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顧見山是什麼意思。
她難免往另一方麵想,顧見山是擔心她有孩子,自己不知道罷了。
等府醫走後,屋裡隻剩他們兩人,薑棠問他:“你……是很想要孩子嗎?”
薑棠也不是說不想要,她問過府醫,月事之後那什麼,懷孕的可能小一些。在這兒除了喝藥,也沒彆的法子不要孩子,府醫還說,喝藥也不是有十成的準性,相反,若喝了藥還有,那這孩子生下來興許會有不足之症。
這法子也不好,況且喝藥對身子也有損害。
薑棠便沒喝,但顧見山回來這陣子,除了最初的幾日鬨得厲害一點,後頭她說不要便不要了,兩人出去轉的多。
若是真有了,自然順其自然生下來,可薑棠私心不想現在要。
她和顧見山雖不是盲婚啞嫁,成親也有幾月了,可在一起還不足一個月,多的時候是她一個人在家中。
侯府出事、堵錢大人、去看陸錦瑤、打理鋪子……這些亦是她一人做的。
若真有孩子了,顧見山一走可倒輕快,她自己一個人懷孕生孩子,那可是十個月呀,感情這爹就占個名頭。
顧見山什麼都幫不了,有情真能飲水飽嗎。
薑棠問的認真,顧見山也認真地搖了搖頭,“我沒很想要孩子,就是小心這些,省著真有了你不知道。”
他想要孩子,卻沒有很想。
薑棠張了張嘴,不等說話,又聽顧見山道:“這陣子咱們也沒來太多次,我都注意弄在外麵。我過幾日就走了,留你一個人在家裡,若真有了我也不放心。”
這些顧見山都有想過。
請府醫過來診脈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們兩個人,又沒長輩催著要孩子,就算有人催,也得看薑棠的意思。
讓府醫常過來診脈沒壞處,孩子不急,顧見山現在也不想讓孩子來打攪兩人的生活,本來相處的時間就少。
若有自然生下來,他想法子多回來。
薑棠笑了笑,靠到顧見山的懷裡,“你知道就好,你想生孩子多疼啊,你是不知道,陸姐姐懷昭哥兒的時候,頭三個月害喜害得厲害,看著就難受,生的時候快是快,那疼一個多時辰……”
薑棠說著說著就頓住了,她突然想到顧見山也曾受過不少傷,臉頰上總被刮蹭,還有那次,站都站不穩還想自己回去,一點弱都不肯示,就這麼一個人,品嘗過的疼並不少。
薑棠仰頭看了看顧見山,顧見山眼裡有憐惜和心疼,“你不想生就不生。”
她勾住顧見山的脖子,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我隻是現在不想生,你若陪著我,我便想了,你在的話難受可以和你說,你以前受傷,我也不是一點忙都沒幫。”
薑棠喜歡孩子,也喜歡顧見山,除了這兩點,她實在想不出自己為什麼會要小孩。
顧見山把人攬住,慢慢親吻,快到最後一步,他又懸崖勒馬。額頭抵著薑棠的,啞著嗓子道:“先梳洗吧,明兒我再跟你去書院看看。”
薑棠理了理衣裳,收拾妥當後叫丫鬟端水進來梳洗。
府上的丫鬟沒有要贖身的,正院裡還是那幾個。
凝珠凝悅壓根兒就沒想過這事兒,人往高處走,且不說現在連贖身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就算拿的出來,真贖身了,哪兒還有這麼好的地方住。
剛來侯府那陣,她們還覺得既然大娘子能贖身,自己也能。
可在這兒兩個多月,經曆了不少事,有些跟著薑棠管鋪子,再有凝悅凝珠兩人看著,丫鬟們性子漸漸沉穩了下來。
贖身也不是那麼好贖的,薑棠把她們買回來,至少給了一個家,好好做活,等上幾年,或許能攢下贖身的銀子。
隻要是薑棠吩咐的事,不管大小,做好本分之事,其餘的,慢慢走慢慢看吧。
次日,薑棠帶上凝悅和一個二等丫鬟,跟著顧見山去了鬆山書院。
沒去書院裡麵,隻在外麵轉了轉。
書院在一個京郊的山坡上,而鬆山在書院後麵,書院開闊,最外麵是一人高的白色圍牆。
管得挺嚴,上課睡覺都有人查,不過中午晚上許出來一會兒。
兩人出來的有些晚,到的時候快正午了,正趕上學生下課,有好多人湧出來在外麵的小攤上買東西。
薑棠給顧見山指,哪個是她的攤子,顧見山直接去買了點吃食,有肉燒餅甜粽子。
薑棠看著一愣,道:“馬上端午了,都有賣粽子的了。”
離五月初五還有不到十天,還挺快,端午顧見山都在路上了。
不能一起過端午,一塊兒吃個粽子也是好的。
薑棠咬了兩口粽子,剩的給了顧見山,顧見山低頭咬了一口,味道甜津津的。
他很少吃粽子,在軍營裡過日子,過著過著就忘了。身邊都是粗人,更不會特意去包粽子過端午。
薑棠帶著顧見山去小吃街,她先指了指頭頂那片地,顧見山仰頭一看是蒼穹。
薑棠:“我打算在這兒掛許多燈籠,就和上元中秋的街上一樣,全是燈。兩邊的屋簷挺長的,就不搭棚子了,這樣到了夜裡,還能仰頭看見星星。”
這裡隻要不陰天,基本上都能看見星星,滿天星辰。
一條街遠看著很長,走近又不覺得了。左右的攤位已經裝潢的差不多了,窗子很大,向上能撐著,供客人買東西。裡麵有灶台和炭爐子,隻管這兩樣,其他的都得自己帶。
看著乾乾淨淨,若是掛上牌匾,這麼一看去,會很好看的。
顧見山見識不少,但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他問:“這邊什麼時候能用?”
薑棠:“這會兒就能用了,但都是按月租的,初一吧。”
兩人又往外走,外麵是大片大片的桌椅板凳,都是用廢棄的木料做的,上頭有能遮風擋雨的棚子,坐這兒吃飯彆有一番滋味。
旁邊是大片竹林,另一邊是梅花和菊花,不過剛移植過來,看著有些蔫巴,得等紮紮根才行。
小吃街還沒開,但已經有人在棚子下麵吃東西了。
中午兩人也是在這邊吃的,薑棠吃了小碗陽春麵,就著鍋盔吃的,顧見山則要的是大碗麵,吃了兩個鍋盔。
小吃街還有幾個工人,吃過飯兩人見了見,臨走時學生們都已經回書院了,攤販門也收拾收拾準備回去,煙火氣散儘,隔著很遠都能聽見書院裡麵的讀書聲。
顧見山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他盼著西北有朝一日也能這樣。
兩人吃完飯又把碗筷還了回去,這才從書院回去。
顧見山又在家中留了兩日,二十八晨起走的。
那日陰雨綿綿,他帶上收拾好的東西要推開房門,可又忍不住折返回去,輕輕拉了拉薑棠的手,上一次是悄悄走的,但無論是離開還是回來,都說一聲的好。
“我走了,會常給你寫信的。”
薑棠睜開眼睛,眼裡沒什麼睡意,“到了就寫信,路上慢著點,給母親那邊的信用兩個信封,也一同寄回來,我到時送去。”
顧見山陡然生出許多不舍來,最後不舍都化為了一個字,“好。”
顧見山在寮城買了宅子,好說歹說也是個落腳的地方,再說成親後就不像以前那樣孤苦無依,西北又沒有仗打,薑棠沒什麼不放心的。
這會兒天色還早,若是以往她還能再睡一個回籠覺,可顧見山一走,閉眼都是他走的樣子,就怎麼都睡不著了。
回來二十多天,好不容易又習慣身邊有一個人,結果突然又不在了,下回他再回來,應先去書房睡兩日。
薑棠睜眼等到天明,天亮之後起床梳洗,看外頭雨勢有些大,一時半會兒不會停,就沒打算出門。
下麵丫鬟臉上帶著點喜色,估計也最喜歡雨天雪天,這樣的天氣活少,能窩在耳房說閒話做繡活,快活恣意地很。
不出門,薑棠就理理府上的瑣事,把凝珠凝悅叫到書房,問了問下頭丫鬟小廝近來如何,“你我三人,有什麼話就直說,人無完人,小毛病肯定是有的,改正就好。”
凝珠猶豫片刻便說馬房的丁管事總是招惹丫鬟。
薑棠長得好看,自然喜歡看好看的人,府上丫鬟都小有姿色,看著賞心悅目。
正院的丫鬟體麵,無人敢招惹,便是三等丫鬟,去前院傳話都有人捧著的。
被招惹的是繡房梧枝,馬上入夏了,繡房要負責趕製府上的夏衣,大娘子四件,丫鬟小廝兩件,得一個個把尺寸量好才行,外加得選樣子給薑棠過目,所以這月初就準備了。
就是去量尺寸的時候,丁管事手腳不乾淨,摸了梧枝的手。
梧枝不願意惹是生非,再有這種事總是女子吃虧些,就忍了下來。
丁管事是馬房的,平日除了喂兩匹馬,還管點金烏金的飯食,管事和小廝不一樣,張嘴白的都能說成黑的,若是鬨到大娘子那兒去,萬一丁管事說是自己勾引,那才是跳進荷塘裡都洗不清。
原想忍忍,誰知丁管事越發得寸進尺,在回下人房的時候堵她,雖有同行丫鬟護著沒出事,可誰知道他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所以就報到凝珠這兒了。
正趕上薑棠問,凝珠咬咬牙便說了,“大娘子,梧枝一向老實本分,絕對不會……”
薑棠道:“還有彆的事嗎,一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