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是被凍醒的,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生來尊貴, 錦衣玉食的長大, 雖說皇家爭鬥九死一生, 但在吃穿用度上,從來都是精貴奢靡的。所以讓他被凍醒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他眉頭深深皺起,福全這個太監總管是做到頭了,竟敢如此疏忽,讓他龍體受寒!
“來人!”
慕容寒尚未睜眼就帶著怒氣喊道。
隻是一出口, 他就發覺不對了, 他的聲音怎麼變得如此清脆尖細?好像女聲一般。
他霍地睜開眼, 眼前一片黑暗。
更不對了,乾元殿的燈火從不熄滅,即便他入睡了,也會留著幾盞壁燈,不至於完全黑暗。
待他的眼睛適應了室內的黑暗,這才看清了房間裡的布置。
狹小破敗的房間裡空無一物,沒有熟悉的瓷器擺件, 沒有精巧的奇珍異寶, 沒有奢華的金雕玉飾……隻有一張簡樸的木桌,並一把椅子。破舊的木窗在夜風中“吱呀”作響, 窗戶上沒有窗紗, 隻用紙糊了一層。窗紙還破了一半 ,冷風就是從那裡灌進來。
他身下是冰涼冷硬的床褥,隻薄薄一層, 堅硬的木板硌得他十分不舒服。
……
一切都是如此陌生,慕容寒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閉上眼睛,複又睜開,麵前的環境還是沒有變。
他勃然大怒,“來人!”是誰竟敢如此大膽,敢將他九五之尊送進如此破敗的宮殿就寢?
他一開口,聲音還是那個尖細的女音,並隨著話音落下,他又發現了不對。他因為生氣,胸口劇烈起伏,於是胸前鼓囊囊的兩坨東西他就沒辦法忽略了。
他下意識的摸了上去,手中軟綿的觸感是他分外熟悉的。
他不是童子雞,後宮佳麗也不是擺設,自然知道這兩坨是什麼東西。
就是知道,他才更加驚怒了,忙扒開衣服,看到那兩坨確確實實長在他身上,不是塞了什麼東西時,他的表情僵硬了。
他又手忙腳亂的去摸下麵確認,沒有摸到熟悉的二兩肉,然後,他的表情一寸一寸龜裂了。
晴天霹靂!
他變成了女人!
他堂堂九五之尊此刻變成了一個女人!
繞是他身為帝王,心神強大,此刻也不由慌亂了,“來人!來人!”
他一迭聲的叫喊中,外麵終於有了動靜。一個宮女裝扮的女子,披著衣服,提著一盞燈,打著哈欠走過來,滿臉被打擾好夢的不耐煩。
“什麼事啊?”
在慕容寒麵前的宮人從來都是恭敬謹慎,滿懷敬畏,戰戰兢兢的生怕行差就錯,觸犯龍威。何曾見過如此囂張、沒有任何規矩的宮人?
隻不過慕容寒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大膽!這裡是什麼地方?福全呢?讓他過來!”
木香翻了個白眼,得,又一個不認命的。
“這裡是清蕭宮,您已經不是皇後娘娘了。昨日皇上下旨,廢了你的後位,把你關入冷宮。”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估摸著昨天接到廢後的旨意太過震驚,以至於現在才回過神來。
“我說蘇氏,進了冷宮就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了,你還是消停點認命吧!馮公公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身在冷宮,他就是這裡的天,得罪了他,以後哪有你的好果子吃?”
木香把慕容寒說的福全聽成了馮全,福全是大內總管,皇上身邊的紅人。而馮全隻是一個冷宮管事,就算這樣,也不是此刻的慕容寒能見到的。
慕容寒已經驚呆了,清蕭宮、廢後、冷宮……他心思敏銳,要不然也做不了皇帝,從這短短的話語中,他已經弄明白了此刻的處境。
不是有人敢戲弄九五之尊,而是他變成了昨日被廢的皇後蘇氏!
然而這個事實更讓他難以承受,他堂堂天子,竟然變成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剛剛被他自己廢掉後位的女人!
怎麼會發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木香見他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也不在意,打了個哈欠,又提著燈回去睡覺了。
剛進冷宮的人,總是要經曆這麼個階段的,發呆發瘋發癡,最後都會歸於平靜。要麼無法接受平靜的去死,要麼平靜下來學會認命。
總不過這些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