說了,陸錦瑤也不強求,又說了幾句才回宴幾堂。
這大半天坐著也是勞累,薑棠托南香替自己辭行,自己則是乘坐馬車回家。
離開富麗堂皇的永寧侯府,坐在馬車上,薑棠揉了揉酸脹的肩膀,繃了一天,哪兒能不累。
侯府再好,自己的家才是最安穩舒適的。
送薑棠回來的不是南香,而是正院的薔薇。
薔薇臉圓圓的,長相十分可愛,等馬車駛出兩條巷子,才小聲道:“薑姑娘,公子也來了。”
薔薇說完這句之後就閉緊嘴巴。
薑棠知道薔薇是宴回堂的人,從前在她這兒買過吃食,她鋪子壓的紙條應該也是薔薇放的。
顧見山來了。
薑棠心下有些歡喜,但還是按捺住等到家再說。
在侯府說的那句話就夠膽戰心驚了,還好隻有一句。
薑棠更希望顧見山行事能穩妥些,看韓氏這個樣子,以後還不定有什麼壞招呢。
若是被韓氏看見,薑棠都想不到會是什麼後果。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是丫鬟了,至少不會落個勾引少爺的罪名。
對她來說,如果真下定決心跟顧見山在一起,那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擔心害怕也無用。
而另一邊,壽宴結束,鄭氏留顧寧遠說了會兒話,過問了他在書院的功課,以及和同窗相處的如何,最後問道:“你見到宴會上的薑姑娘了嗎?”
顧寧遠:“祖母說的可是薑棠姑娘?”
鄭氏點了點頭,笑著道:“沒錯,就是她,你可有印象?”
顧寧遠想了想道:“她以前是侯府的丫鬟,孫兒隻記得這個。”
鄭氏微微直起腰,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顧寧遠才十歲,他這麼小的人,懂什麼,還不是韓氏潛移默化地影響著。
顧寧遠有些害怕,不懂祖母為何好好的突然變了神色,小聲喊道:“祖母?”
鄭氏摸摸顧寧遠的頭,“沒事,祖母有些累了,讓南香姑姑送你回去,南雪,你請大娘子進來,我有話和她說。”
犯小錯,鄭氏的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但是韓氏連孩子都教養不好,顧寧遠天資聰慧,長此以往,早晚有一天被她養歪了。
顧寧遠才十歲,但知察言觀色,當即要跪下,“祖母,母親做了什麼,都是為了我好……”
鄭氏道:“祖母知道,你請了兩天假為祖母過壽,功課可落下了?”
顧寧遠抿直唇,“孫兒這就回去溫習功課。”
沒一會兒,南雪帶著韓氏進來,鄭氏讓她坐下,又讓丫鬟們都出去。
屋裡點著暖香,香氣怡人。
鄭氏端坐著,想了想怎麼和韓氏開口。
韓氏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柔聲道:“母親,禮單已經交給南雪了,壽禮也都送到的正院了。”
除去一點小插曲,韓氏覺得壽宴舉辦的還算成功。
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也都是高高興興的走的。
鄭氏點了一下頭,伸手按了按眉心,“以後遠哥兒無要緊事不許請假,就在書院安心讀書。”
韓氏疑惑道:“孝悌忠信,母親生辰,他作為長孫,理應回來為母親祝壽。功課雖然要緊,但一兩天也不會耽擱。見風一直有督促遠哥兒念書……”
鄭氏:“我看你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遠哥兒才十歲,趁性子還未養成,該讓先生好好教他為人的道理。”
韓氏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早就站不住跌倒了。
“母親!”
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她為人母卻教導不好自己的孩子?
那一瞬間,韓氏真想一頭碰死在這兒,她對顧寧遠一百個心,這是她唯一的兒子,怎麼會存不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