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璉病重(2 / 2)

紅樓之賈赦長子 天日月 19618 字 3個月前

賈母亦是陰沉著臉,“太醫,這事是……”

太醫頓了頓,含糊道:“怕是飲食上有了些問題……”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陳奶娘的眼神時不善。

賈瑚臉色微沉,冷聲道:“你吃了鹽?”

彆以為古人沒知識,古人從很早之前便知道幼兒不能食鹽,像清朝宮裡的奶娘每天都得吃一碗不放鹽的肘子,為的就是避免嬰兒透過奶媽的奶,食用了過多的鹽。

榮國府雖沒規定奶媽每日吃什麼不放鹽的肘子,但奶媽的吃食都是另外做的,裡頭絕對不放半點鹽粒。

“沒!沒!”陳奶娘連忙搖頭,連忙跪下喊冤道:“奴婢那敢呢,這廚上送什麼奴婢就吃什麼,奴婢從來不敢胡吃啊。”

“二太太、老太太!”陳奶娘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自進府來便一心一意照顧珠哥兒,連自個兒子都放一邊了,奴婢還指著珠哥兒養老送終呢,怎麼可能會害珠哥兒呢。”

她還指望著將來跟著珠哥兒吃香喝辣呢,怎麼會害他的性命。

“你這賤人!”王夫人氣的直打顫,“老太太規矩嚴的很,二個哥兒除了你們的奶之外,向來不吃其他的東西,若不是你有問題,珠哥兒又怎麼會得了病!?”

“這……這不隻是我啊!”陳奶媽連忙道:“哥兒有好幾個奶娘呢,說不定是其他奶娘嘴饞,害了哥兒。”

這話雖有些推卸責任,倒也說中了幾分,賈璉雖然輕些,但也有同樣的毛病,如果就陳奶媽一個人有口題的話,沒道理連賈璉也中了招。

賈赦直接道:“來人,把奶娘們都請出來,請溫太醫幫忙把把脈。”

溫太醫的臉瞬間扭曲了。

且不說他們做太醫的最怕摻和進這陰私之事,再則,他是人!不是神啊!那裡把得出奶娘是不是用多了鹽!

畢竟大人和嬰兒終究是不同的,孩子略略多用了一些鹽便是滅頂之災,但對像奶娘這般的成人而言,不過是剛剛好而已,完全沒有半點影響,他那有可能把得出來。

溫太醫連忙苦笑拒絕,“大老爺太看得起我了,小的看看小兒疾病還成,要看奶娘先前是不是吃多了鹽,小的當真是把不出來。”

賈赦微微沉吟,也知道這事是有些為難溫太醫了,可要是不知道是誰對璉哥兒下手,他那能安心。他將四個奶娘從左望到右,又從右望到左,麵上殺意微顯,既然不知道,那乾脆全發賣了。

賈瑚盯著奶娘頭上的顏文字許久,沉吟片刻,對溫太醫重重的一躬身道:“還是請太醫給幾個奶娘把把脈。”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要能讓奶裡都帶了鹽,可見這份量必定不少,璉弟與珠弟都病了好一段時間了,可見這非一日兩日之事,說不得幾位奶娘也得了病,隻是一時不顯罷了。”

一聽到這話,原本還堅持自己沒吃過鹽的奶娘的臉色也都跟著變了。

她們有沒有吃過鹽自己是最清楚也不過的,這麼長的時日下來,她們還真不敢說自己沒吃過鹽,畢竟她們總是有嘴饞的時候,況且不吃鹽那有力氣呢?可是這鹽她們以往也沒少偷吃啊,怎麼會讓哥兒吃出病來呢!?

在惴惴不安之下,幾個奶娘乖乖地伸出手來讓溫太醫檢查。

溫太醫原本隻不過是礙不過賈瑚,略略給幾位奶娘把把脈罷了,這一把倒是察覺出了幾分。

溫太醫沉吟道:“幾位奶娘的腎氣弱了些,這原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倒是陳奶娘有些重了。”

陳奶娘恰恰是珠哥兒的奶娘。

王夫人淒厲罵道:“果然是你!你為什麼要害我兒子!咱們榮國府有那一點待你不好?你竟然要害我兒子!”

雖然四個奶娘明麵上待遇一樣,但看顧賈璉的能和看顧她兒子的相比嗎?每每有了好的她都是先給照顧珠哥兒的奶娘用,就連吃食上也是緊著她們,萬沒想到,陳奶娘竟然想毒死她的珠哥兒!

王夫人越想越怒,又想撲上去捉花陳奶娘的臉,最後還是她身旁的老嬤嬤──周嬤嬤阻止了,“太太,彆急,這種人會得到報應的,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毒害主子,無論放到那家都不能容,就算會治死了也是該的。

陳奶娘著急的跪下直磕頭,“二太太,奴婢真的沒有毒害珠哥兒啊。”

望著陳奶娘頭上的顏文字,賈瑚眼眸微眯,他重生之後一路走來,越發確定顏文字無法做假,顏文字反應的全部都是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寫兆,瞧著奶娘的顏文字,滿腹委屈,似乎當真是被冤枉的。

賈瑚眼眸微眯,這其中必定有問題,莫非其中還有什麼他所不清楚的隱情?

有什麼可能會讓一個人自己吃了大量的鹽而不自知呢?

賈瑚心中一動,他曾有一個當廚師的朋友曾經談及 ‘平衡風味’一詞,借由適量的添加其他味道,轉移對鹹味的注意,莫非……

“二太太先冷靜點。”賈瑚開口勸阻道:“四個奶娘都有些腎氣弱的問題,而且璉哥兒也有這毛病,可見這問題並非出自陳奶娘一人身上。”

賈瑚此話一出,頓時四個奶娘都跪下來喊冤了。

就連賈母都有些糊塗,說句不好聽的,她能一連養活三個孩子,甚至還把早產的珠哥兒與璉哥兒都養的白白胖胖,可是有幾分真本事。

不說彆的,這幾個奶娘都是她挑了又挑,確定可靠才會放在珠哥兒與璉哥兒身邊,一個有問題也就罷了,但一連四個都有問題,這事絕對不可能。

賈母顫聲問道:“瑚哥兒,這事你可確定?”

賈瑚直接望向溫太醫,溫太醫輕歎一聲,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他們做太醫的最是不願意摻和進這種內院陰私之事,可人家都問到點子上了,他們也不好不回答。

賈瑚沉吟道:“今日這事既然是出在鹽上,向來與入口之物有關,你們四個人平日裡吃喝了些什麼?特彆是陳奶娘,你的情況最為嚴重,想來平日裡你沒少吃那物,你且回想一下,這幾日你吃了些什麼?”

事關自己性命,四個奶娘倒是努力回想著,隻不過四人吃的都是從廚上特製沒加鹽的食物,這沒滋沒味的,大夥也不怎麼愛吃,陳奶娘平日裡用的也不見得比旁人多些,陳奶娘攪儘腦汁也想不出自己吃了什麼過鹹之物。

到是璉哥兒的趙奶娘想起一事,“陳奶娘,你近來不是愛喝酸梅湯?會不會是那湯裡有問題?”

這幾日秋老虎厲害的很,全靠著府裡供應的酸梅湯方能緩上一緩,因著她們在奶著哥兒,老太太向來不許她們多吃,也就陳奶娘仗著自己奶著珠哥兒,又得了二太太的青眼,廚上每次送上的酸梅湯,倒有大半進了陳奶娘的肚子裡了。

酸梅湯!?

賈瑚奇道:“你們怎麼也能用起酸梅湯了?”

因為賈母愛吃,這榮國府裡也素來在吃食上下功夫,榮國府裡的酸梅湯可不是像其他府裡是摻了什麼山楂提酸,用的絕對是上好的煙薰烏梅所熬煮,不但煮的極濃,又調合了鹵子,又香又甜,絕對是一絕,唯一的問題就是糖份多,也不適合給嬰兒吃。

按說奶娘們連含鹽的食物都不許多吃了,像這種糖份高的酸梅湯應該也不會由得她們多吃才是,怎麼會讓廚上送來?

不過倘若陳奶娘是因為喝多了酸梅湯所致,那倒有些合理了,這酸梅湯酸酸甜甜的,就算裡頭讓人摻了大量的鹽,隻怕大部份的人也喝不出來。

就連賈母都有幾分驚怒,“誰淮許你們用酸梅湯的?酸梅湯可是寒性的,也不怕壞了哥兒身子。”

幾個奶娘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趙奶娘大著膽子道:“這不都是廚上送上來的嗎?”

她們向來是廚上送什麼,她們便吃什麼,難得能有酸梅湯喝喝,她們還當時還當是二太太體恤她們呢。

賈瑚眼眸微眯,“酸梅湯是何時開始送的?”

趙奶娘算了算時日,“大概在半個月前吧?奴婢記得很清楚,那時氣候都有些微涼了,當時奴婢們還問說怎麼前些時候正熱的時候不上呢?”

當時她們還有些埋怨呢,這酷暑的時候不上,偏生倒了近秋時節才讓她們喝上酸梅湯,都過了季節。

“胡塗!”賈母破口大罵,“竟然察出不對了,怎麼不快點來報!?”

幾個奶娘麵紅耳赤的直磕頭,她們也是一時嘴饞了,再想著這是廚上送上來的東西,必定沒問題,那知道會險些要了哥兒的命呢。

賈母狠狠的罵了許久,揮揮手讓人把幾個奶娘給壓下去了,雖說奶娘們並非故意,但因為不夠仔細而害得哥兒得了病是事實,無論如何這幾個奶娘也留不得了。

賈瑚也沒多問這幾個奶娘的下場,雖是同情,說到底也是她們驚覺性不足,要不是璉哥兒警覺,光憑那加味鹽奶便可以要了他們兩個的小命了。

賈母和王夫人咬牙切牙齒的讓人去廚房上查一查那鹽味酸梅湯之事,不料她們的人才趕了過去,那廚娘竟然不見了!

再一細問,那廚娘是走著周姨娘的門路進府來的,這下子,這事兒也算明朗了。

王夫人一邊恨聲罵著周姨娘,一邊讓人去捉周姨娘過來,這次那怕是素來偏著小兒子的賈母都不說話了,無論在那戶人家,像周姨娘這般暗害主子的姨娘都是不可能留的。

這事雖看似周姨娘所為,但賈瑚眼眸微眯,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倒不是說周姨娘當真不可能去暗害珠哥兒,而是這事太明顯了,明顯到有幾分詭異,方才周姨娘在時,他看得分明,周姨娘頭上的顏文字是幸災樂禍,倒不似什麼如願以償的笑容。

周姨娘並非家生子,而是被其爹娘給賣到賈府裡來的,周姨娘娘家要是有錢賈通姨娘來暗害主子,當年周家也不會落到賣女兒的地步。即使周姨娘做了姨娘,她娘家的境況也沒好到那裡去,畢竟他二叔……很窮!

那怕周姨娘挺受寵的,但賈政壓根拿不出多少銀錢來貼補姨娘,周姨娘除了自己的月例銀子之外,平時手裡也落不到什麼好東西,要做出收買廚娘做這種事,隻怕是難了。

果然,周姨娘被人帶過來時還一個勁的喊冤,王夫人那再加上心疼愛妾的賈政,榮禧堂頓時成了現場版的瓊搖劇。

賈瑚揉了揉額角,與賈赦對望一眼,悄悄地退了開來,不想摻和進二房的一團麻亂了之中。

“爹!”賈瑚提點了一句,“這事怕是沒有這麼簡單!”

且不說周姨娘手裡有沒有那麼銀錢收買廚娘,光是想到‘平衡風味’這招讓人不知不覺中吃進大量的鹽,怎麼想都不像是一個不識字的姨娘能做到的事。

“當然。”賈赦冷哼一聲,這事不用兒子提醒,他多少也察覺出一二了。

對於宅鬥和宮鬥,他的經驗可比旁人想像中的更豐富,且不說當年在父親姨娘圍攻下辛苦求生的日子,想當年在宮裡做伴讀的時候,時不時就見到那些宮妃惺惺作態,不著痕跡的給人上眼藥。

能坐上妃位的絕對是宮鬥中的高手,見多了高手宮鬥,這區區宅鬥便算不上什麼了,周姨娘是真冤枉還是假冤枉,賈赦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他心裡有數,這事還沒完!

賈赦憐惜的瞧了一眼璉哥兒,“這事你也彆管了,交給為父就是,對了,二房的事也彆摻和,老二家的自會處理。”

王子騰的妹妹,自然是有些狠勁的。

賈瑚明白的點點頭。

就在父子兩說話之時,卻見溫太醫一臉不安之色。

賈赦拱手笑道:“家門不幸,讓太醫見笑了。”

“沒什麼!沒什麼!”溫太醫抹了抹汗,但麵上驚荒之色猶盛,而且眼神遊移,一直往王夫人懷裡的珠哥兒去。

“溫太醫!”賈瑚心下一緊,“可是珠哥兒有什麼不對?”

他先前說兩個都是他弟弟,這可不是說假的,賈珠雖是堂弟,但和他同出一脈,況且又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嬰孩,倒是比賈璉更讓他心疼些,一想到賈珠怕是過不了這關,賈瑚不免擔心了起來。

“唉。”溫太醫長長一歎,“雖說是知道了病因,好生將養一陣便就好了,隻是珠公子……”

溫太醫麵露為難之色,咬了咬牙才吐實道:“珠公子小小年紀便傷了腎,隻怕以後腎水不足,生育上有些艱難了。”

說白了,便就是腎虧,想到小小嬰孩就有這毛病,溫太醫也不免同情了起來。

賈赦與賈瑚麵麵相覷,萬沒想到珠哥兒這次的疾病竟遺留下這種男人最怕的後遺症。

就連賈璉都不裝暈了,嚇的睜開了眼睛,賈珠腎虧!?那蘭哥兒是怎麼來的?

不過……現在想想,賈珠那一房也隻得了一個蘭哥兒,說不定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賈璉暗暗慶幸自己發現的早,不然像賈珠一樣不行就慘了。但賈璉才得意了沒三秒鐘,突然又想到一事,珠大哥哥好歹膝下有一個蘭哥兒,而他膝下也就巧姐兒一個女兒,怎麼算還是他這一房先絕了後,賈璉頓時陰暗了。

賈璉握緊了小拳頭,重生一次,他絕對不會重蹈覆轍,再來一次,他一定會納妾,納更多的妾,拚命生孩子。

而此時,剛發下壯誌的賈璉,並沒有注意到賈瑚以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靜靜地看著他作死。

賈赦低聲問道:“可有方法補救?”

溫太醫猶豫了許久,搖了搖頭,“珠公子著實太小,虛不受補,且待他年長些,大老爺不妨為其延請名醫試試。”

言下之意,便是沒抱多少希望。

賈赦微微一歎,讓人取了上等的封兒給溫太醫道:“這事還請勿傳出去。”

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請彆讓舍弟知道。”

賈政此人,著實蠢的很,但又有一個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特點──冷情冷性,標準的外熱內冷,做人做事向來從功益出發,就連父親也曾說過,要不是賈政太蠢,以其心性倒是比他要更適合坐上家主之位。

這個特點用在旁人身上也就罷了,但用在自已人身上就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珠哥兒雖是其嫡長子,但他一但知道珠哥兒將來生育艱難,待珠哥兒隻怕比庶出的哥兒還不如,為了珠哥兒著想,這事絕對不能讓賈政知道。

溫太醫瞧了一眼仍護著愛妾的賈政,明了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此事老夫絕對不外傳。”

安全起見,溫太醫決定連王夫人也一起暪了。

賈赦鬆了一口氣,“多謝太醫。”

“這沒什麼。”溫太醫笑道:“大老爺心腸好,倒是個好伯父。”

聽說這榮國府裡二太太當家,原以為這大房和二房有所不合,沒想到赦大老爺竟然會用心在侄兒身上,可見得這外頭傳言不可儘信啊。

賈赦微微一笑,“都是自家骨肉。”

賈政這個蠢貨沒救了,不把珠哥兒養好,難不成以後還要多擦一個屁股嗎?他又不是專門擦屁股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胖胖努力日更中哦,求收藏求留言。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清風沐雨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