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梅青梅(24)(2 / 2)

然後就像是緩過神來了一樣,她又點了一下,而後又是一下……整個人好像那種報時的時鐘小鳥一樣,機械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許嬌起初隻是托著腮,略帶一分好笑地看著沈夜嵐的表現,直到係統的聲音陡然響起:“恭喜宿主,目前沈夜嵐黑化值50。”

距離擺脫這個大麻煩又近了一步。

許嬌在心中鬆了一口氣,麵上的笑意這才強烈了起來。

與她們倆明媚的心情相比,周圍的光線卻又暗下去許多,頭頂的天空上,原本那些炫彩的雲霞這會兒已經被灰藍覆蓋,再找不到先前的多姿絢爛。

而沈夜嵐所在方向的宿舍樓後麵,更是暮靄沉沉。

校園裡的路燈漸次亮了起來,沈夜嵐從背景裡的藍黑色裡朝著許嬌的方向邁了一步,輕輕地低下頭,閉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虔誠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如同已經墮入黑暗的使徒,在重又踏入懺悔室的那一日,聽見了來自她曾經敬仰的神的寬恕,感受到聖光重又照拂到了她的身上。

沈夜嵐的語氣是極度壓抑過的、卻仍透出喜悅的一聲喑啞:

“謝謝你,許嬌姐。”

謝謝你,哪怕不喜歡我,也願意成全我這夢一場。

……

“不行啊我感覺,你要不要試試換個姿勢呢?”

“這姿勢比剛才更難了好嗎?”

“沈夜嵐,你表情不要這麼死板。”

周六。

許嬌跟著沈夜嵐又去了一次陶土館,可惜進度依然停留在隻能捏出一個大臉盆的地步,連精致小巧的杯子都無法塑出,為了早日完成捏個沈夜嵐小號的成就,許嬌讓沈夜嵐幫自己想個速成的辦法,結果就被對方拉到了出租屋裡。

許嬌這才知道原來這家夥平日裡根本不是住在學校宿舍,如今竟然富裕到能在外麵租房子,而且居然還在出租屋裡格外有閒情逸致地弄來很多繪畫的工具。

但她一幅圖都沒看到。

耐心地等許嬌參觀完自己的屋子,沈夜嵐就把人拉進房間,說著讓許嬌“先練習繪畫,好提前了解自己要捏的人物”的沈夜嵐堂而皇之將人按在了繪畫板前麵,然後自己去後麵當了模特,這才有了方才的那些對話。

許嬌手裡拿著鉛筆,對著空白的、大張的畫紙一籌莫展,時不時地抬眼去看後麵坐著的沈夜嵐,雖然自己的繪畫技術非常一般,但她挑刺的能力一流啊。

筆尖在畫紙上停了停,許嬌忍不住重新探出頭去批評後麵的模特:“沈夜嵐,你要不還是站起來吧,我覺得你坐著這個比例太難畫了,說不定你站起來我會有靈感。”

沈夜嵐好脾氣地站了起來,甚至為了降低許嬌的難度,配合地站了個軍姿,如此又過了十來分鐘,她依然沒聽見畫筆流暢落下的聲音。

餘光隻能瞥見許嬌擰著眉頭,筆尖在紙上挪動不到幾厘米,就拿起橡皮擦瘋狂擦擦擦的動靜。

五六分鐘後——

許嬌泄氣地把筆放回架子上,對著沈夜嵐眯了眯眼睛,慢吞吞道:“我合理懷疑你是想又給我偷偷增加任務,原本我隻需要捏一個你,現在我還得再學畫。”

怎麼看自己都是血虧。

沈夜嵐聽見許嬌似真似假的抱怨,哪怕對方隻是跟自己開個玩笑,她依然配合地順著許嬌的話說:“那就不畫了?”

言語間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剛才白配合著對方的要求擺了半個多小時pose的事情。

許嬌對她招了招手,讓沈夜嵐來到自己的跟前,又拉了拉她的衣角讓她蹲下,而後,鉛筆末端的橡皮部分輕輕地點上了對方的額心。

沈夜嵐表情空白了一秒鐘,雖然不知道許嬌到底想做什麼,卻乖巧地一動不動。

直到那微涼的、奇怪的觸感從自己的額頭上,沿著鼻梁挺拔的輪廓而下,在鼻尖停了停,隨後點在了唇珠的位置。

也帶起了連串的微癢。

如水滴落入荷塘,泛起圈圈的漣漪。

許嬌的臉也湊近了過來,柔和的聲音裡帶著不解的疑惑,卻因微揚的語調,顯出幾分調-情般的曖昧:“怪了,明明也是簡單的眼睛鼻子嘴巴,怎麼就能被你長得這麼好看,好看的我畫都畫不出來?”

“你好好反省反省,沈夜嵐。”

話音落下,許嬌就發現沈夜嵐的脖頸、耳廓泛起微紅來。

她心中看得好笑,筆尖才剛剛挪開,手腕卻被麵前的人抬手捏住,沈夜嵐抬起頭來,目光裡已經帶了灼灼的熱度,像是兩顆藏著火焰心的黑曜石,濃黑如墨的表麵下是滾燙的熱焰。

雖然負距離接觸隻有兩三次,但許嬌還是一眼就懂了沈夜嵐這眼神的意思。

未等許嬌說些什麼,沈夜嵐已經用那沙啞的聲音低低地說道:“我來畫你,怎麼樣?”

許嬌從喉間泄出一點破碎的笑聲,筆末順著沈夜嵐的領口,慢慢地往下劃去,動作不輕不重,卻有種絕妙的危險感從裡麵透出,甚至惡趣味地輕輕挑了挑對方襯衫扣子間的縫隙,有種想要揭開畫布、卻又遲遲隻在邊緣徘徊的錯覺。

“你確定隻是畫畫嗎?”

沈夜嵐喉嚨動了動,無聲吞咽了什麼,忍耐著將人就地正法的衝動,聲音變調得不像話,像是擔心把獵物嚇跑的獵人,輕輕地說:

“我確定。”

說完,她舔了舔下唇。

許嬌看著她這瘋狂忍耐的動作就覺得有趣,筆末重又挪了上來,在沈夜嵐的下唇點了點,一本正經地挑釁道:“那就讓我來欣賞一下沈大畫家的作品吧,先說好,要是畫得讓我不滿意,我可是要退貨的。”

沈夜嵐輕輕張開嘴,牙齒叼住那筆的末端,對許嬌扯了扯唇角,回答:

“畫的好不好,要看我的模特配不配合了。”

……

三分鐘後。

許嬌後悔了。

她就知道沈夜嵐沒有表麵上看去的那麼乖巧,這小混蛋記仇的很,剛才自己是怎麼折騰她的,現在她就怎麼變本加厲地折騰回自己。

如今她抬手捂著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布料,抬眼看著沈夜嵐,眯著眼睛說道:“我剛才可沒有讓你這樣……”

沈夜嵐平靜的表情裡帶著點兒無辜:“剛才我可是許嬌姐怎麼說就怎麼做的,怎麼現在換做你當模特,就這麼不聽話了?”

許嬌:“……”

她艱難地挪開了自己的手,任由沈夜嵐一點點的將她最後的遮攔扯掉,臉上不可自抑地冒出緋色來,甚至那大片的顏色就像是潑開的墨,還有往其他地方蔓延的趨勢。

沈夜嵐看到她腳指頭都要蜷縮起來的樣子,眼中顏色更深了幾分。

糟糕。

她想,好像許嬌答應了當自己女朋友之後,自己卻想將人欺負地更狠了。

沈夜嵐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抬手將許嬌擺弄成自己最喜歡的模樣,就在許嬌以為她要控製不住的時候,這人卻起身退開,回到了畫布前,拿起了筆認真地開始作畫。

許嬌光是想到最後的成品,都覺得腦海裡出現了大大的一行內容:

18r。

少兒不宜。

暴露在空氣裡的肌膚被微涼的空氣激得冒出顆粒,許嬌強忍著恥意,憋了兩秒鐘,對沈夜嵐道:“我反悔了,不想看你的畫了,行不行?”

沈夜嵐的筆頓了頓,目光從畫板後麵挪過來,對許嬌道:“許嬌姐之前不是教過我嗎?答應了對象的事情,不管怎麼樣都得做到,你忘了嗎?”

許嬌:“……”

見她沒話說了,沈夜嵐目光又在她的身上轉了轉,頓了頓,又再次開口:“何況,我覺得你好像挺高興的樣子。”

許嬌強忍著保持一個姿勢沒動,聲音懶散道:“我哪裡高興了?我不高興。”

沈夜嵐灼熱的視線定在某處,“哦?可我看你另一張嘴可不是這樣說的。”

“許嬌姐到底哪張嘴說的是實話啊?”

許嬌被她看的感覺那地方都要燒起來了一樣,這會兒再無法保持定身的姿勢,忍不住動了動,結果就見沈夜嵐眉頭擰了擰,而後從那畫板後麵朝她的方向而來。

等那溫度靠到跟前的時候,許嬌終於控製不住,右手去推沈夜嵐,左手想去拿衣服,再不配合這小混蛋荒唐的遊戲,反正她已經聽見了係統在心底不斷的“沈夜嵐黑化值-1”、“沈夜嵐黑化值-1”的聲音,這次胡鬨已經夠本了。

下一瞬。

沈夜嵐握住了她的雙手,將她重新壓在了這鋪著漂亮布的沙發上,低聲道:“許嬌姐怎麼不讓我畫了?”

她說:“你這麼漂亮,就應該被畫下來。”

許嬌被她這以牙還牙的話氣笑了,倒是問了一句:“哦?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漂亮了?”

沈夜嵐右手指尖裡夾著畫筆,聽見許嬌的問題,她刻意跟對方先前的順序逆著來,筆尖點上了那腳踝處的十字架荊棘紋身,而後一路往上,走過那修長的弧度:

“許嬌姐聽過一首歌嗎?歌詞是這樣唱的——”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許嬌的腰窩軟了下來。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沈夜嵐的筆尖走到了後背蝴蝶骨位置。

就在隻剩最後一句的時候,沈夜嵐陡然將筆重又下移了過來,俯身親上許嬌的紅唇,紅色的畫筆卻漸漸朝下而去。

許嬌聽見她呢喃道:“姐姐的嘴不是嘴,安河橋下的清水。”

話音落下,許嬌也跟著她的動作輕輕顫了顫,隨後,沈夜嵐將畫筆倒拎在許嬌的眼前,讓她看見修長筆身上麵的晶瑩濕潤。

有一滴濕潤的水珠從中途落到末尾,帶著點濁色,在畫筆刷頭的地方凝成一團,要掉不掉的樣子。

沈夜嵐盯著那水珠看了看,糾正道:“好像不是很清。”

許嬌:“……”

她抬手把沈夜嵐衣領拉下來,主動咬上了她的唇,笑罵道:“我看你畫畫是假,想借機調戲我是真——”

沈夜嵐學著她方才的正經聲音:“我還能繼續畫。”

許嬌呼吸聲淩亂了點,“可我不能繼續忍,少裝,趕緊的。”

“這可是你讓我來的,不是我要的。”

“沈夜嵐你能不能彆這麼狡猾啊?”

……

兩人在兩室一廳的出租屋裡賞了一場春。

沈夜嵐嘗過那安河橋下的清水,也領略過五月櫻桃的甘甜,甚至見過山巒丘陵的峰穀,也在那層層疊疊的溝壑裡漫遊而過,來去自如。

春遊結束,許嬌是一身的汗。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係統的聲音將她喚醒:“恭喜,沈夜嵐黑化值隻剩下1點。”

許嬌被那動靜驚醒,睜開眼睛,想看看如今的時間,畢竟外頭天都暗了下來,她們似乎胡鬨了一個下午。

不多時,許嬌看見門口有個人影俯身,好像撈了什麼,她半坐起來,聽見那人說出一句難以忍耐的話:“閉嘴。”

過了兩秒鐘,許嬌有些迷惑地問:“沈夜嵐嗎?”

沈夜嵐聽見這個聲音,麵無表情地抬頭朝著許嬌的位置看來,隨後,她眼中出現了一刹那的遲疑和困惑。

許嬌看不清她的表情,隻問:“怎麼不開燈?”

沈夜嵐打開了燈,看見她和她身邊的影子,步伐頓了頓,隨後才朝著她的位置而去,直到坐在許嬌的身邊,摸到對方的溫度,她鬆了一口氣,而後抬手對許嬌晃了晃手裡提著的晚餐餐盒,唇邊泄出笑容來,沙沙的聲音裡都是溫和:

“我給你買晚餐了,剛才客廳裡燈太暗了,我看不太清,最近有點兒夜盲。”

許嬌看了看她手裡的餐盒,抬手把身上的薄毯拉開,瞥了眼沈夜嵐拎著的餐盒,沒怎麼去看裡麵的內容,反而隨口問道:

“夜盲就補點兒維生素,對了,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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