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家學(1 / 2)

紅樓之賈赦長子 天日月 12490 字 3個月前

賈瑚變了, 無論是誰都可以察覺出賈瑚的改變, 賈瑚變得更沉默, 但同樣的,戾氣也越發重了。

賈瑚初初重生之際,連遭大難,原本的戾氣便就極重,隻不過因著其母之故,忙於救母,再加上他早早被賈赦帶到了東北, 隨著日子過去,戾氣便漸漸消了, 但不知為何, 近來瑚哥兒身上的戾氣又有重現之勢, 就小賈璉都被罵哭了兩次,更彆提旁人了。

逼於無奈,賈代善隻有讓賈瑚去家學裡上學, 他不求讓賈瑚在家學裡學到什麼東西,不過希望他多跟同年齡的孩子們相處, 希望能改善一下瑚哥兒身上的戾氣。

至於為何不像先前一般直接把瑚哥兒往清虛觀裡一送……

嗬嗬,自賈代善從邢氏記憶裡得知瑚哥兒最後是出家做了道士之後, 他瘋了才會做出送羊入虎口之事呢。不隻如此,就連隔壁寧國府的賈敬他都防了起來。

原本賈敬好好在的翰林院做事,雖說被人排擠的厲害,但因為其身上的爵位, 倒也能勉強撐著,這大欺負是不敢的,也不過就是一些冷暴力罷了,不過就算是冷暴力,也讓人極為難捱了。

原先賈代善也沒把賈敬遭遇到的冷暴力當一回事,正所謂不遭人妒是庸材,他賈府子孫如此厲害能乾,被人妒忌也是正常的(謎之自信),橫豎忍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不過在知道邢氏記憶之後,賈代善也不敢小看這事了。

他怕賈敬繼續留在京裡,到時不在沉默裡爆發,便在沉默中變態,直接出家了,便乾脆花了點銀錢,走了老友的門路,把賈敬塞到了江南蘇州一帶去做官,讓林如海帶帶賈敬,省得這孩子自己想不開就算了,還拉著他的大孫子一起想不開。

且不論賈敬因為賈代善的出手,意外的免了將來出家一事,賈瑚對於賈代善要他去家學讀書一事頗為不解,他奇道:“祖父,我得去內務府裡教他們怎麼燒製玻璃呢,那有功夫去家學念書?”

雖說是把玻璃方子進獻給了聖上,不過賈瑚也不是丟了秘方之後拍拍屁股就走,還得負責教他們燒會不可。

是以明明賈赦都回遼陽府繼續當差了,賈瑚還得留在京裡教那些內務府的太監燒玻璃。

不過雖是教,但事實上內務府裡早就有燒製琉璃的技術與經驗,玻璃與琉璃雖有所不同,但大致上的工藝技術是差不多的,是以內務府隻要稍加修改原先的琉璃工藝程序,再換上玻璃配方便可。

隻不過內務府裡的人精益求精,燒出了玻璃還不夠,還想一步到位弄出玻璃窗,這玻璃一大,氣泡的問題便沒那麼好解決了,賈瑚會拖了這麼多的日子未走,為的也是要幫著內務府解決氣泡的問題。

賈代善曬道:“不過是燒玻璃罷了,我看那些人也開始上手了,也無需你時時盯著,你好歹去家學裡學些東西,省得讓你大舅知道了你在京裡學事業都荒廢掉了,倒怨起咱們了。”

不說彆的,瑚哥兒的那手字還真是……

雖說賈代善能明白瑚哥兒做鬼時握不了筆,練不了字,但能慘到讓張大舅不惜寫‘長’信來勸,可見其差了,要是再讓瑚哥兒頂著那一手指回遼陽府……

一想到此,賈代善都不由得抹了把冷汗,麵對張閣老的長子,那怕是他,都有些避之為恐不及。

一提到張大舅,賈瑚嘴角微抽,終究還是應了。

好吧!張大舅的殺傷力著實太強,那怕有著殺母之仇在前,在麵對張大舅的威力之時,他都不得不緩上一緩了,況且眼下的他,連靠近一下四皇子都難,更彆提用顏文字暗算他。

於是乎,在做了多年教授之後的賈瑚,又被迫背著書包,再重溫一次當學生的日子。

賈源與賈演兩兄弟雖然原本都不過是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但這眼力勁還是有的,要不也不可能掌握住機會,跟對了明主,最後還得了爵位。

他們雖是以軍功發家,但也明白隨著時日過去,越來越沒有仗可打,想要再靠軍功發家,難了。但同樣的,治理天下離不開文人,這文人出頭的機會越來越多,是以賈府轉武為文,勢在必行。

於是乎,賈家家學便由此而生,賈源與賈演兄弟兩對賈家家學也極為上心,祭田裡的收入大半都投入賈家家學之中,隻要是賈氏子弟,均免除束修,除此之外,每日還有中午一餐與二份點心,就因為這一頓二點,也著實吸引了不少貧寒的賈家子弟前來讀書。

不過賈府家學的核心,家學裡的師資就著實不給力了。

賈家畢竟是泥腿子出身,也請不到什麼好的先生,能請到的先生最好的也不過就是個秀才,就連賈家司塾──賈代儒自己也不過是秀才出身,能教出來的水平……自然是極有限了。

賈代善和賈代化也是知道這一點,是以賈瑚略通一些文墨,便直接把他送到張家,讓張閣老親自教導了;至於賈家唯一的一個異類賈敬,亦是自小另外請了先生教導,要不光靠著賈代儒,那怕賈敬再聰明百倍,也絕對不可能靠著自己考上進士。

對於這點,賈瑚也頗為不解,既然先祖都花了不少時日把賈家家學給建立了起來,何不多花點功夫,請些好一點的名師好好教導賈家子弟呢?

他這些日子以來細細觀之,賈代儒的學問較真而言還不如他呢,更彆提他年紀大了,也沒多少精力教導孩子,前些時日喪子之後,更是精氣神大損,彆說好好管束學生了,連課也時常不上了,這請假的次數竟然還比忙著跟內務府搞玻璃窗的賈瑚還多。

賈代善微微皺眉,解釋道:“名師大儒可不好請,況且先祖建這賈家家學,也不過是讓賈氏子弟不做個睜眼瞎罷了,不過是給區區幾個孩子啟蒙,代儒應該也就夠,若是真有學的好的,再個彆培養就是了,不過……代儒也著實有些過了,我且跟你叔祖父說去。”

兒子死了,日子還是得過的,他總得為瑞哥兒想想。

賈代儒乃是他的庶弟,雖非同母所生,對於這個庶出的弟弟,他自認也算是儘了心了,讓他去考科舉,止步秀才之後,還讓他做了賈家家學的司塾。

賈代善歎了口氣,要是旁的人家,賈代儒這般不上心之人,早就辭退了去,不過終歸是自家兄弟,憐他喪子之痛,隻留下一個還在強褓之中的小孫孫,賈代善也有些不忍,隻能好生勸勸了。

賈瑚微微皺眉,他倒不是非辭了代儒叔祖父不可,不過按著紅樓原著來看,賈代儒到了後期是越發嚴重了,這才導致賈家家學藏汙納垢,好好一個賈家家學,倒成了小倌館一般了。

“祖父,倒也不是非辭了叔祖父不可,隻是叔祖父畢竟年紀大了,再加上家裡出了事,一時顧不上家學,孫兒瞧,是不是請個代課先生呢?”

“代課先生?”

“是的。”賈瑚點頭道:“這科舉三年一次,京裡勢必有不少落第舉人不肯回鄉,乾脆請個落第舉人幫襯著教著便是,待過了一年半載,代儒叔祖父緩過來後,再讓他教著便是。”

在彆的地方,要請個先生怕是不容易,但在京裡卻著實不難,每次科考時有多少舉子來京赴考,得中進士的也不過就那些,有大半人都落了第。

雖說大半的舉人都回了鄉,三年後再拚,不過也有不少人不願意回鄉,想待在京裡謀求機會的,以他們榮寧兩府的名頭,不信吸引不到先生。

賈代善有些猶豫,“就怕他們不肯來教蒙童識字了。”

當年他不知道廢了多少心力,走了多少門路,這才給兩個兒子請了先生細心教導,當年給兒子請先生的艱辛,至今難忘,是以一聽到請新先生,賈代善便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賈瑚傲然道:“這世上沒有不能委屈的人,隻有談不攏的價錢。”

連陶淵明都為五鬥米折腰了,讀書人再有骨氣,也拚不過銀錢兩字。前些時候這讀書人少,自然傲的起來,但眼下天下太平,讀書的人越發多了,這讀書人一多,自然就不似先前值錢,現在要請幾個落第舉人,一點也不難。

“再則,隻要咱們請人時說個明白,說是給蒙童啟蒙,雖說是些孩子,但活計清閒,又包吃包住包四季衣裳,他們愛來就來,不愛來便不來,來了,也就彆給咱們嘰歪。”

聽到最後一句,賈代善當下便忍不住叫好,他最討厭的莫過於那些文官廢話一堆,用到實事上也不過就隻有一成,平日裡的功夫儘用在諷刺人上麵了,而如今明買明賣,都說明是教蒙童了,要是來了還嘰嘰歪歪的,便是那人不懂事了。

“不過……要不直接請幾個秀才便罷了。”賈代善遲疑道。

畢竟隻是給幾個蒙童啟蒙,說實話還不如去請些老秀才便罷,再則也便宜些,那怕是個落第舉人,這一年下來,食衣住行、筆墨紙硯,少說也得多添個一百多兩的花銷,相較之下,請個秀才也不過才五十兩便已經很足夠了,祭田的出息雖多,但這錢總得花在刀口上。

賈瑚淡淡道:“眼界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雖是教幾個蒙童,但日常接觸的是舉人,也能讓這些孩子打開眼界,彆總據泥在咱們賈府這一畝三分地裡。”

要僅僅隻是讓賈氏子弟識幾個字,尋常的秀才也就夠了,但他有心架空賈代儒,自然得挑些有學問之人,狠狠地把賈代儒給架空起來。

所謂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眼下賈氏子弟還不似後世那般混到無可救藥,會來家學的,十之**都是有心再進一步之人,在聽過了舉人的教導之後,誰還聽得下代儒叔父的教法呢。

“況且……”賈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瑚私心想著,二老爺在讀書上蹉跎了這麼多年,說不定也跟被耽誤了多年有關,請個舉子,讓二老爺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二老爺這人眼睛都快長在頭頂上了,他前些時候忙著教內務府的人燒玻璃,其中也幾個工部的官員一起來學習,也不知道怎麼被二老爺瞧見了,這嘴裡陰陽怪氣的,套句小太監私下跟他說,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他們幾個說不定早給二老爺套麻布袋了。

對此,賈瑚實在很想告訴他們,不用給他麵子,儘量揍吧,不過做為侄子,賈瑚不好明說,隻能強忍著鬱悶的心情謝過。

賈瑚最為侄子不好教訓賈政,不過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倒要瞧瞧,當二老爺遇上真正有學問之人後,還怎麼跩個二五八萬的。

賈代善心下感慨,“難為你還想到你二叔。”

是了,政兒幼時也是極聰慧的,老妻日日誇獎著他,總是說著政兒比赦兒還要聰明,而如今政兒變得如此之蠢,定是平日裡往來的人都太蠢了,以致於被影響到了。

賈瑚頓時死魚眼。

他一點也不想到賈政,他隻是想整他而已。

想到賈政的性子,賈瑚靈機一動,問道:“祖父可有考慮過二老爺的將來?”

賈代善無奈長歎,他怎麼可能沒考慮過賈政的將來,奈何這孩子不爭氣啊,連考了幾次始終考不上,就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即使他想使力,也著實使不上勁啊。

補官的最低標準是舉人,一個秀才!不!連秀才都不是的人,他連力都使不上去。

賈代善歎道:“且讓你二叔再試幾次,再不行,大不了我舔著老臉,給他捐個閒職,求個官身便是。”

賈瑚笑道:“祖父可有想讓二老爺先實習一番?”

“實習!?”

“不錯!”賈瑚笑道:“孫兒看,二老爺的能力是有的,不過就是不夠圓滑罷了。”

聽到此處,賈代善難得有良心的汗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