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山聲音發啞,“原來真是母親送的。”
鄭氏笑道:“你是我兒子,我自然是心疼你的,隻是當初有苦衷,不然不會鬨成那樣。”
時間不多,鄭氏隻能長話短說,解釋了個中緣由後,道:“你父親那邊也是想著保全大家,所以撇了你出去。你彆怪他,也彆怪你大哥,他一向糊塗,怪就怪我,是母沒為他娶一個好妻子。”
親兄弟,鄭氏自然希望互幫互助,誰有難了顧見山能拉一把,但對韓氏,她實在沒有好臉色,提起來就生氣。
顧見山點了點頭,難怪那晚母親給他送墊子的時候說那些話,釜底抽薪,這法子的確好用。他也敬佩父親的決策,因為燕王沒死,腿傷也快養好了。若是他還在侯府,後麵不知會發生何事,卷入黨派之爭的臣子如何得到新帝的信任。
顧見山道:“切莫和秦王一黨有牽扯,也彆想著投誠燕王。”
朝中事顧見山也不敢說太多,他知道皇上的意思時已是十一月份,那時早就離開侯府了,他是覺得離開侯府的事有蹊蹺,因為趕得慌,卻不敢往這方麵想。
在顧見山心裡,顧見風是長兄,自小就照顧他,韓氏過去對他也不錯。他沒想過長兄這邊會出事,隻能說貪心壞事。
顧見山不在府中,自然不知道韓氏穿著華麗等事,不過卻記得張管事在假山設計薑棠。
人如今墳頭草都三尺高了,但沒有韓氏的吩咐,張管事恐怕連內宅都進不來。
對於長房,顧見山實話實說道:“大哥那邊,我幫不上什麼忙。”
他不能有任何牽扯,不然對侯府來說,就是烈火烹油。
鄭氏也不要顧見山幫忙,軍功是拿命換來的,長房不想著低調行事就算了,還想借顧見山的勢,入秦王一黨,韓氏不僅糊塗還蠢。
隻不過,皇位之爭,不到最後誰知鹿死誰手,若是秦王能繼位,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鄭氏道:“他自求多福吧,你在西北,萬事小心,一定要保重身體。對了,成親的喜婆徐夫人可有安排,自己也上點心。薑棠那孩子,娘很喜歡,隻是出身不好,但這也怨不得她,你千萬不能因為家裡的事和她生出嫌隙,你成親之後還要去西北,守著是長久的事,要多體諒她。”
鄭氏遺憾不能親眼看幼子成親,卻也無可奈何,這條路是顧見山自己選的,的確不能事事都怪韓氏。
鄭氏隻盼著他自己選的路,能心甘情願地走完。
顧見山笑了笑,“她對我很好,也很善良,也很喜歡我。兒子娶她是心甘情願的,兒子很高興母親能喜歡她。”
這話說的。
鄭氏本來就挺喜歡薑棠的,隻是因為顧見山要娶她心裡才多了疙瘩。
如今兩人成親的事不可改變,再加上都過了半年多了,她生辰、永寧侯生辰薑棠都送禮物過來,心意擺在那兒,自然把疙瘩放下了。
隻不過,永寧侯並不關心顧見山的婚事,在他眼裡無論誰的婚事都是可以犧牲的那個,鄭氏也知道永寧侯的為人,看侯府比什麼都重。
當初給顧見風娶韓氏是為了仕途,結交寒門。後麵幾個兒子成親是隨著侯府腳跟站得越穩,娶的妻子身份也越高。到了顧見舟那兒,直接娶了平陽侯府的嫡女為妻。
永寧侯說不上是心狠,隻能說為了侯府考慮良多。
在他看來,顧見山娶了薑棠,既保全了侯府,也合乎顧見山自己的心意,是兩全其美的事,至於何時成親,他並不關心,更不會想著說見一見,說幾句話。
顧見山說長房他幫不上什麼忙,但永寧侯說日後看在顧見山的麵子,就不會對顧家趕儘殺絕。
鄭氏不希望顧見山也變成侯爺這樣的人,還是現在好,笑的都多了。
鄭氏摸了摸顧見山的腦袋,從懷裡拿出一個黃皮信封,“你長大了,都要成親了,我給薑棠的見麵禮,你先替她收下。娶了她,就好好對她。”
顧見山這次直接收下了,並未推辭。
鄭氏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冊子,“這個你自己回去看看,不懂的話就多看幾遍。”
鄭氏臉上有些許不自在,她咳了兩聲,喝了口茶水,“行了,你和你四嫂說事情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了。”
顧見山把信封和書冊都收起來,“那兒子告退。”
他心裡鬆快了不少,但很快又因為長兄揪了起來,黨派之爭外加受賄,就算能和保全性命,以後想為官也難了。
興許還會影響顧寧遠。
世子之位……隻能說越是想要什麼,越是得不到,世事如此罷了。
顧見山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卻想不出應對之法,隻能先把這事放放。
陸錦瑤說要開新鋪子,但顧見山不懂點心生意,也幫不上什麼忙,隻是作為東家,知會他一聲罷了。新鋪子開在寧城,這個鋪子開了後,陸錦瑤就有四間鋪子了。
四間鋪子的利潤,可不少呢。
這也是為何她願意多幫薑棠一些,情分是情分,但這些好處是實打實的。
顧見山臨走的時候道:“日後鋪子的事和薑棠說吧,四嫂不必再來問我了。”
陸錦瑤也是這個意思,男子,攥著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顧見山:“還有,剛才多謝四嫂了。”
陸錦瑤搖了搖頭,“不必,安心準備成親吧,好好過日子,就算對得起我們,對得起你自己了。”
顧見山慎而又慎地點了點頭。
兩人的婚事是陸錦瑤和徐夫人準備的,薑棠自己也上心,不過陸錦瑤覺得,婚事就該長輩操心,薑棠安心當新嫁娘就好了。
說起來女子嫁人是未出閣前最高興最自在的事了,嫁了人之後就要管著一大家子的事,哪像沒嫁人時那麼自在。但嫁了人也有好的地方,自己的家自在,等日後有了孩子,心裡又多了牽掛,和以前是不一樣的。
陸錦瑤希望薑棠好好的,好像她懷孕之後,薑棠慢慢就變了,人變好是好事,變壞才是壞事。
二月初,草長鶯飛,地上的嫩草冒出嫩芽,迎春花也釀出花苞了,小小的像綠芽,過幾日就能全開了。
陸錦瑤把嫁衣送到薑家,看著薑棠穿上,然後把不合身的地方改了改。
陸錦瑤的女紅也不錯,嫁衣還留了小塊,要薑棠自己繡,就算是她自己繡的嫁衣了。
薑棠沒想到嫁衣能
好看成這樣,就像天邊的朝霞,紅的刺目,薑棠把目光從嫁衣上拔開,對著陸錦瑤道:“謝謝姐姐,還有佩蘭她們,一會兒姐姐幫我把這個帶回去,一點心意。”
薑棠準備的點心和小吃,給佩蘭她們的是首飾,吃的也有。
也不能總送吃的,她們做丫鬟,最缺的應該是銀子,但給銀子見外,這是薑棠從顧筱的鋪子裡挑的,樣式時興好看。
就托陸錦瑤帶過去。
這種小事陸錦瑤自是應下,她還問了問薑棠嫁妝的事兒,女子嫁妝都是從小攢的,嫁人的時候帶到夫家去,嫁妝多的婆家也會高看一眼,所以自然是越多越好。
薑棠賺的銀子不少,加上錦棠居的分成,手裡還剩三千兩銀子,有三千兩是年初的時候買了個莊子,一百四十七畝四分,花了三千多兩銀子。
剩下的零零散散的找人打床、桌椅、櫃子花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擺飾,還買了些下人,花的時候不覺得多,但記賬一看銀子,就知道花到哪兒去了。
嫁妝多是家具擺飾,到新家擺著也好看,如今顧府已有人進去打掃了,布置婚房也得幾日。
薑棠年後沒光等著嫁人,她讓田掌櫃帶著人去莞城開鋪子了,如今開業有半個月了,因為去年她去過一次,田掌櫃直接找的杜老板,倒是順風順水。
美食街的事她打算著,不過盛京城內地段好的地方沒有那麼大的空地,有空地的地方都在城外了。薑棠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書院,鬆山書院有五千多人,外頭商販這兒一個那兒一個,若是趕上下雨天,都沒人過來出攤。
建一個小點的美食街也成,攤位費不用太貴,可劉大嫂她們不在書院擺攤,書院這邊隻有王氏和賣雞蛋灌餅的,隻靠攤位費何年何月才能回本。
薑棠現在是進退兩難,因為貴的地方買不起,便宜的地方又不好買,唯一差不多的書院又不好回本,若是真讓劉大嫂和陳家娘子都去書院,兩三個還好,人多了王氏和雞蛋灌餅的生意肯定會變差。
就像分一塊蛋糕,蛋糕隻有那麼大,人多了,分的蛋糕就少了。
除非,把書院外頭的小吃攤全說動,願意在她這兒租攤位。
陸錦瑤還不知道薑棠的打算,薑棠也沒打算說,她要去找人入股的話,一定是什麼都打算好了。
不能這樣。
算上莞城的鹵味攤子,薑棠現在有十個小吃攤,分布在盛京城的各個角落,每月能給她賺二百多兩銀子。
的確比不上世家家底豐厚,但薑棠自己是心滿意足的。
馬上就成親了,成親之後她和顧見山兩人經營一個家,自然比她一個人的時候賺錢省力。
等陸錦瑤走後,顧見山就過來了,他是踩著點來的,他把鄭氏送薑棠的見麵禮給她,直言不諱道:“今日見了母親,這是給你的見麵禮。”
想起鄭氏送的另一樣東西,顧見山耳根有點紅。
他都懂,在軍營裡,將士葷素不忌,說什麼的都有,他怎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