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在穿越之初,當安雪蓮剛從原主處繼承了記憶時,得知自己是個深宮之中早已失去了帝皇寵愛的皇後,空有皇後之名,卻連掌管後宮的權利都旁落,甚至連唯一親生的骨肉都與自己離了心時……
那會兒,安雪蓮真的是抱著雄心壯誌打算來個廢材逆襲的爽文打臉人生。
她誓要讓這些隻知道踩高捧低的後宮嬪妃,包括那個薄情寡義的狗皇帝,都飽嘗人生冷暖!
然後……
有時候安雪蓮回想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這典型的過氣失寵皇後打臉眾妃嬪的人生,過成了如今這副沙雕樣兒。
也蠻尷尬的。
可即便她已經覺得自己的人生走偏了,但此時此刻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還是讓她大為吃驚。
麗妃啊!
這個在她剛穿越時,視為心腹大患、多年死敵的麗妃啊!
這會兒正主動對她投懷送抱,並且摟著她大哭。
“皇後娘娘嚶嚶嚶!娘娘您可總算來了嚶嚶嚶!妾可算是盼到您了嚶嚶嚶!”麗妃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全無往日的囂張氣焰,甚至她都不像是以前那般衝著謝晝撒嬌般的假哭,而像是真的被傷透了心似的,抱著安雪蓮哭了個肝腸寸斷。
安雪蓮:……
仿佛有什麼不太對的。
總感覺她和麗妃,總有一人拿錯了劇本。
因為事發突然,再說麗妃也完全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攻擊性,她就仿佛一個離家多年的女兒一般,摟著好久沒見的親娘哭得傷心欲絕。就她這副人畜無害的表現,愣是讓安雪蓮身邊伺候的人徹底懵了,竟無一人上前主動來解救安雪蓮,隻這麼目瞪口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倆。
安雪蓮渾身僵硬的被麗妃摟著,她目光呆滯,神情萎靡,仿佛一個走錯了片場的可憐娃兒。
“娘娘啊!”麗妃很大聲的擤了一下鼻涕,“妾真的是太傷心太難過太委屈了!皇上呀,皇上怎麼可以說妾瘋了呢?妾沒瘋,沒瘋呀嚶嚶嚶!娘娘您要相信妾,妾真的沒瘋嚶嚶嚶……”
安雪蓮心說,你要沒瘋你不是應該摟著謝晝不放手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很難讓我相信你真的沒瘋。
遲疑了一下,安雪蓮很是努力的想要開口安慰麗妃,可等她真的張開嘴時,說出來的話卻是:“麗妃你覺得雅妃跳舞好看嗎?唱歌好聽嗎?”
“不!醜死了!難聽死了!見鬼的歌舞雙絕!!”
OK,達成共識。
“好的麗妃,本宮相信你沒瘋了,現在你能放開本宮了嗎?”在安雪蓮的強烈要求之下,麗妃終於鬆開了手,還主動往後退了一步,兩眼含淚鼻尖通紅,就這麼委委屈屈的看著安雪蓮。
安雪蓮:……
有點兒惡心。
沉默了一瞬後,安雪蓮回頭問跟隨的人:“是誰將麗妃娘娘關在甲板之下的?在離京南巡的路上,她應該是住在船艙裡的吧?”
這個是安雪蓮猜測的,因為事實上去南邊的一路上,她都是跟著謝晝的,且除了主船之外,她並沒有去過其他船隻上。不過,想想也沒錯,畢竟若是先前就被安排在甲板上,以麗妃的性子,老早就鬨開了。
不想,跟過來引路的人還未開口,聽了這話的麗妃又一次情緒決堤。
“是皇上!是皇上呀!”麗妃哭得慘烈極了,都不用看她的表情,光聽這聲兒就知道她此時的心都碎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跟了皇上十多年啊!那是十幾個年頭啊!可為何,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後,皇上卻下令將妾關起來呢?妾沒有做錯什麼,妾沒錯反而還有功勞呢!妾前個兒救駕了!”
聽到麗妃這番自白,安雪蓮忍不住想起了刺客行刺那一晚,她好像把異能錯丟到了麗妃身上……
呃,是有點兒小尷尬啦,但還談不上愧疚。
就在氣氛略顯尷尬時,引路的人終於哆哆嗦嗦的開了口,畢竟他不能任由著皇後和麗妃同時誤會皇上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所以,他解釋了:“皇上是擔心麗妃娘娘跳河,這才忍痛下令將麗妃娘娘關起來的。”
這個理由就很棒了。
麗妃明顯被噎了一下,連抽泣聲都斷了,不過她很快就續上了,繼續嚶嚶嚶的訴說著她的淒苦哀愁以及對謝晝的泣血控訴。
“皇後娘娘來看妾了,皇上呢?妾明白了,妾終於明白了。怪不得呀,戲文裡總說男人薄情寡義、喜新厭舊,妾原不信這話,如今卻不得不信啊!”
“看透了,妾算是看透了這人生!男人都靠不住,皇上尤其靠不住……”
“娘娘!!”
隨著麗妃一聲高呼,眼看著她又要撲過來了,安雪蓮冷酷無情的往旁邊一閃,成功的躲避掉了麗妃的熱情擁抱,並將錦繡推了出去。
一瞬間,麗妃跟錦繡來了個格外熱情洋溢的擁抱。
麗妃:……
錦繡:……
沒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安雪蓮就已經吩咐下去了:“本宮瞧著麗妃挺好的,沒病也沒瘋,那就將她原先的房間整理出來,挪她過去吧。另外,再吩咐太醫過來瞧一瞧,看看麗妃身上有無其他傷病,無論結果如何,讓太醫自行去找皇上說。”
撂下這話後,她就抬腿走了。
雖說上輩子在末日天災之下,她也算是啥生活的苦都吃了。可人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哪怕這甲板之下也並沒有什麼太破爛,但略有些不太流通的空氣,還是讓她倍感不適。
唉,她已經不是那個什麼苦都能吃並且時刻保持著樂觀向上心態的好姑娘了。
她是個可恥的封建社會統治階層。
就這樣吧。
安雪蓮沒打招呼就來,也同樣沒給麗妃告彆的機會,直接就帶人離開了。
如今這情況跟來時還是有著很大區彆的,來時她是可以直接吩咐小船接麗妃過去,可如今考慮到謝晝本人的san值也還處於搖搖欲墜狀態,她明智的決定不去刺激可憐的謝晝了。
不過,轉念一想,安雪蓮又忍不住滿心的嫌棄。
不就是幾個刺客夜晚行刺嗎?多大點兒事情呢?怎麼就被嚇成那個樣子了?
要知道,上輩子她一個從小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一心想要成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十來歲可憐娃兒,遇到了一夜之間全世界秩序坍塌,包括三觀等等都遭遇了巨大衝擊……
她的san值也沒狂掉啊!
謝晝那個小廢材!
→_→
……
待回到了主船後,安雪蓮就老感覺自個兒身上有味道,說不清楚是心理作用,還是甲板下確實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反正她不打算為難自己,直接吩咐準備熱水沐浴一番。
待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又享用了一頓鮮美可口的河鮮大餐後,隨後又消了會兒食,這才等到了謝晝的傳召。
謝晝傳召她肯定不是為了侍寢,而是為了麗妃的事情。
太醫那頭還是相當謹慎的,一人診斷麗妃無恙後,還不敢就這般直接斷言,又有幾位太醫輪流為麗妃診脈。總之,瞎折騰了小半天後,他們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兒,麗妃確實沒瘋。
是沒瘋,但心碎了。
這不,他們終於有了個一致的診斷結果,前來彙報給了謝晝聽。
當然肯定不能直接說是自己的失誤,太醫們認為,這可能是先前麗妃突然受到驚嚇,以至於被嚇得暫時性瘋了。如今,時間過去了兩天,她自然而然的也就恢複了。
對於這個說法,謝晝不太相信。
“你們說她是暫時被嚇到了?可自從那晚之後,她既沒吃藥也沒針灸,無緣無故的又好了?你們覺得這話可信嗎?”
安雪蓮過去時,正好聽到其中一位太醫滿頭冷汗的跪在那兒給謝晝解釋:“……正如同有些人受到刺激會獸性大發,有些人卻會徹底的變傻,還有一些人則是當場暈厥,甚至還有直接被嚇死的先例。由此可見,每個人遇到突發情況的反應都是不同的。”
謝晝冷笑一聲:“麗妃遇到驚嚇就是暫時瘋了?完了睡一覺啥事兒都沒了?”
“確實如此,很多人在經過了長時間的休息睡眠之後,就能使精氣神有所好轉。”
這時,謝晝也看到安雪蓮過來了,他越過太醫,直接看向安雪蓮,問:“皇後去見過麗妃了?太魯莽了。”
安雪蓮一臉不解:“魯莽?”
“是啊,皇後你根本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何事,也不清楚麗妃的情況如何,怎能隻身犯險?”
講道理,就算安雪蓮的異能再怎麼廢材,她也不至於連個麗妃都懟不過。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去之前,麗妃的力量加持就早已消失了。
沒了力量加持的麗妃,那是比謝晝還要弱雞的小廢材。
不過,這話就不必對謝晝明言了。
安雪蓮隻低頭認錯:“我也是擔心麗妃妹妹,想著前個兒還好好的人,怎的一夜過去就瘋了?雖說刺客夜裡行刺聽著是一件挺恐怖的事兒,可周遭有侍衛保護著,再說麗妃平日裡的膽子也不小,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
謝晝噎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後才甕聲甕氣的道:“她不會被刺客嚇到的。”
“咦?”安雪蓮奇了,聯想到方才麗妃說自己救駕有功,難道這裡頭還有彆的故事?
想到這裡,她先忍不住懺悔了一下,因為當麗妃說救駕時,她是完全不相信的。
謝晝看起來不是很想說這個事兒,不過思來想去,他還是將實情告訴了安雪蓮。隻是,在說這個事兒之前,他將太醫們都打發出去了,因此還惹得太醫們在退出去之前感激涕零的看了安雪蓮一眼。
略花了一點兒時間,謝晝原原本本的將那晚上的事情告訴了安雪蓮。
安雪蓮差點兒沒忍住吃手手。
麗妃這麼的虎嗎?!
哇塞,好可惜沒親眼看到哦!!
不過把敵人的頭擰下來這種事情,她上輩子好像也是做過的……
考慮到謝晝的心理承受能力,安雪蓮沒去火上加油,她很努力的擺出了一副賢妻良母的表情,滿臉慈愛的看向謝晝:“皇上您受苦了!”
話是沒錯,表情好像也差不離,怎麼這兩者放在一起,就這麼不對味兒呢?
謝晝隱約有種看到了太後的感覺……
“朕已經沒事兒了。”謝晝故作堅強的說道,極力想要掩飾住回憶起那一夜情況時的驚懼心情。
安雪蓮心說,你說這話的時候,要是san值沒往下掉一點,就相當有說服力了。
經過了安雪蓮的研究,她已經可以確定san值是類似於健康值的情況。大概一個是關於身體的,一個是關於精神的。這倆屬性都是有上限的,且無法在到達上限之後再加屬性點。
到目前為止,安雪蓮還沒喪心病狂的找到小白鼠試驗減掉san值後會發生什麼事兒。
倒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考慮到如今身處船上,萬一發生點兒什麼事情,隻怕不好收場。
再一個,她顯然並不具備什麼研究精神,自然也就不會這般急迫的想要弄明白san值的具體情況。
簡單的說,就是拖延症晚期,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此時,謝晝的san值又被安雪蓮點滿了,他感覺自己好多了,當然也因為方才掉點的事兒,令他突然對麗妃有了同理心。
“朕明白了,大概是麗妃當時被自己嚇慘了,不過緩過來後應該就沒事兒了,最多也就是將來想起來了又難免有些惶惶不可終日。唉,罷了,讓人多盯緊點兒,不能讓她再做出過激的舉動來了。”
安雪蓮覺得謝晝這話對著自己說真的是太正確了。
畢竟,麗妃能不能保持正常,本來就是取決她的無聊程度的。
萬幸的是,這一次安雪蓮控製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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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謝晝丟下了大量的行李以及不重要的人員,這一次可以說是輕車簡裝的北上,其速度明顯比去的時候更快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不是船隻行駛的速度,而是謝晝不浪了。
可不是嗎?
先前南下的時候,謝晝每到一個所謂的名城,就必要下來逛一逛,思考不去考慮他要進城就得整個兒封城、封路,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基本上,說是下來隨便逛逛,最短也要耽誤個十天。
也因為謝晝不浪了,他們回京的速度那叫一個飛快。
等船隻靠了岸,又火速換乘了馬車,竟是在短短兩天之內,就趕回了京城。
安雪蓮挺納悶的,所以為什麼離京的時候要搞那麼多的花樣呢?還讓太子和眾臣列隊歡送出個幾百裡地,這不是吃飽了撐著又是什麼呢?
及至車輦一路順暢的回到了宮裡,在踏到了熟悉至極的宮磚上時,謝晝才仿佛徹底安心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一個沒忍住,安雪蓮問他:“怎的沒有列隊歡迎咱們回京呢?我還以為咱們會在京郊安營紮寨歇上一晚,然後第二天讓太子他們出京城來迎接咱們回宮呢。”
謝晝忍不住嘴角抽搐著。
是的,他之前就是這麼打算的!
可這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嗎?
比起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難道不是安全第一嗎?
考慮到安雪蓮並沒有親眼見到那恐怖的一幕,謝晝格外寬容的原諒了她。想想麗妃就知道了,他感覺他的皇後還不如麗妃膽子大呢,真要是讓皇後看到了那一幕,隻怕他就該擁有一個瘋了的皇後了。
還好還好。
安雪蓮看著謝晝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了好幾下,最終定格在了謝天謝地上,甚至還用一種憐憫中帶了點兒慶幸的眼神看著自己……
對此,安雪蓮的做法是,快速的拉開謝晝的屬性麵板,去查看他的san值掉了沒有。
唉,當皇後真難啊。
每時每刻都要擔心皇帝會不會瘋球了。
……
帝後回宮了。
這一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後宮,當然也傳遍了整個京城。
翊王是第一時間進宮來看他的皇兄以及母後的,不過這跟安雪蓮倒是沒啥關係,因為她已經回到了後宮裡。
結果,還沒等她洗個澡吃頓飯,傻兒子就過來了。
太子是一臉興衝衝的過來,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安雪蓮就敢肯定,他一定不知道南巡時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