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賭約(1 / 2)

等耿清河和廖彤戰戰兢兢打探完外麵幾棟房子的情況, 再回來一路找人找到客廳, 就看見林柚跟簡明佳正穩坐在沙發上,一個不知在想什麼地發呆,另一個隨手翻著雜誌。

耿清河還好, 廖彤就難免有點心態不平衡。

雖說是得照顧一下女生, 可這也不能摸魚啊, 他往前走了兩步, 義正言辭開口。

“你們——我去!”他說了倆字才看見窗外掛著的那玩意兒, 嚇得登時一激靈,“這是在乾嘛?!”

“啊?”

林柚被他這一叫叫得有點茫然,扭頭看過去才想起來, “哦哦, 我掛的, 差點給忘了。”

廖彤:“……”

他驚恐地指著那半吊著的木偶的手都還在抖。

——這特麼還能忘的?!

那個他原本親眼看著給塞進櫃子關好的名叫比利的木偶, 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都濕噠噠的,褲腳還在往下滴水。

卡在陽台上方的木棍從它一邊的袖子穿過去,又直通到另一邊, 把它橫架著懸空在那裡。偏偏脖子那兒沒個支撐物,任由它耷拉個腦袋下來, 彆說是半夜看見了,就這大白天一眼瞅過去也非嚇死不可。

廖彤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她們倆這麼乾是圖個啥。

“這,”耿清河也是一臉懵逼, “這是……”

見他的視線投過來, 還埋頭看雜誌的簡明佳立馬擺手。

“彆問我, ”她努力板起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我肚子疼。”

——笑得。

“行吧行吧,我來概括一下。”

林柚覺得自己真是貼心得不得了。

“你們剛走沒多久,我跟她搜到廚房,它不知道怎麼從後麵冒出來了。”她說,“盯著我倆看了半天突然咯噔一張嘴,我想也不能讓它挑撥或者嚇唬人,就從冰箱裡抓了兩根辣椒——”

耿清河:“……抓了兩根什麼?”

“辣椒。”

仿佛壓根看不見那倆人臉上的震驚,林柚平淡地說:“然後它就被辣到了,直接往水池那兒衝還把水龍頭開到最大,結果淋了一身濕,等它沒動靜之後我就乾脆掛出去晾一晾等乾。”

語氣稀鬆平常得就像她晾的是一件T恤衫而不是一個鬨鬼的詭異木偶。

廖彤:“………………”

他的遊戲觀快碎了。

這是什麼神奇的操作?!而且居然還真的管用?!

廖彤把自己代入情境想象了一下,隻想到一轉過身就麵對著個驀然出現在眼前的木偶就禁不住頭皮發麻。他打量林柚——這位他一開始還覺得不幸被瑪麗·肖選中而十分同情的姑娘——的目光也不由多了幾分微妙。

微妙中還有點敬畏。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艱難地說,“原來木偶也能吃東西的嗎?它們沒有舌頭吧?”

“木偶自己沒有,但是瑪麗·肖有。”

一想起那畫麵就有點憋不住幸災樂禍的簡明佳這會兒好容易止住笑,她正色道:“記得那首童謠嗎,‘她會扯開你的嘴巴撕掉你的舌頭’——瑪麗·肖把那些受害者的舌頭全接在了自己嘴裡,還能借這個模仿他們的聲音。”

“當她附在木偶身上,木偶就有了舌頭。”簡明佳一攤手,“我估計她喝了一肚子涼水以後受不了,直接脫離了比利這個載體,就是不知道回去以後還辣不辣。”

“……”

廖彤現在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他想靜靜。

站在一邊的耿清河想了會兒,默默伸手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經曆過這階段,他還是有點理解這種感覺的。

路人隊友陷入了呆滯的死機狀態,林柚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她拿過桌上那個在車上發現的文件夾。

在那兩人回到這棟房子前,她和簡明佳還是抓緊時間把上下三層搜羅過一遍的,但很遺憾,連一丁點的證據都沒有發現。唯一一個能勉強跟線索夠得上邊的,隻有一張卷了邊的舊名片。

而這張名片——林柚在文件夾裡見過一樣的,唯一的不同之處隻是一新一舊。

名片上登記的是某家律師事務所,原主人也顯然是個律師。

她的名字叫凱西。

“這個凱西有問題。”林柚說。

簡明佳:“啊?”

“她來過這小鎮,還留下了名片,遺囑估計是她一手辦的。把這事通知我的應該也是她,”林柚道,“我原來以為我那位親戚去世有一段時間了,但現在看這兒幾天前還有人生活的痕跡,她怎麼知道他死了的?”

簡明佳懂了。

“她跟瑪麗·肖有關?”

“有這個可能,”林柚聳聳肩,“反正我的人設要從‘來繼承遺產的親戚’變成‘被騙過來繼承遺產的倒黴親戚’了。”

“總之,除了這個,我們這兒沒多大收獲。”

她轉向耿清河,“你們查出什麼沒有?”

耿清河:“呃——”

“我們走了小半個街區,”他坦誠道,“挨家挨戶敲過一遍,是連一個人都不剩了。”

“然後等走到最後……”

耿清河有些遲疑,“看見了一片湖,湖中間好像是個木偶劇院。隻是橋斷了,要過去就得劃旁邊的小船,我倆想著先跟你倆商量商量就回來了。”

林柚和簡明佳對視一眼。

“木偶劇院啊……”她意味深長地重複道。

十有八|九是瑪麗·肖當年表演的地方。

“直接去那兒最有效率吧?”簡明佳率先表態,“我沒意見。”

耿清河:“……我、我也。”

“那我也沒——”正值當機的廖彤下意識隨了大流,他突然反應過來,“等等,這找上門不就有可能撞上那個什麼瑪麗·肖?”

“嗯,是這麼一說。”

林柚點點頭。

“那兒估計是她的老巢。”她道,“但現在擺明了這座房子沒什麼線索,咱們又不可能一棟接一棟地查,當然是直接突入劇院最快了。”

正在這麼商量的功夫,林柚看見掛在陽台上的比利正在三人背後一點點地抬起頭來,眼睛滴溜溜地轉。

她露出了個友好的微笑。

一瞬間想起那兩根新鮮辣椒帶來的酸爽,比利倏地又一次垂下頭。

“反正記住。”

眾人正被她這笑弄得摸不著頭腦,隻見林柚做了個在嘴邊拉拉鏈的動作,“凡事都彆尖叫。”

“彆以為我看不出來,”走出門時,簡明佳在她旁邊小聲嘀咕,“你是想弄到瑪麗·肖的卡。”

“哎,看透不說透嘛。”林柚笑眯眯道。

她一開始還惦記著商鋪裡的那個木偶,但在見到比利後就瞬間改了主意。反正每個木偶都是瑪麗·肖的載體,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去搞定BOSS呢?

這可也是個B級本,保不齊就又是一張SR。

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會會瑪麗·肖本尊了。”

簡明佳:“……”

講道理,她覺得對方估計後悔把這麼個人才騙過來了。

耿清河和廖彤之前是走著去的,四個人一起自然開車更快。汽車在路邊停下,伴隨著先後打開車門的聲音,林柚也下來往旁邊一站,向不遠處望去。

正如耿清河所說,自這裡能隱隱約約窺見湖心島上那座建築物的招牌標著“木偶”、“劇院”之類的字樣。劇院規模不小,即便現在破敗不堪、拆下來的建材堆了滿地,也能看得出當初輝煌過熱鬨過的痕跡。

數米外的鐵橋原本應該是用來直通島上的,可惜損毀嚴重,中間那段更是沉進了水裡,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從橋上過去了。

他們唯一的選擇隻剩下靠在岸邊的木船。

船不大,要想坐下所有人難免有點擠。林柚是最後一個上船,一腳踩上去搖搖晃晃,連她都覺得不太|安穩。

好在小木船的承重力還是夠的,廖彤舉著木槳頂向湖岸,他們就晃蕩著往湖中央飄去。

離岸邊越遠,水上霧氣就越重。沒人說話,回響在耳邊的隻有船槳一下又一下的拍水聲。

耿清河邊握槳劃水邊腦補,第一個忍不住了。

“我好慌啊。”

他苦著臉說:“你們說要是劃著劃著有一隻手搭上船邊——”

簡明佳:“……”

簡明佳:“你閉嘴!!”

“得了,這有什麼好怕的。”廖彤嘴裡這麼說,手上劃船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你們手上的船槳是乾嘛的,”林柚是真的半點都不慌的那個,她胳膊靠著船沿,涼涼道,“有東西搭上來直接敲上去啊。”

……是個狠人!!

可能是因為親眼目睹過她晾木偶的壯舉,廖彤總覺得這話從對方口中說出來就格外有說服力。

明明就是個年輕姑娘,他心想,他怎麼就莫名其妙有種敬畏感……

幸好耿清河不是個烏鴉嘴,他們一路順利地劃到島上。下船時,簡明佳清楚地聽見發小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敢情你還真的很遺憾啊?!

林柚是有點沮喪的,SR卡固然稀有,R卡也不差啊——多一張是一張,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也轉移到了彆的地方,瑪麗·肖曾經演出的木偶劇院被拆掉一小半,可那僅限於內部,大門還好好地上著鎖。

“現在怎麼進去,”林柚問,“撞門?翻窗?找找有沒有彆的入口?”

廖彤咳嗽一聲。

“我來吧。”

他說:“我就這職業的。”

簡明佳“咦”了聲,廖彤就乾脆又為自己辯白似的多解釋了兩句。

“可能因為新人測試的時候撬鎖去偷了把鑰匙,”他道,“就判定成盜賊了——其實我就小時候感興趣研究過,這還馬上要考公呢。”

“理解理解。”簡明佳忍笑。

廖彤往劇院大門前一站,也看不清他是怎麼鼓搗的。不出五秒,隻聽見一聲脆響,掛在門上的那把沉重鎖頭就落進了他的手裡。

“好了,”他鬆口氣,“打開了。”

售票處設在門外,一進大門就是一排排座位。這裡長年沒人打掃,角落裡乃至坐墊上都結了層層蜘蛛網,林柚眼看著有隻蜘蛛倒掛著絲從其中一張上懸下來。

她往旁邊繞了一步。

廖彤從邊上拎起台緊急照明燈,試了試發現居然還能用。

燈光一照,幾百個軟椅的陰影落成黑壓壓一片,舞台上又是空空如也,偌大的劇場寂靜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四人默默穿過十來排座位,廖彤還把應急燈往那邊晃了晃,沒照到哪不對勁的。

耿清河走在最後,他能看到的視野有限,不小心還把自己絆了個趔趄。

“臥槽!” 他一頭重重磕在扶手上,疼得立刻捂住了腦門,正想撐著坐墊起來,卡在夾縫裡的手忽然摸索到什麼,“哎?這是什麼?牙刷?”

“怎麼還有人把這帶到劇院的……”

他借著前麵的一點光亮翻轉手裡的東西,看見上麵刻著一行字。

“英文?‘世界上最好的牙刷’……現在流行這種廣告詞?”耿清河嘀咕,“‘牙刷’居然還拚錯了。”

領先他幾步的林柚聞聲回過頭。

“你說牙刷?”

“啊、對,”他茫然道,“怎麼了柚姐?”

“你可以啊,”林柚接過他遞來的牙刷,調侃道,“撞大運了。”

耿清河:“???”

另外兩人見他倆駐足不前,也滿腦袋霧水地停下來。

林柚想起她一開始排合作模式時聽到的係統提示——“除特殊道具外的物品不能帶出副本”,也就是說特殊道具可以讓玩家帶走乃至在另一個副本使用。

但公測這麼些天,拿到這樣道具的人寥寥無幾。她在某幾個帖子裡看過點風聲,據說光是找到沒用,得認出來才行。

“聽過SCP基金會嗎?”她問。

“……什麼基金會?”

“SCP,”林柚又重複了一遍,“一個係列作品裡受各個國家政府委托專門控製收容超自然現象或者個體的組織。”

“這就是其中的一個項目了,編號為SCP-063。”

她話音剛落,牙刷上像是驀地渡過一層光。

透明窗口徑直在眼前彈出來。

耿清河看得目瞪口呆。

【名稱:SCP-063 “世界上最好的牙刷”】

【描述:一隻淡藍色牙刷。雖然經過實驗證明,它隻是由普通塑料製成的,但它擁有可以毫不費力地穿過任何已死亡物體或無機物的能力,觸及刷毛的物體則會完全消失,不留任何痕跡。】

【可使用次數:3】

林柚心說這畫風比她那圖鑒正經好多。

“這意思是……”耿清河盯著那個小小的“3”,“用了三次就會自動收回?”

“應該。”

她把牙刷往他手裡一塞,轉身跟上前麵倆人,“不然能重複使用就太過火了。”

“哎哎,柚姐。”

耿清河連忙叫住她:“柚姐你不要嗎?”

“我拿乾嘛,”林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找到的就自己收著。”

“可是是你認出來的啊……”不然他也不能帶出去,但見她真不打算要,耿清河隻好把東西塞進背包,“好吧,如果你要用就跟我說。”

“這真夠巧的。”

廖彤在一邊旁觀了這是怎麼個歪打正著的過程,此時不由羨慕嫉妒恨道:“我也想撿個特殊道具啊。”

不過認真想想,他要是撿到估計也認不出來,隻得悻悻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