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學會了騎馬,她學東西挺快的,又信賴顧見山,坐在馬背上由顧見山牽著馬走了一個多時辰,就敢自己在草地上騎馬跑了。
四月中旬的風暖洋洋的,迎麵吹來吹的頭發絲都亂了,薑棠繞著顧見山跑了好幾圈,然後停下朝顧見山伸了隻手,由他扶下來。
“你每天都帶我來騎馬吧。”薑棠仰頭對著顧見山道,“騎馬去玩,不拘吃什麼,晚上再回來。”
顧見山道:“行,那車裡多帶點吃的,還有衣服,省著趕不回來連衣服都換不了。”
薑棠問:“你以前是不是常住外頭。”
那些事顧見山沒和人說過,趕路時日夜兼程是常有的事,打仗的時候更不忌諱這些,摸爬滾打也是常事,他一個人,怎樣都無所謂,但在外宿營,顧見山肯定不會讓薑棠餓著。
他說一樣小事都能引來薑棠的歡呼,顧見山並不覺得這些難為情,薑棠也不會,說到有趣的地方時,薑棠會忍不住笑,模樣無比鮮活。
有時會想,若是能早點認識顧見山就好了,他一個人的時候,肯定很辛苦。
顧見山也跟著笑,“行了,不許再笑話我了。”
薑棠笑盈盈地說道:“那我還笑話怎麼辦?”
顧見山隻能用自己的法子讓薑棠不再笑了。
回到家中,薑棠嘴唇紅腫,衣服也有點亂,梳洗過後,才能出來見人。
顧見山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兒去,他還被踩了一腳,鞋上有印子,但薑棠腳比他小得多,印子看著也不大。
顧見山舔了下嘴唇,絲絲地疼,他是活該。
兩人在外頭吃的晚飯,薑棠這會兒去書房見凝悅,說說小吃街的事兒。
白日去玩,府上鋪子還有小吃街的事就都堆到了晚上。
小吃街已經初具雛形了,凝悅語氣歡悅,好似在邀功,“大娘子可以去看看,那邊做生意的時候也會宣揚宣揚,書院裡的學生很是期待。”
“給書院院長送的東西也收下了,咱們的經營文書得等建好後辦,不過關係已經疏通好了。”凝悅負責這些事,連著跑了好幾日。
給院長送的是書冊,但也不是普通書冊,是一套孤本,是陸錦瑤送來的,正所謂投其所好,果然對胃口。
關係疏通上也送了東西,但不是特彆貴重,全看在顧見山的麵子上。
凝悅頭一次做這些事,但跑了幾趟下來也熟門熟路了,如今身邊還跟著一個丫鬟,喊她凝悅姐姐,倒是沒白費功夫,現在讓她去管什麼事,都不會犯怵。
而且這半個月拿了不少的賞錢,都是大娘子賞的,凝悅看薑棠,當是衣食父母也不為過。
而且往長遠了看,賞錢是小事,她做事做的多,做的好,進府沒幾個月,就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薑棠看凝悅眼睛亮亮的,鼓勵道:“做的不錯。”
凝悅道:“都是大娘子教的好,不然奴婢怎麼敢和書院院長說話,奴婢以前可沒這本事。大娘子可以抽空去看看,奴婢說得沒那麼清楚。”
薑棠:“明日恐怕不行,後日我去書院看看,等過幾日竹子和菊花梅花移過去,應該會更好。這陣子辛苦你了,來回路上多注意些,明兒府上丫鬟小廝上午就彆出門了。”
現在出門方便,不在乎耽誤一兩天的,薑棠讓春台又買了輛馬車,又是一百多兩銀子的支出,但也方便。
府上丫鬟出門做事不能總租車,有些地方省不得。
凝悅哎了一聲,“奴婢不辛苦,還得多謝大娘子提攜,一會兒奴婢就和府上的丫鬟小廝說。”
薑棠嗯了一聲。
說完話,凝悅就退下了。
明兒就是四月十八,也是新皇登基的日子,顧見山自然要去登基大典朝拜新皇,還不知忙多久。
她這邊小心謹慎些,府上的人就彆亂跑了,省著衝撞了貴人。
薑棠還琢磨一件事。
新皇登基,會大赦天下,屆時會赦免許多罪犯,各府上的丫鬟小廝想贖身的也可以自請贖身。
並非所有府上都像宴幾堂那般,說起來隻有大赦天下時贖身才不會被主家攔著。
薑棠那會兒能贖身,完全是因為陸錦瑤,倘若她是宴安堂的丫鬟,估計這輩子都留在那兒了。
不過贖身需要銀子,也得看有沒有銀子,贖身之後能不能在外立足,到底是離開還是留下,得自己掂量著。
就許多下人是不想贖身的,在府中當差,要比許多人日子過得體麵,也能存下銀子。
可一旦出了事,也得一起進去,想逃都逃不掉,就像宴安堂的丫鬟,顧見風被流放,她們隻能被賣。
薑棠打算讓管事問問,有誰想贖身,不必拖著。
陸錦瑤那邊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讓露竹問問宴幾堂的人,有誰想贖身。
露竹先是一愣,問過一圈後回來衝陸錦瑤搖了搖頭,“回大娘子,宴幾堂沒有丫鬟想贖身,小廝那邊跟著四爺還沒回來,等回來了奴婢再去問問。”
陸錦瑤看露竹神色不太對,溫笑著問道:“露竹,你跟了我幾年了。”
露竹不知道陸錦瑤為何這樣問,隻能小心答道:“奴婢在十六歲就做了大娘子的丫鬟,如今已經八年了。”
陸錦瑤今年都二十歲,露竹剛到她身邊時她才十二,時間過的也快,想昭哥兒都這麼大了。
她道:“懷兮也是八年吧,我身邊的人,隻有你們兩個一直在。”
從前的丫鬟,因為品性換了又換,後來出嫁,露竹四人跟著她陪嫁過來,薑棠和白薇已經贖身了,據她所知白薇過的也不錯。
如今陸錦瑤身邊隻剩露竹懷兮這兩個老人。
這麼多年的情分,兩人從未做錯過什麼,陸錦瑤實在無法將兩人當作尋常丫鬟看待。
露竹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奴婢一直陪著大娘子。”
陸錦瑤卻道:“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們也不能總陪著我,我已經成親了,你們也得過自己的日子。哪怕不嫁人生子,也可以自己經營門小生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比再圍著我轉。”
陸錦瑤衝露竹招了招手,露竹便走了過來。
陸錦瑤握住她的手道:“過去這八年,你是為了我,可我不想再耽誤你一個八年兩個八年,我知道是因為剛回府,你不想現在走,但府上已經慢慢安穩了,你走了還有彆的丫鬟,日後若是思念我和昭哥兒,就回來看看。”
露竹眼眶濡濕,鼻尖酸楚,聲音哽咽道:“大娘子……”
陸錦瑤笑了笑,“再去問問,可有人要贖身。”
其他人得拿銀子贖身,但露竹和懷兮是不一樣的。
跟了她八年的人,自然不比常人。
陸錦瑤心裡有些動容,拾掇好心情,去正院和鄭氏說了大赦天下,府中下人贖身的事。
鄭氏道:“你做主就好。”
長房流放,世子之位空懸,永寧侯打算新皇繼位後再請立世子,也表侯府對皇室的忠心和臣服。
鄭氏相信陸錦瑤會做好這個侯夫人,就算這幾年府上沉寂,但幾年後,必會重新站起來。
陸錦瑤福了福身,“那兒媳先退下了。”
回去之後,露竹也問好了,去書房和陸錦瑤說下人贖身的事兒,“宴幾堂的丫鬟有我、懷兮、佩蘭、靜墨四人想要贖身。”
其餘人都是侯府的家生子,爹娘親人俱在,想留在侯府做事。
況且,月雲她們本就是二等丫鬟,而陸錦瑤沒嫁進來時還是一等的,而四房指定要繼承侯府的,露竹懷兮一走,她們能得重用,陸錦瑤是好主子,還有家人在,日子不會差的。
而佩蘭靜墨雖也有家人在這邊,但兩人不想再做丫鬟了。
大概是因為見過不做丫鬟的人是什麼樣,哪怕出府之後過的不好,也不想再為奴為婢。
家人在這邊,以後還能回來看看。
陸錦瑤點了點頭,“好,那等過幾日聖旨下來,你也問問其他院子的人,有沒有想贖身的,一塊兒記下。”
她管著一府的事,不能單單問宴幾堂。
露竹道:“奴婢這就就去問。”
雖然要準備贖身了,但還是得把現在的事做好,馬虎不得,有道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也全了最後的主仆情分。
陸錦瑤心裡也鬆快,隻等明兒登基大典,一切就塵埃落定了,以後日子就慢慢過吧。
次日,四月十八,陽光普照,新皇登基。
改年號為嘉明,明年改為為嘉明元年。
皇後是鄧國公府的女兒,但鄧國公府在朝中並無實職,也是為了防止外戚乾政。
而登基大典結束,嘉明帝便去勤政殿了,趙禛半分都不敢鬆懈。
而太上皇和幾位嬪妃,已經遷到其他的宮殿,過幾日準備去彆宮住著,馬上就端午節,端午節過後暑熱,去彆宮避暑也好。
薑棠沒看過登基大典,等顧見山回來讓他講,但顧見山也描述不出,“人很多,太陽挺大,曬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