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二老爺以往的不靠譜,哪怕得到了他的保證,洛芸蕊還是不太相信。不過,她並沒有把那種不信任的情緒表現在臉上,隻是凝望了二老爺一眼,就詢問起洛張氏的身體狀況了。
雖然,之前有二老爺含含糊糊的說辭,但洛芸蕊還是不清楚洛張氏到底發生了何事。事實上,彆說是洛芸蕊了,就連二老爺也不大清楚事情的經過,他隻是接到了管家的回話,說是家裡出大事了,這才急匆匆地趕來的。等他趕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裡,大夫早就已經走了,老太太沉著臉告訴他,洛張氏的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這個甚至於連他都不知道的孩子,竟然就這樣沒了。說不心痛那是假的,雖說他已經有了一個嫡子,但孩子哪裡會嫌多的?哪怕這次是個女兒,那也是個心肝寶貝。看看洛芸蕊,再看看庶妹,二老爺現在對於嫡庶之彆,是有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再想想一向聰明懂事被洛張氏養的極好的睿哥兒,再看看由碧兒帶大的祥哥兒,這裡麵的差彆,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隻是,既然孩子已經沒了,二老爺即便心裡再不滿,也不能責怪於老太太,到底那是他的親生母親。但不責怪是一回事,要說心裡頭沒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洛張氏是在老太太的屋子裡出事的,聯想起頭天洛芸蕊的事情,老太太咄咄逼人的形象已經完全刻在了他的心頭,再回憶起平日裡怯懦無能的洛張氏,哪怕二老爺是老太太親生的,心裡也會更加偏心一點兒洛張氏。
說到底,這平日裡的形象是很重要的,任誰都不會想到,洛張氏是主動上門質問老太太的。不過,是不是洛張氏主動的,已經不重要了,至少洛張氏在老太太的屋子裡,隻是動口並沒有動手。現如今,老太太好端端的,洛張氏受了傷,孩子還沒了,再看看腦袋上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洛芸蕊,二老爺這心裡頭……
“蕊兒,你放心,你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是跟秦家的大少爺,爹就算再沒用,也不會讓你再嫁到張家去的。”
這話一出,洛張氏很是詫異地抬頭看著二老爺,竟是一臉茫然的神情。遲疑了片刻,她才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道:“蕊兒出事,竟是為了這事兒?”
饒是二老爺和洛芸蕊也沒有想到,洛張氏根本就不知道這件親事。不過,轉念一想,從頭天發生那事兒以後,確實沒人把這事兒告訴洛張氏,她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但這麼一來,二老爺就更納悶了,洛張氏根本就不清楚這件事,那麼為什麼她還會在老太太的房裡出事呢?不等他開口發問,洛芸蕊已經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洛張氏又是一臉的猶豫,她本就是軟綿的性子,之前因為洛芸蕊的傷勢,情急之下去找老太太的問個明白,這已經是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了。至於知道了洛芸蕊為何出事的原因,她本來是應該感到氣憤的,可剛才二老爺已經說了,那事兒完全辦妥了,她要是再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手,又顯得有些不賢惠了。
“娘,你快說呀,到底出了什麼事?”看到洛張氏那猶猶豫豫的表情,洛芸蕊很是急切地催促道。
洛張氏抬頭看了看二老爺,見二老爺也是一副等著她開口說話的模樣,再不情願她也隻能說了:“其實……其實也是我不好。”
這是洛張氏口頭禪,無論出了什麼事情,她總是會習慣性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無論是二老爺還是洛芸蕊,都知道她這個習慣,也不打斷她,而是側耳傾聽。
“我看到蕊兒一頭一臉的都是血,我急壞了。好不容易,蕊兒醒了過來,我就去找了老太太。想著,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這個當娘的總是要問清楚的吧?可是,到了老太太那兒,她身邊的小丫鬟又攔著我不讓我見老太太,我這一急,就衝了進去。”
這些細節,頭天老太太並沒有詳細地說,但知道洛張氏那個性子,二老爺對於她的話卻不會懷疑。
“許是因為我當時太急切了,口氣也有些不大好,老太太被我鬨醒了,就拿了茶盞擲了過來。”洛張氏說的簡單,而且還是把大部分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但聽在洛芸蕊的耳裡卻是極為刺耳的。
事實上,聽到這樣的細節,不說洛芸蕊了,二老爺心裡也不好受。自己的嫡長女出事,他心裡頭都難受得緊,更彆說是一貫把洛芸蕊當成心肝寶貝一般寵愛的洛張氏了。二老爺當然知道洛張氏有多寶貝洛芸蕊,他也不會傻到拿洛芸蕊跟庶女相比。
誠然,一個是從洛張氏肚子裡出來的,一個卻是姨娘生的,兩者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彆的就不說了,單單是他自己和大老爺,老太太都是兩種態度的。要知道,大老爺才是真正的嫡長子,比起他的身份要高貴多了。可是,即便如此,老太太都是不看重大老爺的。這跟自私無關,隻是人的本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