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海蘿拉如何在心底吐槽,麵上卻是慫慫地轉過頭，不敢在此刻招惹維爾特洛。
開玩笑，維爾特洛現在那麼生氣,她當然時裝作不知道，難不成要主動去送死嗎。
但凡事都有好有壞，比如今天。雖然海蘿拉的男朋友發現了她的小秘密，並因此生氣導致天氣變得十分惡劣，以至於驚動了特異組。
但好消息是她可以提前放學了！
據說學校接到上級通報，由於今天天氣過於惡劣，為了安全著想,所有學校都宣布提前放學。
但對海蘿拉來說，這件事也並不是全是好事。
如果是平時,她估計已經高興傻了。畢竟對學生來說,早放學就是最快樂的事情了。但今天不一樣，接到老師的通知後，海蘿拉悄悄抬頭，看了眼在窗外等待自己的維爾特洛，默默又縮了下腦袋。
不知道維爾特洛用了什麼咒語,此刻學校所有人隻有自己能看見對方。
海蘿拉趴在桌子上，開始思考維爾特洛有沒有發現她手機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如果發現了，她該怎麼辦……
有一瞬間,海蘿拉已經思索將鍋扔到女巫娃娃頭上的可能性。如果她告訴維爾特洛,喜歡紙片人是女巫娃娃,手機裡的那些漫畫和也都是女巫娃娃在看，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信。
女巫娃娃：……？？！
周圍同學早已離開的七七八八，而缺德黑暗女巫一邊慢吞吞地收拾書包，一邊在腦海中思考自己待會兒該怎麼編台詞。
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女巫娃娃現在不在，自己就把鍋甩給對方好了。隻是她需要在見到維爾特洛之前，將借口編造好。
海蘿拉一邊慢吞吞地思索，不經意間抬起頭，便看見了在外等候自己維爾特洛。
對方對她笑了一下，很體貼地說：“不急，慢慢想。”
海蘿拉：……糟糕，她又忘記維爾特洛可以讀心了。
自從海蘿拉成為神明後，維爾特洛和她都不喜歡對彼此使用讀心術。久而久之，海蘿拉都忘了對方有這項能力了。
剛剛編好的借口派不上用場，海蘿拉徹底放棄掙紮。她背著自己的書包，又磨磨蹭蹭一會兒，這才垂頭喪氣地走出教室。
維爾特洛單手依靠在欄杆，正側首遙望遠處翻滾的黑雲，襯衫衣襟在飄搖的風中搖擺。
他回過頭，見海蘿拉終於舍得離開被她當作庇護所教室後，不禁挑眉道：“海蘿拉同學這是怎麼了？”
他似笑非笑道：“不開心嗎？你有沒有想好要告訴我什麼？”
海蘿拉慢吞吞走到他麵前，抬起頭，誠懇建議道：“不開心可以彆笑哦。”
外麵天氣那麼惡劣，由此可見維爾特洛心情的糟糕程度。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居然還能麵不改色的維持笑容。
怪嚇人的。
海蘿拉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維爾特洛的一部分真麵目，要知道從前她還真的以為對方是溫柔體貼的完美男友呢。
維爾特洛注視著海蘿拉，緩緩說道：“看見海蘿拉，怎麼會不開心呢？”
海蘿拉目光移向頭頂黑雲翻滾的天空，猶豫了一會兒說：“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在生氣呢。”
維爾特洛不置可否。他沒有回答，反而徐徐上前，主動拎起海蘿拉的書包，說：“走吧，先回家。”
海蘿拉忽然下意識抱緊自己的書包，不鬆手給他警惕問道：“你要我的書包乾嘛啊？”
她合理懷疑維爾特洛是被氣瘋了，現在想要搶走她的書包，丟掉她整整抄了一個多小時的作業。
海蘿拉盯著維爾特洛，很懷疑對方。這種事情她又不是沒有經曆過，當時她的書包被那群天殺的海怪給搶走撕掉，所有老師都不信自己，最後她還得補作業。
這件事給海蘿拉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即使是幾千年後，她也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天自己接連被神官和班主任笑話。所有人都嘲笑她都不知道編一個靠譜的借口。
太令人難過了。海蘿拉悲憤之下，從此發誓妖保護好自己寫完/抄完的每一份作業，一定不要讓心懷不軌的人搶走它們。
畢竟維爾特洛剛剛在生氣，也許會一時興起想拿她的作業撒撒氣呢。
維爾特洛：……？？？
麵對海蘿拉警惕的目光，維爾特洛緩緩吸了口氣，笑不出來。他剛開始還沒這個想法，但現在他是真的有點手癢。
有時候維爾特洛非常想要知道，海蘿拉的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怎麼冒出來這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想法。
搶走人的書包然後把作業丟掉，就隻是為了報複對方這種行為。能做出這種缺德事的人，也就隻有麵前這個缺德黑暗女巫了吧？
一個剛剛還在幻想推鍋給女巫娃娃的主人，居然也敢質疑自己的人品。
維爾特洛都快被氣笑了。他盯著海蘿拉，過了一會兒才似笑非笑道：“你以為我想做什麼？當然是履行我這個非主流中二男朋友的責任了。”
“哦。”海蘿拉看了會兒他，看他不像是撒謊，這才慢慢鬆開手，但動作仍然有點小心翼翼。
她正準備將書包遞給維爾特洛，卻發現對方居然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對了，差點忘記你還有其他男友。似乎幫你背書包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做。”
海蘿拉故作神情茫然：“什麼是其他男友！我沒有啊……”
維爾特洛斜睨了眼她，似笑非笑道：“你自己想。如果想不起來，我不介意親自幫你回憶。”
海蘿拉看著他的神情，知道自己大概是裝不下去了。她撓撓頭，裝作才想起這件事一般，恍然大悟道：“呀我想起來了……對哦，聖子你餓了麼？今晚上我們吃什麼啊？我覺得有一家餐廳似乎就很不錯……”
她努力轉移話題，神情故作木訥，假裝沒有發現維爾特洛的異常，睜著眼睛，嘴裡絮絮叨叨地背著菜譜。
她一邊說一邊超前走去，試圖離開剛剛那個充滿恐怖記憶的地方，讓男友忘記自己網上氪金養紙片人的行為。
海蘿拉一邊說話，在維爾特洛看不見的地方，眼珠轉了轉，在內心直呼救命。
她現在根本不敢停下來，怕自己一不說話了，維爾特洛便問她紙片人男友的事情。而她卻恰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為似乎怎麼解釋也沒有用。
這件事海蘿拉莫名心虛。她沒有聯係維爾特洛的期間內，對方正在無數世界鐘穿梭尋找她，而她卻在打工賺錢養遊戲中的紙片人男友……
想到這，海蘿拉誠摯希望聖子還沒有發現她手機裡的其他秘密。那些珍藏的大尺度漫畫和如果被維爾特洛發現了……
對方是否會生氣還需要另說，但海蘿拉悲傷地發現她十六歲純潔青春美少女的形象大約是保不住了。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笑，隨後維爾特洛懶洋洋出聲，意有所指地說：“確實是純潔的美少女呢。”
海蘿拉臉紅了紅。她假裝聽不懂對方的話，目光茫然地問道：“聖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維爾特洛也不揭穿她，而是單手插兜，繼續閒閒跟在她一側，聽她東拉西扯努力轉移話題。
直到他們離開了學校，海蘿拉才終於可以稍稍停了下來。她偷偷瞄了眼一旁的維爾特洛，見對方似乎沒有詢問紙片人的事情後，終於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嘴。
說了一路的廢話，現在危機解除，海蘿拉便準備去買一杯奶茶，放鬆一下自己。
海蘿拉和維爾特洛站定在校外的奶茶店等候。她一邊研究新出的口味，一邊隨口問道：“聖子你要喝什麼呢？我請你哦！”為了討好對方，她故意加上了最後一句話。
維爾特洛睨了眼她，緩緩張口，故作驚訝道：“我也可以喝嗎？”
奶茶店周圍的人目光已經不對勁了，海蘿拉當場呆住：“……為什麼不可以啊？”
維爾特洛便看向她，不急不徐地回憶道：“當初和海蘿拉呆在這裡時，我可是偶爾才能擁有這種待遇呢。”
被他提醒，海蘿拉這才忽然想起來，當初她和維爾特洛穿梭時間後，在平行世界的地球中也呆了幾年。
但是那幾年她很窮，喝奶茶都靠偷平行世界自己的零花錢，每次還秉持道義，堅持隻拿二十塊錢。
在這樣貧困的情況下，奶茶零食什麼的自然是跟維爾特洛無關了。不過對方當時也從未表示過不滿，海蘿拉便開開心心地獨享了，隻是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此刻開始翻舊賬。
就在她目瞪口呆的時候，維爾特洛輕輕笑了一聲，溫柔說道：“當然是因為疑惑了。為什麼海蘿拉願意賺錢給遊戲中的紙片人男友氪金，之前卻不願意跟我分享一杯飲料呢？”
海蘿拉呆住，立刻說：“當然不是。我之前很窮啊，那個不是我的錢……”
她越說越心虛，最後在維爾特洛的注視下，小聲保證說：“但是我現在有錢了，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聖子你放心，我會努力打工賺錢養你的！”
維爾特洛似笑非笑道:“真的嗎？”
海蘿拉奶茶都不想喝了，當場決定換一家店。為了避免維爾特洛繼續算賬，她急中生智，立刻用一種若無其事地語氣說：“真的！聖子你吃香菜嗎？芹菜呢？胡蘿卜呢？你知道嗎，有的人是不喜歡吃香菜的……”
維爾特洛雙手環抱，站定原地。他垂眸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海蘿拉，動作散漫，姿態隨意，神情似笑非笑，就好像在說“我看你繼續怎麼編”。
海蘿拉：……救命啊！！
唉，聖子生氣的時候真可怕，也不知道再這種情況下，對方今晚上還願不願意幫她寫作業。
今天放學時間早了些，她還有一部分沒有寫完呢。本來還準備留給維爾特洛呢，現在看來大概是沒戲了。
就在這時，維爾特洛忽然悠閒說道：“不如讓你的遊戲男友幫你寫作業吧。”
海蘿拉說話的聲音卡殼了一下，第一次覺得有個神明男友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無論自己想什麼，他都能一清二楚……看來自己手機裡的那些本子大概是保不住了，也不知道維爾特洛生氣時有沒有把它們刪掉。
維爾特洛笑了一聲，說：“當然沒有。我可是要留著跟海蘿拉回家後實驗一遍啊。”
海蘿拉瞳孔地震：“實驗什麼？”
維爾特洛掃了眼她，輕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海蘿拉：……我懂了。
被打斷了思路，海蘿拉一時間忽然忘記自己剛才問沒問維爾特洛是否喜歡吃青菜了。
“問過了。”一旁的維爾特洛主動出聲道，隨後悠悠歎了一聲氣，故作惆悵地說道，“看來對比遊戲男友，海蘿拉對我似乎並不上心……”
海蘿拉撓了撓頭，眼看這件事是避不開了，她隻好站定，認真看向維爾特洛，誠懇地說：“怎麼可能！我對他隻是玩玩而已，我愛的隻有你！”
她強調說：“它隻是一個遊戲人物而已，不存在也不能像你一樣和我一起吃飯逛街牽手，所以你不要跟它吃醋啦！”
維爾特洛卻也忽然學她，裝作不懂，故意問道：“海蘿拉是想要讓它活過來嗎？”他是三大主神之一，創造了黑暗造物，賦予死物生命對他來說已經十分簡單熟練了。
彆說，在這一瞬間，海蘿拉還真可恥的心動了。
雖然她很快回神，義正言辭地拒絕道：“我當然不要啦！我都有你了，怎麼會三心二意喜歡其他人呢！就算是遊戲人物也不行，我對他隻是短暫的迷戀，真正愛的人當然隻有你啦！”
維爾特洛冷冷笑了一聲，說：“你最好是。”
海蘿拉:……
維爾特洛主動朝前走去，海蘿拉看見他的背影後，急忙追了上去，問道：“你去做什麼？”
維爾特洛垂眸掃了眼她，淡聲道：“當然是去做你在論壇接的任務。”
海蘿拉站在一旁，仰頭看著他，小聲問道：“聖子你生氣了嗎？”明明維爾特洛早就不是聖子，所有人都叫他黑暗之主，但海蘿拉偶爾還會像在學院時，稱呼他聖子。
那是他們共同經曆的時光，蘊藏著兩人相戀時的甜蜜。
維爾特洛站定腳步，不動聲色地看向海蘿拉，神情不辨喜怒。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歎了聲氣，主動伸手接過海蘿拉的書包。
他牽住少女的手，輕聲說：“你不是知道嗎？”
海蘿拉被他牽著手往前走去，夜晚即將到來，天更暗了。四周的風忽然平和下來，藏在烏雲中的雷醞釀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落下。
夜風帶著獨有的清爽，維爾特洛的聲音藏在風中：“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
海蘿拉走在他身旁，乖乖地說：“我知道哦，你不會對我生氣，也不會讓我難過。”
他在的時候，也不會讓自己傷心流淚。
維爾特洛總是那麼溫柔，包容著她的一切，無論是古怪的想法，還是偶爾的任性，以及那些會讓他頭疼的惡作劇。
海蘿拉不不是不清楚在其他人眼中，被稱為邪神的維爾特洛是何種麵目。
但在她看來，維爾特洛始終是那個溫柔體貼的聖子，記得對自己的每一個承諾。
與這樣的人相戀過，海蘿拉怎麼可能會喜歡其他人。無論是誰，都比不上她的維爾特洛。
海蘿拉忽然拉住維爾特洛的手，小聲說：“維爾特洛，你是我的信仰哦。”
海蘿拉很少會對維爾特洛說“我愛你”，這種近乎承諾的沉重話語。但即使她成為了信徒眾多夜之女神，卻依然沒有改變信仰，每每有人問起，她都會坦坦蕩蕩地說自己信仰黑暗之主。
但在伯利蘭卡大陸，所有神明都沒有信仰。即使是被主神創造支配的從神，也不會信仰主神，更多的是將他們當作上司和支配者而已。
神明即是他人的信仰，自身卻是無信仰的存在。
除了海蘿拉。
嚴格來說，海蘿拉並不是黑暗之主的從神。她吞噬的是掠奪之主的神格，而掠奪之主是排除三大主神外的新神，代表著新的神係。
她獨立之外，擁有自己獨特的規則，並不是光明或是黑暗陣營中的神明。所以即使海蘿拉是黑暗造物，擁有的神職是從維爾特洛身上獲取，但她依然可以不必認同對方，更彆說大大方方說維爾特洛是她信仰的神明這種話。
伯利蘭卡的所有神明都是自誕生便是神體，而海蘿拉是唯一後天蛻變成神的人。所以最初其他神明聽到她還保留著信仰時，甚至會偷偷嘲笑她，認為她是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但海蘿拉一點都不在乎其他神明的目光。她每天摸魚上班，與戀人開心生活，偶爾跑去伯利蘭卡大陸找自己的小夥伴玩一圈。
跟部分神明心中惡劣的想法不同，意識到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後，海蘿拉沒有慌張無措地推翻自己從前說過的話語。相反，她快樂又滿足，並且無論之後誰來問她，她都依然是那個答案。
維爾特洛牽著她，兩人走到路邊。
綠燈亮起的時刻，維爾特洛拉著女友的手往前，對方乖乖跟在他身後。這條斑馬線很長，車輛停在白線之外。
維爾特洛不在的時候，海蘿拉需要自己努力又小心翼翼地生活。但當對方來到她身邊後，沉默地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她便可以繼續做那條乖乖跟在對方身後的鹹魚女巫了。
海蘿拉低下頭，看向兩人合握的手。她動了動手指，改成和維爾特洛十指緊扣，一邊小聲自言自語說：“要牽好啊。”
她是最好的信徒，神明一定記得不要把她弄丟了啊。
有時候海蘿拉也會感到憂愁。維爾特洛那麼好，她一點都不想跟對方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