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2 / 2)

南宋劉貴妃善畫,號奉華,此物必定是出自於她宮中,是以才會雕刻了奉華兩字。

賈瑚臉帶同情,“不是隨便刻上奉華兩字就一定是真品啊。”

因為宋徽宗寵愛劉貴妃,不少名瓷與書畫珍品俱藏於劉貴妃所居住的德壽宮配殿奉華堂,南宋遵循北宋舊製,亦設有奉華堂,是以有不少珍物藏於奉華堂中,亦印有奉華印,或著是刻以奉華兩字,但是……

賈瑚撫摸著筆洗底部,這玩意在這時候也算得上是高仿了,但落到他這個專家眼中,卻還是假的不得了,就跟他二叔一樣。

賈瑚淡淡道:“此筆洗底部雖雕刻著奉華兩字,但真品上的奉華兩字的填紅不對。”

不少人知道宋朝奉華,但不知道得以進奉華堂之物除了會刻上奉華二字之外,字上還會填紅,但填的並非硃砂紅,而是胭脂紅,是以紅藍花、茜草……等取出的植物性顏料,隨著時日久遠而淡去。

而此物的填紅用的是硃砂紅,雖是豔麗,且經久不褪,但也不想想這硃砂有毒,那能近龍體,著實畫蛇添足了。(注一)

賈瑚再指著筆洗底部的支釘痕,“汝窯的製作工藝為香灰胎、裹足燒、芝麻釘,但此胎顏色卻深了點,再則工藝技術不夠,無法像真正的汝窯一般把瓷器支起來燒,釉色不到足,釉完全沒把底部裹過來,至於芝麻釘……”

賈瑚看的底步那大大的三個黑點,直接吐槽道:“這已經不是芝麻,而是龍眼了吧。”

汝窯的技術要是有這麼好彷製,當時宋朝也不會隻有這麼一個汝窯了。

賈瑚細細的摸了一回筆洗上的開片:“汝窯以開片出名,開片為魚鱗狀,說白點,汝窯的開片都是鈄的,在折光率……咳咳,先彆管這,是以汝窯開片特彆光華燦爛此物雖然也有開片,但其角度不對,折……咳……總之光彩死板,斷是不能和真正的汝窯相比。”

最後賈瑚下結論道:“這玩意這麼新,筆洗上儘是賊光,無論是什麼窯,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宋朝古瓷。”

賈瑚忍不住狐疑的瞧了賈政一眼,且不說什麼香灰胎、芝麻釘之類的,這個筆洗一身賊光,一看就是新燒的,賈政怎麼會蠢的買下去了?一點子眼力勁都沒有。

賈赦也跟著點頭,“這東西的確是新的不尋常。”

什麼香灰胎、裹足燒、芝麻釘之類的,他也略知一些,不過斷不如瑚哥兒這麼清楚,不過有一點是很明顯的,倘若真是宋朝古瓷,瓷身上定是寶光內斂,而非像老二的筆洗那般賊光張揚。

賈瑚說的話,賈政還有些半信半疑,畢竟他年紀小,平時又不在這金石古玩上出名,不過對於賈赦的話,特彆是在金石古玩一道上,賈政至少信個八、九成。

賈赦既然說了是個假的,可見得真的是個假的。

賈政氣的險些吐血,這個汝窯可是他好不容易從朋友手裡買到的,本想等高中那一日,再送於座師,好爭取座師的支持,萬沒想到竟然是個假貨!

見賈政一臉受傷之色,賈赦好奇問道:“你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老二素來喜歡孤本名畫,這什麼汝窯一定是拿來走禮之用,想來也不會花費太多,就當是繳學費了。

賈政魏顫顫的伸出手指比了個二。

“二十兩嗎。還好。”

以榮國府之富,區區二十兩的學費他們還付得起。

賈政吐血道:“是二百兩啊!!!”

一想到二百兩銀子買了個假貨,賈政就想吐血。

“二百兩!?”聽到賈政花了這麼多銀子,賈赦也不由得眼眸微眯,那怕他是榮國府世子,上有老爹老娘管著,下有兩個小屁孩要養,那怕有銀子也不敢這麼大手筆花啊,再則……

賈赦微微沉吟,“看來我得好好查查帳了,你那來這麼多銀子花銷?”

賈政月銀也不過才五兩,即使老太太有補貼也是有限的,他怎麼可能一口氣拿出這麼多銀子來買一個假筆洗。

賈政:Σ( ° △°|||)︴ (驚)

然後……在發現賈政仗著王氏管家,一口氣跟帳房強要了一百五十兩銀子之後,賈赦當下就斷了賈政的月銀,說是這一百五十兩還完前不許發月銀給賈政,還特特公告了帳房上下,不許任何人再給賈政銀錢。

俗話說:一個人知道的是秘密,二個人知道了之後就不再是秘密。

賈赦這命令一出,不出半日便傳遍了全榮國府,賈政臉丟大了,再加上心疼銀子,當晚便就病了,不過出乎賈政意料之外,不隻王夫人對他視而不見了,就連素來偏著賈政的賈母也裝作沒看見。

賈赦大張其鼓的從賈政書房裡拿回張氏嫁妝中的春苑泛舟圖,雖然府裡不少人知道賈二老爺拿了長嫂的嫁妝走禮,但賈府裡的幾個主子中除了被賈瑚告狀過的賈代善之外,其他幾個是不知道的。

賈代善為了賈政的臉麵,將這件事情秘而不宣,但賈赦可不會給賈政留麵子,在賈赦有意宣傳之下,這事頓時鬨的人儘皆知,人人鄙視著賈二老爺貪沒長嫂嫁妝之事,就連王夫人和賈母都鬨了個沒臉。

更彆提賈政還仗著王夫人管家一事,強迫帳房支領銀子,這事雖然是賈政做的,但大部份的人都疑心起王夫人,鬨的王夫人也好大沒臉,氣惱之下,王夫人乾脆把院門一關,不讓賈政進房了。

至於賈母……她是萬萬想不到心愛的小兒子竟然把她代管的張氏嫁妝給拿了!雖然賈母並不知情,但人人都以為是他們母子聯手貪沒了張氏嫁妝,這事賈母也不好解釋,隻能默默地吃下這啞巴虧,一怒之下,讓人把張氏嫁妝收攏後直接還給了賈赦。

至於搞事的小兒子,那邊涼快去那兒,她不伺候了。

賈政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書房中養傷,不但沒半個親朋來探,一抬頭還看到那個假的汝窯筆洗,頓時覺得空虛寂寞冷,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