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貪來的,難不成還是天上掉餡餅砸來的?
安慶帝覺得知守鋪張浪費,行事奢靡,雖然他吃的比這多多了,可他是皇帝。
一城城守怎該如此。
因為顧見山是奉密令行事,所以能查到的東西並不多,隻能大概涵蓋嶺南知守的人際關係,比如,與哪位官員相交甚密,平日裡出入什麼地方。
至於剿匪,顧見山一人連兵都沒有,就算武功高強,也沒法子深入盜匪營寨把匪盜一網打儘。隻是打探好山寨有多少人,男人幾何女人幾何,用什麼武器,到時派兵打上去就好。
安慶帝對顧見山行事還是滿意的,隻是滿意抵不過怒火。
“一群酒囊飯袋!連皇子都敢害!”安慶帝道,“也不知巡撫大臣是做什麼吃的,查,徹查!”
顧見山沒說話,各司其職,查案不歸他管。
等了一會兒,安慶帝怒火平息,也冷靜下來了。
他神色緩和了些許,道:“這次辛苦顧卿了,顧卿救下燕王,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朕的恩人。”
顧見山忙道:“此乃臣分內之事,臣愧不敢當。”
安慶帝沒把這話放在心上,雖是分內之事,可做皇上的,不能讓臣子寒心。
他心裡想的卻是賜間宅院給顧見山,顧見山離開侯府,自然不在離皇宮近的永寧侯府住了,自己買的宅子不僅小,離得還遠。
哪怕他年紀太小不足以封侯,賜間宅院也是使得的。
不過封侯再有幾年就差不多了,不知他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畢竟顧見山的軍功擺在這兒。
安慶帝沒再繼續這個話頭,他道:“此事牽扯甚廣,不能貿然行事。”
最主要的是嶺南知守和秦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秦王手下門客眾多,這些人,要麼是看重秦王的權,要麼是看重錢。秦王要想讓這些人為他所用,也得給好處才行。吏部雖有他的人,但朝中官職是有數的,要想招攬門客,需要大筆的銀錢。
嶺南知守就算獲罪入獄,秦王也能抽身而退。
安慶帝心中不太好受,到了這個時候,他知道怎麼走才是對的,可是幾十年的父子之情,他仍舊不忍心。
都是他的孩子。
安慶帝又問了顧見山一些事,這才揮揮手讓他下去,等人走後,就擬旨賜顧見山宅院,順道讓李德順去他私庫挑幾樣像樣的首飾。
首飾是外邦進獻的,安慶帝過了年都五十八了,早就沒了進後宮的心思。
少進後宮,給後宮妃嬪的賞賜就少了,以至於私庫裡堆著不少東西。
想著顧見山年後成親,他讓李德順多挑點,綢緞布匹,藥材補品,一起送過去。
賞賜直接到顧見山的新宅院,隻不過,賜府邸給他住,也隻是給他住而已,雖有地契,但不能賣不能租不能不住。皇家賜的,也得對得起這份賞賜,若是日後出了事,這份宅院自當收回。
當然,賜的宅院也是彆人住過的,盛京城內離皇宮近的地方,已經沒有空地建府邸了,也隻有皇子出府會新建皇子府。
安慶帝打算把從前的明國公府賜給顧見山,日後封侯,就不用再挪地方,雖然顧及著永寧侯勞苦功高,但他不得不為日後打算,寒了功臣的心。
聖旨一下,便有禮部和工部的人去修葺曾經的明國公府。
府邸並不小,占地五十幾畝,有半頃地。當初明國公府抄家,雖然貴重東西都拿走了,可賜府邸時有的東西比如桌椅板凳,還有府中的景致還在。
隻需大致修葺一下,把柱子上的漆補補,順帶著打掃乾淨,其餘的事不必做。
隻不過,明國公一家一度輝煌,府中景致也是精心打理過,再有朝中人修葺,根本不用顧見山費什麼心。
賞賜一來,顧見山立刻就把鑰匙和地契給薑棠了。
薑棠愣愣地看著地契說不出話來,她買的莊子都沒這個大,而且,莊子一畝地二三十兩銀子,從前的明國公府,肯定不會一畝地幾十兩銀子,那得值多少錢。
她是做生意做慣了,所以第一時間沒有詫異多大多輝煌,而是詫異這麼大的宅子值多少錢。
顧見山道:“咱們成親後,住這兒吧。”
當然要住了,這賞賜的東西不能賣不能租,難不成要乾放著。
薑棠突然想起自己去長寧侯府時,看一院子的地都種了東西,以後顧見山不在,她不會也弄成那樣吧。
永寧侯府也有幾十畝的樣子,上上下下打掃的丫鬟小廝就有二百餘人。
薑棠還是不想請丫鬟,她一個人的話守著一畝三分地,可顧見山是朝中重臣,雇人的事被彆人知道了,又是一個事兒。
隻攥著賣身契,誰若想贖身,不攔著就是。這麼大的府邸,請人打掃也得不少人。
薑棠看著地契笑的眼睛都彎了,“這麼大的宅子住都住不過來,也太大了。”
顧見山笑道:“我自然是要讓你住大的,如今我住著這間離你這兒近,另外那間原想我們去住,現在看住不上了。你看看是租出去還是賣了,由你心意。”
雖然離開侯府了,可給薑棠的,顧見山希望是最好的。
薑棠道:“先放著吧,左右現在也不缺錢。”
那本是留作婚房的,薑棠不想賣,也不想租給彆人。
錢她可以慢慢賺,房子放著,等日後還能變的更值錢。
顧見山聽薑棠的,她說不賣就不賣。
馬上就過年了,薑棠得準備各家的年禮。永寧侯府的年禮拖陸錦瑤帶去的,陸錦瑤的也是薑棠細心準備的。
你送我,我再送回去,雖然隻是換了禮,可人情走動是為了心意。
安陽郡主、她及笄禮時來的幾位夫人、顧筱,還有劉大嬸幾個鄰居,一家一家地送,也送了兩天。
那幾位夫人參加她及笄禮看的是菌菇湯的份上,薑棠以為在那之後就不會有往來了,可後來又送了兩次節禮,再加上顧見山的緣故,關係就慢慢維係下來了。
顧見山和薑棠定親了,他這邊關係少,隻需往長寧侯府送一份禮就好,兩人還未成親,送的兩份,收的也兩份。
不過,全放薑家了。
送完年禮再有兩日就是除夕,火鍋店和小吃攤二十五就打烊了,年後初七再開門,薑棠給他們也準備了年禮,一人一兩銀子一盒點心外加兩斤豬肉。
有各家回的年禮,薑棠都不用準備太多年貨,今年過年她中午和顧見山吃了一頓,晚上還是和劉家人過,因為顧見山要參加宮宴。
雖然燕王還沒找到,但是宮宴耽誤不得,安慶帝好似不打算找了,朝中大臣也漸漸把趙禛遺忘,宴會開始前,都圍在趙耀身邊。
趙耀一直在笑,可心裡並沒有表麵那麼高興,他懷疑趙禛是不是被什麼人給救走了,不然南嶺山都翻遍了,怎麼一片衣服都沒有。
還有,顧見山回來了。
趙耀笑意不達眼底,“宮宴馬上開始,諸位入座吧。”
宮宴上,亦有永寧侯和永寧侯夫人,鄭氏也隻有這個時候能看一看顧見山,光顧著看兒子,連飯都沒吃幾口,還是永寧侯暗裡碰了一下她,鄭氏才回過神來。
在外人麵前他們該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她不該一直看兒子。
到宴席結束,鄭氏都沒再看一眼。
宮宴之後還要去賞煙花,賞完煙花也差不多到子時了,守完歲,都坐上馬車,唯獨顧見山是騎馬來的。
讓人忍不住感歎,當真是獨來獨往。
坐上馬車,鄭氏忍不住掀開簾子看,可惜顧見山騎馬走得飛快,已經沒影了。
永寧侯:“彆看了。”
鄭氏在心裡歎了口氣,“這馬上就年後了,他成親我看不見,現在看一眼倒像要了你命一樣。”
永寧侯低聲道:“宴席開始前,韓文柏問我老大媳婦是不是病了。”
駕車的是永寧侯小廝,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所以,也不在乎在馬車裡說話。
鄭氏:“阿瑤照著禮單走禮,年後回娘家直接讓韓氏稱病吧,讓見風帶著遠哥兒去看看。”
她怕韓氏亂說。
永寧侯點了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鄭氏再沒心思想顧見山的婚事,還有許多需要她操心的事。
永寧侯覺得如今的朝廷,隻被一層紙兜著,什麼時候紙破了,也就出事了。
就是不知是有人把紙捅破,還是等紙自己破。
趙耀想選第二條路,趙禛若是真死了,他就算等也能等到那一日。
既然如此,何必著急,他父皇定是走在他前麵的。
年後過的也快,上元節後,又過了半個月,就進了二月。
二月初,天氣漸暖,宴幾堂的丫鬟們說說鬨鬨中,佩蘭幾人已經把薑棠的嫁衣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