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問過薑棠和顧見山的事,這話也存了試探的心思。顧見山去了西北,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以薑棠的容貌,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薑棠忙道:“我還不急呢,不想這麼早就成親。”
這是實話,到現在薑棠也不敢說以後一定會嫁給顧見山,順其自然吧。
陸錦瑤倒是想起來,薑棠生日在臘月二十二,她已經十五歲了,卻還沒及笄呢。
年歲上是小了些。
薑棠爹娘不在盛京,以後差不多就老死不相往來了,這及笄禮該怎麼辦。
陸錦瑤:“二十二是你生辰,及笄禮你有什麼打算嗎。”
薑棠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陸錦瑤說的是生辰,她道:“我還沒想好呢。”
陸錦瑤沉吟道:“若非我坐月子,就親自給你辦及笄禮了,讓我想想。”
薑棠:“這不用大辦的,你好好坐月子,不用操心我的事。”
陸錦瑤怎能不操心,及笄禮多重要的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薑棠日後少不了和世家夫人娘子往來,不大辦怎麼成,以後說出去也不像話。
陸錦瑤道:“讓我想想再說,你甭管彆的,聽我的就成了。”
無論薑棠怎麼勸,陸錦瑤都不鬆口,打定主意要打辦一場,“你及笄禮我恐怕不能過去,你給安陽郡主送張帖子,她去比誰去都有用。”
人情往來,也得用在有需要的地方。
安陽一人足以撐住場子。
薑棠:“陸姐姐,我……”
陸錦瑤道:“你就聽我的,我剛生完孩子,可不想跟你糾扯這些耗費心神。”
薑棠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來參加昭哥兒的洗三禮的,卻還要陸錦瑤操心她的事,“那我聽陸姐姐的,對了,昭哥兒洗三,我送個長命鎖,盼著他健康長大。”
銀製的鎖,並不貴重,一份心意罷了。
陸錦瑤沒說彆破費的話,直說喜歡,“昭哥兒算是你養大,那些吃食全進了他的肚子裡,日後定和你這個姨娘親。”
薑棠忍不住笑了笑,“我也喜歡昭哥兒,我想著開一座美食城,到時候昭哥兒想來吃什麼就吃什麼。其他的事暫且不急,陸姐姐,我想先自己立住了,再考慮婚事。”
世家看重門第,鄭氏的幾個兒媳婦身世最差的也是侯府庶女。
薑棠現在無父無母,連家人都沒有,顧見山的家世擺在這兒,就算她千好萬好,身世上的差距也抹不掉。
哪怕贖身了,她原來做過丫鬟,在官府也是能查到的。
就像從前想的,想要嫁給顧見山,卻什麼都不付出,隻想嫁他這個人,世上沒有這樣的事。
同樣,顧見山想要娶她,卻要剝開自己的家世,隻娶薑棠這個人,說什麼與侯府無關,那他十幾年來享受的錦衣玉食又算什麼呢。
這種時候,薑棠才更能明白,何為家,什麼叫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
陸錦瑤拍了拍薑棠的手,“你還小,暫且不急呢。”
世上又不止顧見山一個男人,男人多的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薑棠先去前院了。陸錦瑤一會兒過去參加兒子的洗三禮,臘月,她得穿著暖和些,萬不能見了風。
正廳裡,客人或坐或立,屋裡燒著炭,暖洋洋的,帶著主客們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鄭氏陪著平陽侯夫人說話,韓氏在一旁作陪。
洗三禮,平陽侯府添的禮極重,項圈、長命鎖……甚至是日後用的玉佩都準備了,可見是真的高興。
陳氏彆提多高興了,昨兒上午她就來看了外孫一次,彆看才三天,她已經想好長大了的事了,“等昭哥兒長大,請林老做老師,學讀書,習射箭,樣樣都不能落。”
韓氏在一旁嘴都快笑僵了,心道,想的可真夠遠的,讀書起碼得三歲啟蒙之後,難不成陸錦瑤生個神童出來。
鄭氏:“親家母說的是,不過昭哥兒出生那日,天乍晴,雖是吉兆,但彆往外說。”
鄭氏怕皇家忌諱這些。
陳氏明白這個道理,自己知道就行了,“親家母說的極是。”
這種利於陸錦瑤的事韓氏自然不會往外說,再說了,若是外頭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婆婆第一個找的就是她。
兩位侯夫人又互相恭維了幾句,等到吉時跟前,陸錦瑤才披著厚實的鬥篷,頭戴紅寶石頭麵出來。
她並非走過來,而是坐的軟轎,跟著昭哥兒一塊,抬到正廳門口。
眾人有許久沒見過陸錦瑤了,她和從前沒什麼變化,非要說的話兩三個月不出門,更白了,臉上兩朵粉雲,給端莊大氣的裝扮添了兩分明豔。
她這一身可真好看,繡著雲紋的紅色短襖,下麵裙擺極大,一點都不臃腫。
頭上戴著紅寶石鎏金簪子,耳墜也是紅寶石的,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自己做生意日進鬥金,夫君是朝中重臣,娘家是世家承爵,家裡兄弟也都上進,如今又生了兒子,隻有令人傾羨的份。
陸錦瑤和眾人問了好,帶著昭哥兒給看了一圈兒,這才把孩子交到顧見舟師娘那兒,有她主持洗三禮。
像洗三、及笄這樣的大事,都得找德高望重的長輩主持。
顧見舟師從當朝陳太傅,夫人是段氏,由段夫人主持洗三禮正合適。
陸錦瑤想,若實在找不到人,就請段夫人為薑棠主持及笄禮。
到時她可以說薑棠在滇南疫情中的功勞,告訴顧見舟帶著石灰和醋,這些本就是薑棠想的。
段夫人抱著昭哥兒,丫鬟捧來銅盆,裡麵一盆溫水,由著在座賓客添盆。
都是富貴人家,誰也不缺銀錢,拿著金錠子銀元寶往裡添。
段夫人跟著嬤嬤為昭哥兒象征性地洗了洗,一邊洗一邊道:“先洗頭,做王侯,再洗肩,當大官,不愁吃,不愁穿,觀音菩薩保平安。”
洗完之後立馬把孩子包好,交到了乳娘懷裡。
陸錦瑤笑盈盈道:“家裡準備了席麵,大家吃好喝好,千萬彆客氣。我也給大家準備了禮物,一點心意,都沾沾喜氣。”
陸錦瑤準備的是錦棠居賣的蛋黃酥禮盒,盒子特彆好看,拿出去送人十分有麵子。
賣的話一盒要二兩銀子。
除了蛋黃酥,還有一人兩個紅雞蛋,為的就是沾沾喜氣,倒是不值什麼錢。
席麵很規整,擺了幾十桌,一桌二十多個菜。
薑棠看著菜色,她若辦及笄禮,也得宴請賓客,到時候指定不能她自己做菜,得請廚子。
幸好薑棠有這方麵的經驗,廚子可以問問趙大娘她們,至於帖子,薑棠想給陸英她們,還有安陽郡主,燕家小娘子。
長輩有趙大娘,鄭氏。
雖說賓客出身不同,但全都是客人。
從永寧侯府回來,薑棠就開始訂及笄禮的菜式。
家裡太小,放不下那麼多人,及笄禮就在火鍋店吧,歇業一天,正好店裡有灶台,足夠做飯。
她知道自己如今沒有背景,銀錢也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菜弄得好吃些,來客才能儘興。
她算了算,及笄禮上最多請兩桌,還是在陸英她們都能出來的情況下。
陸錦瑤不說的時候,她對及笄這事兒沒什麼期盼,過個生辰而已,做個生辰蛋糕,自己也就過了。
可是,陸錦瑤說過後,就會盼著這天的到來。
隻是此地距西北幾千裡遠,月初寄的信,等到她生辰那天,顧見山應該能收到信吧。
薑棠把菜單夾到本子裡,生辰還有十幾天,暫且不著急。等明兒安陽去火鍋店,她可是答應請安陽吃飯了,明早要早點起。
次日一早,薑棠就去了火鍋店。
快到中午時,安陽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著表妹還有兩個玩伴過來。
還悄悄和薑棠道:“過來給你撐場子,看你火鍋店都開了許久了,你該早告訴我的。”
薑棠:“下回肯定早告訴你,給你們上菌湯鍋,這個最是鮮美。菌菇多給你們放些,你一定要點炸豆皮和凍豆腐,蘿卜也要點,這是最好吃的幾樣。”
安陽笑了笑,“知道了,你一會兒可得和一起吃呀,請我吃飯東家不在算什麼。”
薑棠道:“那是自然,我一會兒就過去。”
安陽怕薑棠不來,隻讓安寧帶著人先上樓,然後跟著薑棠去了廚房。
正午,客人不少,有兩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在外頭吃飯。
昨兒下的雪還沒化乾淨,外麵冰天雪地,不知有多冷,可這兩人吃得熱火朝天。
安寧隻覺得兩人分外眼熟,其中一人好像是戶部尚書,對麵坐的那個,似乎是大理寺寺卿。
安陽沒急著告訴薑棠,而是走近確認了一番,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